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我和胖子已經走到了那個冰洞裡,胖子道:「現在你來了,好歹還帶了些裝備和食物,咱們撐下去的希望又大了一些,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之前我肯定還漏了什麼關鍵的線索,現在咱們文武聯手,好好琢磨琢磨,肯定能走出去。」
  我看著胖子,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信心,接下來,我倆對現在所處的環境做了很多論證,均被一一否決。
  胖子一直堅持的水下通道,我覺得有些不靠譜,首先他們來時的路就不再水下,即使真的在水裡,我們沒有潛水裝備,也很難找到。
  我道:「你找了這麼久都沒有線索,想來那個地方一定極其隱秘,不過它在怎麼變,總離不開三個條件。」
  胖子點頭,道:「不錯,這出口,要麼在水裡,要麼在地上,要麼……在周圍的山壁裡,總不會跑到天上去。」說到這兒,胖子突然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叫道:「對了,山壁,我們還有山壁沒去過。」
  胖子緊接著解釋道:「這周圍的都是冰壁,也不知道有多高,滑不溜丟的,又冷又凍,我之前身邊沒有繩索裝備,也辦法去探,現在你帶了這包寶貝,咱們就可以大幹一場。」
  我覺得胖子說的有理,但這周圍四面都是冰刃,出口究竟在哪個方位也無從判斷,如果真這樣找下去,恐怕要十天半個月,我們也撐不了那麼久,於是我對胖子說:「你的想法沒錯,關鍵是,咱們怎麼判斷方位?」
  這些把胖子給難住了,他頭枕著裝備包上,想了半晌,一臉後悔的表情,道:「我對不起祖師爺。」
  我道:「你現在叫祖師爺也沒用。」
  胖子發了狠,道:「這風水兩個字,風是山石草木,水是聚氣生機,咱們從水下手,挨個挨個找,我不信愣找不到一個口子。」
  我瞧著他說著話就知道不靠譜,這胖子雖是摸金校尉,但整個一壞學生,什麼都不會,進了墓裡,別說點燈,蠟燭都沒瞧見他點一根,摸金校尉的規矩他完全亂來,現在也是狗急跳牆,撞運氣了。
  我跟胖子說了大半夜話,又跟著他逛這片凹地,此時也覺得累,特別是周圍的環境,寒氣逼人,更是覺得犯困,我們也沒有生火的東西,只有一隻無煙爐,裡面還帶著塊可以點燃的燃料,胖子本想拿來烤火,我道:「咱們接下來的路還長著,不到最後關頭,還是省著用。」
  胖子哆哆嗦嗦的罵了句娘,將洞口的魚皮簾子固定住,道:「先睡一覺再說,這裡不用守夜,咱們晚上就行動。」我跟胖子商量好,現在先休整,到了晚上就幹活。
  這裡環境陰沉,白天和晚上沒有什麼區別,即便白天去攀巖,也必須得打開手電才能開的清方位,因此不管是白天作業還是晚上作業,沒有什麼差別。
  接著,我和胖子一覺睡到了晚上,我醒來時看了下手錶,發現已經沒動了,買的時候銷售人員一個勁的跟我說三防,防水、防摔、防震,結果一如水,這手錶就安息了。
  我叫醒胖子,兩人吃了些東西,裝備包裡還剩下三包壓縮牛肉,這東西很緊實,而且飽肚不易消化,而且蛋白質和脂肪含量高,屬於行軍必備品,但由於這種牛肉經過幾級壓縮,早已經失去了原味,只剩下了營養和飽腹價值,因此吃在嘴裡,味如嚼蠟,但比起壓縮餅乾已經是好很多了。
  我和胖子一人吃了一小塊,就覺得肚子發脹,於是整齊了裝備,到了河邊,準備挨著冰壁找。我跟胖子商量好了,就算找不到也得爬上去看看,俗話說站的高看得遠,或許站在高處,能發現什麼線索也不一定。
  四周是幽黑一片,又不是那種漆黑的感覺,似乎哪裡有光,我抬頭看天,天上滾動的霧靄也隱約可見,想來現在外面必定是月明星稀,因此即便是處於著深谷裡,也依然能透進光來。
  我們唯一的裝備包裡,基本的物品尚算齊全,只是都不多,食物只有那三包牛肉,武器有一把單兵匕首和兩支槍,我和胖子各拿了一隻,其餘的就是手電,繩子,探鉤,還有些基本的急救物品,都只有一份,種類雖多,但數量很少。
  要到達對岸的冰壁,必須要從河上渡過去,我正準備脫衣服,胖子將我一推,道:「這水寒氣逼人,也不知道在這些冰谷裡流了多少年,一般人進去受不了。我這幾天也習慣了,我一個人過去,你給我打燈,在岸邊接應著,有什麼變故也好搭手。」我知道胖子這是在關照我,當即也不多說,將繩子往他手裡一放,比了個小心的手勢,旋即打起燈光,朝著河面直射過去。
  胖子在岸邊跳了幾下,做了幾個頗為搞笑的熱身姿勢,我卻是笑不出來,虛時,他下了水,朝著冰壁游過去,到了冰壁下方,朝我叫道:「燈光向上。」我知道他是要下鉤子,當即將燈光筆直的緩緩往上移,移了大概二十米左右,胖子道:「就這裡。」
  我現在燈光所停留的位置,是一條向下裂開的冰縫,呈閃電型的走私,拐角處正好下探鉤,胖子將繩子舞的刷刷作響,旋即確切的將鉤子鉤進了轉角處,光這份準頭,我也做是做不到的。
  接著,我站在岸邊一路給胖子打著燈光,他攀著繩子在冰壁上往上爬,爬了二十多米高的時候,我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形,之前那盞遠射程的狼眼,早已經不知去了哪裡,我現在手中的是民用手電筒,射出六七米開外就模糊了,此時也只能看到對面的冰壁高處掛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我瞧著胖子半天沒動,不由有些心慌,這小子怎麼了?
第五十三章 棺槨
  我趕緊吼了一嗓子,叫道:「胖子,怎麼了?」
  胖子的身形動了動,半天才回話,聲音有些怪異,叫道:「天真同志,我看到了一具棺材!」我心裡一驚,棺材?這地方怎麼會有棺材?難道是德國人看到的那個?
  我的大腦頓時轟鳴一聲,趕緊吼道:「胖子,什麼樣的棺材,你他娘的說清楚點。」我站在河邊吼,手電的燈光不斷往上打,想看清胖子現在的情況,但這民用手電射程太短,我僅僅只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我話喊完,胖子卻並沒有回答我,一時,耳邊只能聽到呼啦啦的風聲。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豎著耳朵聽了會兒,還是不見胖子回答,我心中一驚,這小子,關鍵時刻給我玩當機?我又重複的吼了一句,還是沒人回答,這下子我慌神了,胖子再不靠譜,輕重緩急還是分的清的,怎麼也不會再這時候跟我扯皮,那麼,一定是上面出了什麼狀況。
  如果是遇到危險,怎麼連個槍都不放一聲?我頓時顧不得那麼多,將裝備包往身上一扣,幾個扣子栓的死緊,確保它不會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掉下去,然後端著那把小衝鋒,決定淌水。
  再下水之前,我不死心的又叫了幾嗓子,依舊沒人回答,這回我確定,胖子的確是遇到什麼事兒了,但那絕壁之上光滑無比,就算是有那種詭異的蟲子,也不至於槍都放不了,胖子到底怎麼了?
  我整齊裝備下了水,將厚的外衣外褲,捲成了一頂帽子形狀的東西戴在頭頂,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對面游,現在身上這套是我唯一的厚衣物,這冰天雪地的,衣服比起槍彈更加重要。
  我生怕衣服浸水,一路緩緩的蹚水過去,身體都被凍的沒了知覺,骨頭都開始隱隱發痛,那種寒氣沁入骨髓的痛楚,非言語所能表達,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恐怕永遠也想像不出。
  游到冰壁邊,胖子掛的那條繩子在風中晃晃悠悠,我扯了扯,心中不由一驚,這繩子空蕩蕩的,並沒有墜重感,胖子哪兒去了?
  我當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手電筒咬在嘴裡,小衝鋒掛在腰間,雙手抓住繩子開始往上爬,這比在四川那次難上很多,冰壁上異常滑溜,能落腳的地方很少,完全靠那一根繩子和兩條手臂,再加上我身上還背了個裝備包,基本上是雙臂打著顫,一點點往上蹭。
  但此時此刻我也顧不上累,眼睛只死死的盯著上面,在燈光的射程之外,在那黑暗中,究竟有什麼?不多時,我看到了那個閃電型的凹槽,繩子快到盡頭,而那裡並沒有胖子的身影,胖子失蹤了。
  這一刻,我幾乎有一種想咆哮的慾望,身體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道,雙臂動作快了許多,終於爬到了頂,順著燈光往上看,上面是灰濛濛的一層霧氣,那一直壓在谷裡的濃霧,此刻離我如此之近,我雙手攀著繩子,嘴裡咬著手電,下巴幾乎已經酸痛,口水都流出了不少,再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我恐怕撐不了多久就得直接掉下去。
  我的頭顱緩緩轉動,使得燈光打向周圍的冰壁,所見之處,到處都是光滑一片,既沒有洞窟,也沒有刻意落腳的地方,那麼死胖子,究竟出了什麼事?
  此刻的情況簡直是詭異,一個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掉?
  這時,我想起了胖子所說的棺材,下意識的回頭望向下方的低谷,頓時,一副巨大的棺材出現在我的眼中。
  我此刻總算能夠理解德國人所說的巨大,直接幽黑的夜色中,一副巨大的冰棺就坐落在谷底的正中央,由於濃霧和夜色,只能看清棺材的輪廓,而這幅棺材,正是那個冰堆!
  我跟胖子之前甚至還繞著它走了一圈,但這東西太過龐大,如果不是從高空俯視,幾乎無法看清它的全貌,而此刻,這副巨大的冰棺就坐落在谷裡,周圍圍著一條冰河,被高聳的冰壁緊緊鎖住,這幅景象,是我生怕未見的壯觀,大自然和人類技藝的結合,產生了一股無法言喻的壯美與詭異。
  是的,詭異。
  我霎時間心中清明,看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已經到了,我此時終於明白了天淵棺槨的意義,總算明白了德國人口中所說的巨大的棺材,那麼,文錦他們是否也發現了這一點?二叔他們有沒有找到這裡?還有三叔?他一年前來到這個地方,究竟有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那我們此刻,究竟是在墓裡,還是在墓的外面?我瞇著眼,看著濃霧中的那具冰堆棺材,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裡,那就是走到那具棺材裡面去。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個想法,但就像有什麼再召喚一樣,或許是土夫子的職業習慣,總之我有一股很強烈的衝動,就是把那具冰堆棺材給挖開,就在我想這些的時候,我的耳裡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音。
  像是驚呼,又像是在謾罵,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十分模糊,被風一吹,更是如同鬼語般若隱若現,但我還是聽出,那是一個人的聲音。
  這裡除了胖子還會有誰?他怎麼會在我上面?
  我將目光從那副巨大的棺材上移開,抬著下巴將燈光往上打,濃厚的霧離我不到一隻手的距離,霧裡的東西完全看不清楚,那裡的冰壁上究竟有些什麼也無法辨別。
  我聽著那個人聲,似乎離我有一段距離,我喊了聲:「胖子,是你嗎?」意料之中,依舊沒人回答我。如果是以前,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我不可能再有膽子往前,但現在,我卻將手伸進了那堆濃霧裡,在將手伸出去的時候,我的心底還是跳的砰砰作響,腦子裡冒出一大堆可怕的念頭,我會摸到什麼?一隻鬼手?或者伸進了什麼動物的嘴裡,然後它一用力,就把我的手咬下來?
  但我既沒有摸到什麼鬼爪,也沒有摸到什麼動物的嘴,我摸到的是寒冷的冰壁,冰壁上有一個凹槽,可以供人抓手,我一喜,心道有門,這胖子肯定也是摸到這東西,順著往上爬了。當即,我摸索著伸出另一隻手,開始慢慢往上爬,僅僅前進了一步,我的頭就探進了那堆寒霧裡,即使嘴裡咬著手電筒,我的眼前還是什麼也看不到,一切只能靠雙手去摸。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