第28節
隨著窮奇口中發出一聲悲涼的長吼,它的身體漸漸地淡化消去。不多時,眼前只剩下那支舜帝銅錐在地上泛著幽幽的光芒。
……
家中,暉兒和S忙著幫我們包紮處理傷勢,莫炎一言不發地望著沉思中的我,林岳則懶懶地歪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窮奇在你手上解脫了五千年的痛苦,對它來說是件好事,對你來說則是件功德。」莫炎淡淡道,雙眼卻一直盯著我手中的舜帝銅錐。
「解脫了窮奇和少昊之子的痛苦……」腦中有些悵然,我無意識地搖頭歎道,「這種所謂的功德還是少些吧~~」
「這就未必能由得你了。」莫炎坐直身形,一字一頓地說道,「至少從麗江回來之前是這樣。」
「麗江?雲南麗江?」正在為我塗抹藥物的暉兒疑惑道,「亦凡去那裡幹什麼?」
「因為這是他答應我的條件。」莫炎似乎很珍惜說話的力氣。
我向暉兒點了點頭,對莫炎道:「窮奇已經解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去幹什麼了。」
莫炎看了看我,臉上居然有了笑容,一種很柔和的笑容:「拔龍角。」
(第一篇《困斗》完)
第二篇 藏穴
題記
葬者之事,貴乎得乘生氣,行於地中,發而生乎萬物。
世人受體於父母,本骸得乘生氣,則遺體受蔭,故謂其氣澤及後世。
陰陽之氣者,動則為風,升則為雲,降則為雨,潛行地中,而為生氣。
故曰:氣者,乘風則散,水者,界風而止。
常有偽道者,假乘其法,以形而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謂之風水。
雖有稱道,得益稍頃,然不知其於土穴間有異爾。
土者,為氣之體也,斯土則有氣,氣者為水之母,斯氣則有水。
土形氣成,氣騰水生,若外氣橫行,則內氣頓止,故而丘垅之骨得其所因。
氣之聚凝所結為生者,行於世間,呼喝風聲,飲水通體,復溺入土中,
葬者欲行之,則反氣納骨,藏風於穴,得水於前,皆以土固之。
藏風得水,穴之根本也,掠風直去則地氣不保,固水不化則飛龍不騰。
沉穴環套,納骨之極也,得眾士之氣,引萬世之水,以蔭所生得為龍氣自生。
——《聞風拾水錄·藏穴篇》
一、哀牢土司
山間涼風席席吹來,腳下的綠色應和著滿山的樹籐讓人有種如入仙境般的感覺。一行人在山脊上緩慢地行進著,不時駐足觀察交談。飄動的山嵐圍著奇異的山石,將話語聲漸漸散播開去。
「麗江,哀牢山,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地方,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沖沖的女聲道。
「到了再解釋。」冷漠的男聲。
「別心急,這裡風景也不錯,就當旅遊吧。」柔和的女聲道。
「彩雲之南,人間仙境。既然是幫忙,就跟著莫老兄走,反正也是他給我們公費旅遊,哈哈……」低沉的男聲縱聲大笑。
山谷間回應起層層笑聲,綿綿不絕地伸展向了遠方,不多時,山谷的某處傳來了銀鈴般的歌聲。這歌聲極具感染力,疏解著渾身的疲勞,令人有種置身雲端般的舒暢,腳下不禁有些飄揚,那崎嶇的山路也變得格外的柔軟起來。
「哎呀」一聲驚呼,一行人中有人滑倒,悉索的山石爭先恐後地翻滾著落入山谷,在空曠的環境下逐漸化作隆隆的響動聲。
「別聽歌聲。」冷漠的男聲響起,一隻有力的胳膊拽起了滑倒的女子,眾人奇怪地望著說話的男子,一副難解的表情。
歌聲嘎然而止,景色依舊如畫,陽光溫暖如初,可那男子的臉色卻有如萬年冰川,一言不發地示意其餘三人迅速前行。
那男子便是莫炎,剛才不是他及時出手,此刻S早就和碎石一起躺在山谷了。
「剛才的歌聲有什麼蹊蹺?」疑慮間,我還是問了一句。
莫炎頭也不回地往前繼續走著,匪夷所思的名字隨著山風飄入了耳中:「歌蠱。」
……
這是哀牢山腰的一幢奇異建築,那風格有幾分酷似北京四合院,但又有著雲南民間建築的錯落特點,門口依稀斑駁的圖畫赫然是漢族傳統的十二生肖,那青黑色的門匾上題著四個大字「安平土司」。
莫炎左右望了一下,帶著大家在府中七拐八彎了幾次,來到了一間房前。叩開房門,出來的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見著莫炎嘀咕了幾句便將我們引進屋內。
屋內的牆面上分佈著六道門,老人打開其中一道,光亮間隱約通向府內某處。一行人在沉默中走過不知多少門門檻檻,終於在院落的一側停了下來。老人在院牆上敲了幾下,牆體上無聲地打開了一個暗門,門後竟是一個巧妙隱藏在假山石之內的房間。
莫炎用不知什麼民族的語言與老人交談了幾句,手上遞過一個信封,那老人翻看了一下,便點頭笑著沖眾人揮了揮手關門出去了。
「現在你可以告訴大家一些事情了吧?」暉兒拉了拉我的衣角,沖莫炎說道。
S打量著屋內,不斷地在內壁上探索著什麼,聽到暉兒的問話,也隨聲說道:「是啊,都不知道陪你幹什麼,我們總該有點知情權吧?」
莫炎指了指屋子中間的桌椅,示意大家坐下,隨手將一片布帛鋪在了桌上:「公孫瀟,你能看懂嗎?」
S愣了愣,端詳了一下布帛上縱橫曲折的線條,皺眉道:「這是房屋建築平面圖,照格局看是宋代的,沒什麼特別的。」
「眼力不錯,是宋代。」莫炎點點頭,收起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