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與這波人接上頭後,我們就著手準備進山,本來要入崑崙山的話,從格爾木的崑崙山入口進入最佳,但我們手中掌握的那半截地圖,其中畫著門的終點恰巧在崑崙山以北,需要沿著剛察一路往西,翻過橫亙的雪山,才能進入崑崙山的支脈,由支脈進入。
這是一條很漫長的路線,以人的腳步計算,此去來回至少半個月,因此需要準備的東西格外多,而那五個大漢來時,每個人身上的裝備幾乎都是兩倍有餘,顯然準備的相當充分。
橫亙在剛察以西的幾座雪山,由西至東,分別叫「多甚」「尼瑪」「卡瓦斯古」「桑巴」,這幾座雪山處於同一條山脈,而我們要穿越的,則是被譽為太陽雪山的「尼瑪」,海拔4000多米,當然,我們並不是去登山的,不需蹬上四千米的高峰,只需要穿過這座雪山即可。
當地人一到冬天就會入山打獵,因為冬天那些獵物都躲在深洞裡,不會亂跑,有經驗的獵人,憑著雪地裡的蛛絲馬跡,就可以知道哪裡有洞,洞裡躲著什麼東西,然後挖出洞口,將一窩子獵物逮住。但一到夏天,進山的人反而不多,一是因為夏季高原陽光較大,很容易發生雪滑,而是雪林立的夏季並不平靜,有些凶狠的獵物。
我們現在就是夏天進山,沒有好的嚮導,在雪山裡恐怕得迷路,解語花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一位年輕的嚮導,叫桑巴,很年輕,穿著藏袍,腰間瞥著一抹彎刀。
我問小花,說:「這麼年輕,能行麼?」
解語花道:「沒辦法,找了幾位老嚮導,他們說夏天進山,只能帶我們在山腳的雪林裡觀景,要穿過去太危險,沒人肯接活。」
我努努嘴,道:「那他呢?」
「他阿媽得了重病,急需錢。」解語花一邊說,一邊打開手機,我晃眼看了看,他娘的,竟然又在玩八百年前的俄羅斯方塊,這人腦袋是怎麼長的?
隔天清晨,在卡瑪休整一夜後,我們一行九人在桑巴的帶領下,開始向著尼瑪雪山進發。這一路過去都是平原,一開始能看到些遊客,後來就了無人跡了。
桑巴說,這裡的地貌起伏很大,雪山看著不遠,但一路走下去,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其實要走上好一段。如他所料,我們離了卡瑪整整在草原上穿行了三個時辰才到尼瑪雪山腳下。
遠遠看的時候,只覺得雪山綿延,如同籠罩在朦朧的霧靄中。此刻走近了,抬頭都看不見天,看第一眼的時候是山石,再往上就是雪的顏色,再上面就看不清了。
第十三章 雪泡
在高原上步行三個多時辰,桑巴面色不改,我們這一行人卻都開始喘上了,臨出發前,特意換了些裝備,有了過長白山的經驗,我特意穿了雙長筒軟皮靴,底子很軟,腳底帶軟釘,隔雪又御寒。小花見了,打趣說,小三爺,有經驗啊。
我說,我攀雪山的時候,你他媽還在新月飯店聽曲呢。
一路無話,到了山腳,我們找了幾塊大石坐著歇息。同來的幾個大漢都是解家的人,而那個路人甲一路上話不多,似乎跟解語花有些關係,也不見他跟其他人親近,至於姓甚名誰,我也懶得去打聽。
我坐在石頭上喘氣,望著前方的路,是一片矮矮的林子,這裡的樹都長大不,小的只有手指粗細,大的也沒有胳膊粗,山底氣溫沒有山上低,因此這些灌木還能看到些綠色。
桑巴說,再往山裡面走,見了雪以後,就能看見一些大樹,都是枯死的,千奇百怪的,什麼形狀的都有。
桑巴漢語說的流利,我就問他跟哪兒學的,他說是跟一個來支教的漢姑娘學的,漢姑娘在東邊的高崗崗原上教娃。我又問他阿媽得什麼病,他說喇嘛說是中了邪祟,治不好了,不過山下的縣醫院裡,說花錢開刀就能治,所以他想試一下。一聊我才知道,桑巴今年還不到二十。
休整過後,我們一行人背起行李繼續上路,每個人身上至少有將近十五公斤的負重,從外面看,都是些登山運動常被的物品,但包裡面裝著的東西,槍彈炸藥,都備的齊全。
接下來,桑巴在前面開路,我們跟著在山石間穿梭,目的地是山腰的一條雪溝,繞著雪溝可以最快翻過山去。原本平坦的草原換成了山石,行進了一個多時辰就見雪了,腳下的山石逐漸覆上了白色,林木蕭條,看不見一點綠色,再往前行進了兩個時辰,雪深了,滿眼只能看到衰敗的樹木和白雪。
乾枯的樹枝遍佈在雪地裡,踩上去吱呀作響,現在我們所處的海拔至少有三千五以上了,再加上負重和徒步行走的關係,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剛開始還能看前方的路,到後來就只能踩著前面人的腳印前行,似乎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了。
不多時,前方帶路的桑巴停下來,說:「在這裡可以歇一歇。」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雪溝裡了。
雪溝中間是一條極細小的溪流,潺潺流在小雪溝裡,彷彿是從地上冒出來的,半截被雪覆蓋,半截裸露在陽光下,一會兒有鑽進雪裡,藏頭露尾的。
這個雪溝很大,沿著雪溝對面就是上山的路,更加難行,但那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的目標是繞著雪溝走,走到山對面去。
秀秀穿著白色的登山服,黑皮褲,長筒靴,將一雙美腿勾勒的忒誘人。原地休息了接近二十分鐘,隨便啃了幾口壓縮餅乾,我們又開始行程,爭取在今天晚上繞過這座雪山,在山腳露宿。
桑巴說:「你們別看這雪厚,雪層下面的有些地方,早就讓雪水更融空了,一個不下心就會踏進水窟窿裡,而且有些窟窿極深,能把整個人吞下去,你們千萬跟著我的步子走,走錯了怕漏岔。」
我知道雪窟窿的厲害,遇到淺的,充其量就是濕了腿腳,拔出來也就算了,但如果遇到深的雪窟窿,一不小心掉進去,周邊的雪跟著往下滑,就只能等著被活埋。如果窟窿裡有水就更慘,在雪水裡活活的凍死,任憑你游泳的技術再好,凍久了身體一僵,游不動了,就沉下去給淹死。
這種事情電視裡報道的也多,一般的專業登山員,都會帶一種類似雪橇一樣的裝備,裝在鞋底,分散受重面積,但如果遇到大窟窿,這樣的裝備,還是免不了要遭災。
我小心翼翼跟在桑巴後面走,一行人十分謹慎,接下來的路程,幾乎都會有遇上雪泡子的危險,因此誰也不敢大意,一路安靜,只聽得見風聲呼嘯,將聽見的枯樹吹的刷刷作響,時不時還能聽見不知名的禽獸聲音,也不知是雪兔還是什麼其他東西。
我們在雪溝裡小心翼翼行進了兩個多時辰,前路依舊是高低起伏的雪原,林間時不時能看到些野生漿果,這大約是山裡的素食動物最後的晚餐了。
算時辰,我們已經在海拔三千以上的高原,負重行走了五個多時辰,頭上原本被霧靄遮蔽的陽光明顯刺目起來,桑巴說:「這座雪山我們稱為尼瑪,就是太陽的意思,因為山頂佈局很窄,山腰處受陽光很重,夏季一到正午陽光烈的時候,遠遠看,整座雪山如同一個降落在草原上的太陽,散發著金光,美極了。」
我看著桑巴的神往的表情,似乎可以理解他心中對於雪原的崇敬,只可惜,那種美景只能遠看,我們現如今深入雪山,除了白茫茫一片,實在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裡由於雪溝的地形,風顯得特別大,雖然是正午,陽光烈的很,但寒意不減反增。呼嘯的北風順著雪溝子吹過來,一開始還能瞇著眼,到最後我覺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一睜開眼,眼前就是雪沫亂飛,我覺得不對勁兒,這風似乎不一般,正想問桑巴什麼情況,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叫,我趕緊回頭一開,只見後面空出了一大段。
我們的隊伍是一字型順下去的,我跟在桑巴後面,每個人之間保持著一定距離,而我後面所間隔的距離則大了些,我心中一驚,只見身後不遠處竟然出現了一個洞窟,周圍的雪慢慢往裡面灌,隱隱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我立刻叫道:「糟糕,踩到雪泡子了。」而且著雪泡子還越來越大,我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幾步,正好撞到桑巴身上,桑巴一見這情況也慌了,道:「咋辦,這是個大窟子。」他到底還年輕,這時也指望不上,我估摸立刻數了數後面的人,發現竟然是那個路人甲不見了,那麼掉進雪窟窿裡的應該就是他了。
路人甲後面就跟著小花,我立刻衝他打了個手勢,說:「下繩子。」
桑巴立刻道:「不能用繩子,用繩子得往前靠,這窟窿還在裂,繩子一用勁,雪一下子就灌下去了,人都得給砸懵,說不定連我們都得陷下去。」
那個路人甲,一路上誰也不搭理,抱著雙手悠閒的很,如果不是偶爾上翹的嘴角,到很有悶油瓶的風範,我本以為,一般敢這麼無所忌憚的人,必然藏著些真本事,就是誰踩了雪泡子也輪不到他踩,沒想到,果然是看人不能看表面。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一面暗罵聲晦氣,一面沖對面的人吼道:「你不是會攀巖嗎,能不能跳進去挖人。」
解語花不客氣的吼回來,道:「閉嘴,你哪只眼睛看見這裡能給我攀巖了?他娘的,不管,上繩子!」說完,其中一個大漢立馬甩出一條繩子扔進了雪窟窿裡,那窟窿和繩子中間的距離大約有五米左右,繩子的另一頭被解語花握著。
窟窿邊緣的雪不斷往裡面灌,一點聲音也沒有,我都不確定路人甲是不是已經被雪給砸懵了,繩子扔下去半天,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正準備加幾聲,卻見離雪窟窿不遠的地方,竟然有塌了一個洞,而這個洞裡赫然冒出一個人頭。
人頭頂了一腦門子的雪,看不清面容,但那副光感特殊的W鏡卻惹眼的狠,隨即只見兩隻手也從雪洞裡伸出來,隨即一使力,整個身體都從洞洞裡竄起來。
第十四章 山洞
我看的目瞪口呆,這、這他娘的是在打地鼠嗎?掉進一個洞,從另一個洞鑽冒出來了。
不……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另一個洞是怎麼來的?剛剛那塊地方明明完好無損,怎麼一瞬間就破了?另一頭的小花見此情況,似乎也有些驚訝,隨即嘴裡不知罵了句什麼,立刻對眾人說道:「後退。」當然不必他提醒,秀秀和那幾個同來的漢子已經退的老遠,我和桑巴也往後退,以免被不斷擴大的雪窟窿給吞了。
需時,洞口終於停止擴散,整個雪窟窿直徑擴大到將近五米,將路完全斷了。
這時,路人甲沖小花一行人招了招手,聲音不冷不熱,道:「繞過來。」居然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作為一個給團隊添麻煩的人,沒有一點愧疚,其臉皮之厚,當真無敵。
我觀察到,那個路人甲手上多出副手套,而且是雙手都帶著,由於距離稍遠,加上陽光過於晃眼,我也看不清楚,只看得見色澤烏黑,似乎帶著金屬質感,前端十分尖銳。我心中瞭然,雖然不知道那個洞是怎麼出現的,但顯然跟這雙手套有關,看來我最初的想法並沒有錯,路人甲果然是有些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