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想死。
  恍惚間,我彷彿回到了海底墓裡,周圍都是海水,一樣的窒息感,一樣的昏迷,但最後有兩隻手把我拉了出去,一隻是悶油瓶,一隻是胖子。
  「慢烏龜……你死了沒有……」
  「真死了?行,那你去水裡呆著吧,拜拜。」
  我睜開眼,死死瞪著黑暗中的人,一開口,聲音嘶啞的可怕:「閉嘴,小爺死不了。」
  路人甲呵呵一笑,道:「還活著……烏龜的生命果然是頑強的,禍害遺千年吶。」我的眼前依舊一片黑暗,冰涼的水已經泡著身體,只是上半身已經出了水面,此刻,路人甲又找到了一塊落腳點,比剛才那地方大一點,至少我們不用互相踩腳背。
  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許久,路人甲道:「還要繼續游嗎?」我瞪著黑暗處,暗沉沉的一片,彷彿永遠沒有盡頭,而我們兩人的體力,已經耗的差不多了。
  我說:「游!」聲音斬釘截鐵,只要還沒有死,就不能放棄,這是我無數生死關頭總結的經驗,如果這一次我真的逃不過,那麼,我寧願是死在通往希望的路上,也不要在這裡等死。
  路人甲半晌沒有說話,需時,他嗯了一聲,道:「好。」隨後我倆繼續一人拽著繩子的一頭,交替往前游,最大限度的節約體力,就這樣在冰涼的水中交替著,直到原本緊繃的繩子忽然鬆了。
  我猛的回頭一看,依舊是黑暗,我趕緊叫了一聲:「喂……」我發現,我不知道路人甲的名字,我又道:「喂,你怎麼了?」黑暗中,響起了咕嚕的水泡聲,我心中一驚,靠,那小子也溺了。
  不敢多想,我立刻下水摸,好在我反應夠快,那小子還沒沉深,一下子被我擰出水面,我一手拖著他的腋下,一手摸索著洞壁往前游,繩子咬在嘴裡,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只能機械性的往前游,就在這時,前方再次出現一片光亮,而且是很大的一片,瞬間照亮整個黑暗。
  一時間,我以為是在做夢,整個人都有些呆愣,只瞬間,便發瘋般的往前游,我一邊游一邊叫:「喂,路人甲,有出口了,你他娘的醒醒。」
  「重的跟豬一樣,小爺快拖不動你了。」
  終於,我游出了洞口,迎接我的是一片冰雪。
  我拖著路人甲上了岸,濕淋淋的坐在雪地裡,完全感覺不到寒冷,我整個人已經凍的麻木了。外面正是白天,我現在正處於一個山溝裡,具體方位無法判斷。
  但不論如何,我總是出了那該死的隧道,此刻,我真想一覺睡過去,但顯然也只能想想,現在我上身只有一件「半身裝」,褲子濕透,而路人甲更慘,只穿了一條內褲,我想到這兒,感覺去探他的脖子,脖頸下傳來細微的跳動,顯示他還活著。
  現在的情況,睡覺顯然是不可能,必須先找個地方取暖。我跌跌撞撞的起身,將路人甲用那條繩子綁在自己背上,開始在雪地裡尋找取暖的地方。
  這裡是一片山溝,雪地裡有很多枯死的灌木,取火並不難,關鍵要找一個避風處,好在運氣不差,我背著路人甲走了百來步便看到一個山洞。
  嚴格說起來,這不算是山洞,只是一塊山壁的凹陷處,但好歹能避避風雪,我將路人甲扔進去,跌跌撞撞的在雪地裡收集柴火,我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升一堆火,然後睡一覺。
第二十二章 危機
  萬幸打火機沒有丟失,而且是帶蓋的防水樣式,因此功能正常。將火升起後,依舊感覺不到暖意,外面風雪肆虐,身體也早已經被凍的發麻,現在的火光,絲毫無法驅散透入骨髓的寒冷。
  我看了路人甲一眼,他嘴唇慘白,只穿著一條內褲,腳下的短靴也不知所蹤,皮膚都凍的發青,我心道,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得凍死,當即起身圍著火堆跳。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身體又餓又虛,渾身疼痛,偏偏不能休息,我忍著身體的僵硬疼痛,圍著火堆跺腳跑動,身體漸漸暖起來,但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我知道離極限已經不遠了,暈過去只是遲早的事情,但這一暈,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否醒過來。
  濕淋淋的褲子貼在腿上冰冷,我跳了會兒,上身回暖有些只覺,但下半身還是麻木的,彷彿還凍在水裡,我於是將褲子拖下來,架在火堆旁烤。
  在跺腳中,我開始考慮我們現在的情況。
  首先是我們擁有的裝備,羅列如下:
  路人甲:功能不明的半面鏡一副,濕淋淋內褲一條,烏金手套一雙。
  我:內褲一條,保暖褲一條,登山褲一條,長筒靴一雙,匕首一把,打火機一個。
  共有財產是手工製作繩子一條,約四至五米長。
  除此之外,我們一無所有我們現在所處地點:某一條雪溝,具體地點不明。
  當下危機:
  第一,與隊伍走散。
  第二,身體受傷,沒有藥品。
  第三,食物與保暖。
  我在腦海中將現在的情況羅列出來,頓時有種想撞牆的慾望,怎麼辦,怎麼辦……我心裡急得團團轉,但腦袋卻越來越渾噩,最終,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暈過去的,反正頭腦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我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比較大的傷口都被包紮上了,仔細一看,竟然是顏色各異的布條,顯然是將那條繩子拆了,進行二次利用。
  我立刻意識到是誰做的,目光一掃,路人甲已經不見蹤影。
  而我的烤在旁邊的兩條褲子已經不見了,於此同時,我的匕首,長筒靴,打火機,通通不見了,我現在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內褲。
  山洞的洞口處,架著幾根長樹棍,用一種類似芭蕉葉一樣的東西碼在一起,將洞口遮的嚴嚴實實,只在旁邊留了一條細縫通風,將風雪完全阻隔在外,而洞裡,篝火燃的正旺。
  當我發現自己所有的東西都不見時,第一個想法是路人甲拿走了,但一看現下的環境,估計路人甲即使拿了我所有東西,也根本走不出去,也就是說,他應該並沒有走遠。
  此時,洞內經過長時間的篝火燃燒,再加上堵住了洞口,因此溫度上升了很多,雖然還是有些冷,但不至於凍死人,我起身活動了下筋骨,身體已經不那麼難受。
  這個山洞很小,左右不過十平方米,高也不過兩米,站起身一伸手就能摸到洞頂,我走到洞口,透過細縫看外面,只見四下裡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現在顯然是黑夜。
  外面依然刮這大風,頭一探出去就冷颼颼的,鼻腔又乾又痛,這麼黑,這麼大的風雪,路人甲去哪兒了?他該不會傻到真的一個人走吧?
  就憑兩條保暖褲和一把打火機?
  正想著,黑暗中忽然透徹一點火光,我瞇著眼看了半晌,竟然是路人甲回來了,他手上似乎提著什麼東西。
  我趕緊搬開洞口的葉子,露出一人寬的縫隙,路人甲熄了手中的火把,將一隻雪白的動物往地上一扔,整個人跌坐在洞壁邊,聲音有些疲憊:「洗剝乾淨,烤。」說完就緊閉嘴角,似乎累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拎回來的是一隻狐狸大小的動物,已經死透了,脖子上血淋淋的幾個孔,顯然是被路人甲的鷹爪幹掉的。我從小到大連雞都沒殺過,以前光是想想開膛破肚掏都覺得噁心,現在我一看到這只動物,嘴裡都開始分泌唾液的,腦袋裡想的全是黃燦燦、油嫩嫩的烤肉,什麼噁心都顧不得,一把抄起那動物,手一伸道:「匕首給我,我去河邊洗。」
  那條雪溪就在洞外不遠的地方,路人甲將匕首扔給我,我此刻滿腦子是烤肉,一邊嚥著唾液,一邊屁顛的摸黑到了河邊,麻利的開膛破肚。
  匕首插進獵物的脖子,隨後一路往下滑,一陣惡臭傳來,一推滑膩膩的腸胃流出來,如果是以前,我光是看到都會吐。但現在我已經餓的腸胃絞痛,口水不受控制的分泌,胃裡不斷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彷彿跟一頭野獸似的,滿腦子都是吃,幾下就洗剝乾淨,扒了皮帶回山洞。
  將東西架上火烤,我目光緊緊盯著,看著紅色的肉慢慢變黃,慢慢滴出油脂,慢慢散發出香氣,胃裡叫的更加厲害,靠著牆壁的路人甲突然坐直身體,看了我一眼,道:「瞧你那點出息。」說完,慢慢翻烤著支架,我們就這樣安靜的盯著火上的肉,胃裡時不時奏飢餓交響曲,等終於烤好時,路人甲將肉取下來,我立刻伸出手。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