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想通這一點,我腦海中立刻出現一條清晰的線路,長久以來如同無頭蒼蠅一樣的感覺頓時消失了,當即拍著胖子的肩道:「要不怎麼說,打仗還得是兄弟上陣,王胖同志,我代表鐵三角倒斗部隊,給你記頭功。」
  胖子道:「頭功就不用了,名利對胖爺來說,就跟流水浮雲似的,都是空啊。不過話說回來,我下斗這麼久,這個鬥士最窮的,看它規模弄的挺隆重,奶奶的,一件明器都沒有,這個墓主人,是典型的搞外在主義,外表浮誇,內裡腐敗,這樣的反動派嘴臉,是最令人憎恨的。」
  我聽胖子提起明器,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麼乾淨的鬥,確實很少見,首先從墓的結構來看,已經大到令人咂舌,偏偏至今為止,粽子見了一大堆,偏偏一件陪葬品都沒有,難道這墓主,死前喜歡收藏屍體?
  這時,胖子突然道:「哎,你說,這會不會是個神仙鬥?」
  我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指了指至今還盯著我們看的那些狼首石雕,道:「你看,這些像是神仙?」
  胖子噎了一下,又不死心的說道:「你這就是少見多怪了,神仙鬥你肯定沒聽過,我跟你說啊,這古代有些人吧,就想著死後成仙,這些人認為陪葬品太俗,所以他們的斗裡都是空的,不過也不是全空,在主墓室停棺的地方,往往會放有一些神仙物件。」
  我對胖子的話持懷疑態度,這傢伙說話,往往是添油加醋,從哪兒聽來的民間傳說,經他一番加工講出來,往往是極其不靠譜,於是我問道:「神仙物件?是天上老君的八卦爐還是觀音菩薩的玉淨瓶?」
  胖子聽出我不信,於是撇撇嘴,道:「胖爺我走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要不怎麼說你們年輕人見識少,坐井觀天,那什麼不是說過一句話:蘑菇不知道晚上,蟲子不知道秋天。」我趕緊打斷他,道:「你吃的鹽多,那是你口味重。還有,不是蘑菇不知道晚上,而是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
  胖子漲紅了脖子,氣的過來掐我脖子,道:「天真,你這張嘴什麼時候這麼毒了,啊,你一點也不可愛了,你把天真還給我。」
  我脖子上被粽子掐的痕跡還留著,胖子雖沒有下多大力,還是掐的我咳嗽起來,他一聽趕緊收了手,壞笑道:「哎呦,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咳咳……你他媽的林妹妹。」
  胖子轉移話題,道:「管他是不是神仙鬥,不過在倒斗的,講究入不走空,來一趟空手回去可不行。」我沒理胖子,大概是受傷的原因,體力較差,迷迷糊糊的又覺得困,便扒了衣服縮在牆角睡,胖子罵了我一聲膘豬,便在墓室裡四處溜躂。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胖子的罵聲給吵醒了。
  「他娘的,瞪什麼瞪?」胖子正跟對面的石雕瞪眼,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些石雕,人走到那裡,它們的臉便悄無聲息的跟過去,往往一不留神一回頭,你就會發現,無數邪氣的狼臉正用各種詭異的目光盯著你。
  難道,這地板上有機關?會根據人的走動控制這些石雕?
  我剛想叫胖子,胖子已經頗不奈的抬起退就踢了一腳,那一腳,剛好踢在了最下方的狼頭臉上,我心中一跳,大罵道:「死胖子,你他娘的消停點。」
  胖子立刻轉過身,笑道:「天真同志,睡的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到戰友的溫暖。」我察覺到胖子將自己的外套蓋我身上,剛想開口頂回去,寂靜的墓室裡,突然響起了無數的卡嚓聲。
  這聲音我太熟悉了,娘的,是內部機括運轉的聲音。
第七十八章 金黑子
  我整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機括轉到的聲音僅僅片刻間便停止,我還來不及說一句話,耳裡便聽到連綿不絕的嗖嗖聲,無數黑色的斷箭從哪些狼首的嘴裡射出去。
  我因為靠坐著牆壁,那些射出去的短箭沒有打到我身上,我只看見無數黑色的箭雨射出去,胖子一聲哀嚎,剎那間被射成了馬蜂窩。
  我心一寒,整個大腦轟鳴一聲,失聲叫道:「胖子!」
  接著,墓室裡響起了胖子接連不絕的慘叫,我突然覺得不對勁兒,這麼多箭辟里啪啦往他身上砸,早該交待了,這胖子怎麼還嚎的那麼起勁兒?難道又是蓮花箭頭?
  就這時,墓室裡的箭雨慢慢減了下來,最後完全挺了下來,胖子身上黑色的短箭辟里啪啦往下掉,我一看,這傢伙身上一點血都沒有。
  怎麼回事兒?
  難道這墓主人的暗箭,連箭頭都沒有?
  或者,還有後招?
  我不敢大意,趕緊罵道:「死胖子,你他娘的什麼時候能讓我省省心!」這時,胖子揉著腦袋,道:「天真,胖爺我走哪兒,這些狼臉就看到哪兒,看的我心裡毛嗖嗖的,這不給它點教訓嘛。哎,你快來看,這箭有些不對頭啊。」
  我心道:當然不對頭,這麼射都射不死你,肯定有問題。
  我生怕還有什麼其他機關,當機小心翼翼的到了胖子那邊,地上密密麻麻都是那種黑色的短箭,我一看頓時也覺得不對勁,這箭不僅沒有箭頭,而且質地也很奇怪,難道上面有毒?
  我隔著衣服撿起了一根,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我發現這不是什麼鐵箭,也不是木質的,而是石料,換句話說,這不是什麼短箭,而是一根根手指長的圓桿,這東西射出來有什麼用?
  我突然發現,這種石料跟我們頭上那個洞裡石壁上的石料很像,難道這些短石的棍子,石料都是從那個洞裡弄來的?那麼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胖子也一頭霧水,不得要領之下,便說了一句裝神弄鬼,然後對我說:「這肯定是敵人的心理戰術,特意用一些奇怪的東西來誤導我們,咱們不用理它。」我心道,敵人要真想對付你,直接把前面磨尖就行了,哪用廢這麼多功夫?
  我起身,也覺得事情也有些不對頭,這時,我剛一抬頭,突然看到對面的那雙狼眼動了一下,那對眼珠子緩緩的在移動,旋即直直盯著我。
  霎時間,我頭皮一陣發麻,心道,難道真是庫拉日傑顯靈了?
  我趕緊去扯胖子的手臂,急道:「快看。」胖子一轉過頭,也愣住了,只見無數的石雕,都轉動著漆黑的眼珠子,彷彿在搜尋什麼似的,我真怕它們下一刻就會停在我們身上。
  胖子嚥了嚥口水,聲音也沒了底氣,道:「奶奶的,這次是撞邪了,虧你還叫吳邪,我看你是招邪還差不多。」我罵道:「王胖子,你說這話也忒沒良心,現在這樣是誰害的?」
  胖子將槍端在手裡,道:「算了,現在咱們共同對抗危機才是要是,責任還是留到安全之後再追究……嘶,不對!」他突然轉了話,道:「天真,你看那是什麼?」
  只見那隻狼的眼珠,竟然慢慢的在往下劃,彷彿眼睛從眼眶裡掉了出來,看的我心頭一跳,這時,從那些狼首的嘴裡和眼睛裡,突然流出三道黑色的東西,就跟七竅流血一樣。
  我這次看的分明,哪裡是什麼眼珠,分明是一隻隻黑色的甲殼蟲,正從狼的眼睛和嘴裡爬出來,而且密密麻麻的爬下了狼首,正向著我和胖子爬過來,一時間,整座墓室的牆壁上,都是這些黑色甲殼蟲的身影,而且還越來越多,彷彿沒有盡頭似的。
  胖子罵了句娘,道:「天真,上寶血。」我差點沒被他給氣死,別看著蟲子小,咬起人來雖然不是很痛,但事後那種奇癢卻是難忍,如果被這麼多蟲子咬上一口,非得把渾身撈爛了不可。
  我想起幾年前,自己曾經去過西安一趟,當時我是聽一個小道消息,說那邊有農民挖出了一些東西,正秘密找路子,西安市十三朝古都,地下的古跡不計其數,國家對此有過文件,總之那地方,除了建築隊和農民,沒人敢去刨土,我當時正閒的慌,再加上許久沒收到好貨,便想去那邊碰碰運氣。
  結果進了那邊的一間古寨子,東西沒收到,反而看到一堆人聚在一家的門口,看大戲的圍在一起,我上去看熱鬧,發現那戶人屋中央正在跳大神,床上躺著一個男人,渾身都爛了,還在不住抓撈,叫聲淒慘無比,我心道,這什麼病這麼厲害,看樣子恐怕是活不成了。
  結果那段舞跳完,那跳大神的端出一碗黃澄澄的東西,喝在嘴裡,噴了那人一身,我只聞到空中有一股濃烈的酒味,不多時,那人便不嚎了,於是被人抬著送去了醫院。
  我覺得特別神奇,跟人一打聽,據說那個男人是被山裡的金黑子給咬了,這種黑色的甲殼蟲子耐寒洗水,一般成群的居住在地底的洞穴裡,以螞蟻蚯蚓一類為食,一到夏天,便喜歡爬進水裡洗澡,上山的人要是不當心,把腳伸進泉水中洗腳,瞬間便會被咬出一腳包。
  而且這東西咬人時,只有輕微的刺痛,山裡人腳上的繭厚,往往會忽略掉被咬的感覺,因此等發覺的時候,已經是奇癢難耐。
  長久下來,山裡便有一套治療金黑子的秘方,就是那個跳神的哪一碗黃澄澄的東西。
  我不知道眼前這東西是不是金黑子,但之前我發癢的時候,洗了些消毒酒精便好了,眼見這些東西圍上來,我趕緊問胖子:「包裡有酒沒?」
  胖子一腳踩了幾個爬的近的,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我說天真,都啥時候了你還想喝酒壯膽,胖爺我上哪兒弄酒去,快點奉獻一下,獻血為咱們的倒斗事業做貢獻。」
  我聽胖子一聲,頓時苦笑不已,道:「我這是山寨血,已經失效了,還杵著幹什麼,跑啊。」我說著,趕緊往青銅棺那裡跑,一邊跑一邊道:「上面有洞窟,解小九他們已經進去了,咱們從這兒跑。」這時,已經有不少金黑子爬我腳上,一直往褲筒裡面鑽,到處都咬,估計子孫根也遭了秧,我一邊跑一邊撓,胖子跟在我屁股後面大罵:「他娘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幹這麼齷齪的事,剛才還跛腳,現在跑的比兔子還快。」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