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石教授喝完茶,看著我,感歎道:「時間過的真快啊,看著你們年紀輕輕的,我就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是五湖四海干革命,為國為民灑熱血,沒想到一轉眼,老咯,這個社會,越看離我越遠啊。」
胖子趕緊接話,道:「小吳,你不知道吧,吳教授年輕的時候,是中央考古院教授,在中國窮的叮噹響的時候,帶著他的學生完成過不少考古工作,有句話說得好: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石教授可是你們年輕的典範,小吳,你可得好好學學。」
胖子這話雖然是說個我聽得,實際上是拍了石教授一個馬屁,他老人家一聽,笑的瞇起眼,似乎這才想起了正事,道:「對了,小王,你說的那個拓本我看過了,不過這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懂。」
這話一出,我和胖子同時傻眼了,我心中暗罵,這王胖子,辦事忒不靠譜,合著八字還沒一撇,就把我忽悠到北京來了。胖子顯然也沒料到,趕緊道:「我說石教授……您這不是玩我嗎?我可是答應了這位小吳同志,說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您一說有門路,我立刻讓這小兄弟從杭州趕過來,人家一路馬不停蹄的,飯都來不及吃,瞧瞧,餓的面黃肌瘦,一陣風就能刮倒,您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胖子說話也忒不靠譜,我最近養病,在醫院補的紅光滿面的,跟面黃肌瘦差了十萬八千里,這不是典型的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石教授笑瞇瞇的安撫胖子,道:「哎呀,小王,你這個脾氣怎麼一點都沒變,我雖然不認識,但還是查出了一些眉目,應該能幫到你們,不過我有些好奇,這個拓本,你們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一聽有門,立刻虛心請教道:「莫非這拓本上有什麼奇妙之處?實不相瞞,這是我花了五塊錢找一個農民收來的,我家世代做拓本古董,但這東西,我從沒見過,因此好奇的很,古人說,活到老學到老,我也是想多長長本事。」石教授一聽,拉著我的手直拍,嘴裡一個勁說:「好、好。年輕人,就要這樣。祖國的未來就在你們身上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好、好。」
胖子坐在旁邊,一臉似笑非笑的神奇,悄悄衝我比了個大拇指,我沒搭理他,這石教授的脾氣也摸的差不多,趕緊趁熱打鐵,道:「教授,您他抬舉我了,我才疏學淺,要學的東西還多著,您們這一批老人,為國為民奉獻這麼多年,才是我們國家的寶貝啊。」他娘的,我二十多年也沒說過這麼酸的話,一番話扯完,自己都要被酸死了。
石教授很吃這一套,又跟我家國天下的扯了半天,才回歸到正題,接著,石教授告訴我,說:「你收的這個拓本,是個殘本。而且這上面的文字,很古老,應該是商以前,跟甲骨文是同一時期的,這種文字以前也有人發現過,但由於年代久遠,沒有人從事過相關研究,所以,小吳你收的這個拓本,意義很重大啊。」
石教授看到的,胖子只給了一半,贊生經這東西,自然不敢給全份,因此石教授以為是殘本,並不奇怪,但按他現在的說法,這份贊生經上的內容,就很難解開了。
我一時間有些洩氣,想起青銅門裡的悶油瓶,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這時,胖子叫嚷道:「石教授,你這可太不夠意思,照你這麼說,這份東西上的內容,是沒人能知道了?」
石教授擺擺手,道:「急脾氣,你們算是來的巧,這份東西出來的時機,也非常巧合。」
巧合?什麼意思?
我聽出不對勁,趕緊道:「教授,難道這東西,還有別的意義?」
石教授點頭,笑道:「這上面的文字,被第一位發現人,命名為鬼日語,據說第一次發現這種語言,是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腹地,當時是一支由德國人率領的探險隊,由於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因此誤入了塔克拉瑪干腹地,在哪裡,他們發現了一座巨大的城市,鬼日語就是那座城市的文字,後來,這支考察隊僅僅兩人生還,回了德國,因此中國的學者,沒有研究這方面的。」
塔克拉瑪干與柴達木盆地接近,也有人說,它是屬於柴達木盆地,而事實上,塔克拉瑪干東西走向很廣袤,遠遠超出柴達木盆地的範圍,曾經,那裡是一片廣袤的草原,擁有無數的湖泊、山脈,是西域三十六國的所在地,著名的玄奘西去天竺取經時,就途經這些國家,在玄奘的《西行錄》裡,也詳細的記載了西域三十六國的風土人情,後來,這些國家在歷史的洪流中逐漸消失,肥美的水草逐漸演化為沙漠,無數的古城掩埋在了沙漠中。
近代,隨著考古事業的發展,很多沙漠古城都被挖掘出來,比如著名的龜茲、樓蘭、狐胡、西夜、姑墨等遺跡,都已經被考古學者發現,現在已經成為了沙漠探險旅遊人氣最旺的地方,隨著古遺跡的挖掘,周邊也形成了很多小型集市。
然而,還有更多更多的文明掩埋在黃沙之下,除了有歷史記載的三十六國外,曾經的西域,還有無數神秘的小型部落聚居,它們沒有被記載入史冊,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只有黃沙下掩埋的古建築能證明曾經存在過,但那些消失的語言、無人能懂的文字,使得這些曾經存在過的文明,徹底被人類遺忘。
如果這上面的鬼日語,也是那些小型文明之一,那麼時隔千年,要想解開上面的文字信息,真是難如登天。
突然,我想到一點,松達剌人所在的地方,在青海以東,處於崑崙的餘脈上,距離崑崙山口,地理位置十分遙遠,而塔克拉瑪干更是相隔甚遠,這份贊生經上的文字,怎麼會是鬼日語?
位於崑崙餘脈中的天淵棺槨、位於柴達木以東的西王母國,位於塔克拉瑪干的神秘鬼日語,這三者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
胖子聽石教授說完,問道:「您就不能說點好消息?難道聽您的意思,我們還得去德國?」我看石教授雖然話嘮比較多,但不像是個不靠譜的人,於是沖胖子揮揮手,示意他閉嘴,然後問道:「教授,您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說了,這份東西出現的時機很巧合。前陣子,德國留學回來一位張博士,正是當年那位發現鬼日語的德國人的學生,這次他回中國,正式回歸國籍,加入了中考院,向上面申報了一次考察行動,正是關於鬼日語的研究,三天後,他們就要啟程進入塔克拉瑪干,尋找那座城市進行文明考察,如果說對於鬼日語最熟悉的,在國內,必然要屬那位張博士了,你們得找他。」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倒斗的合考古的,是八輩子的冤家,見了面都跟有殺父之仇一樣,人家能幫我?
石教授大約是看出了我們的顧慮,他說道:「我可以給你們引薦,不過小王啊,你幹過的行當可千萬不能漏底。」胖子立馬拍胸脯,道:「您放心,絕對漏不了,這個那姓張的什麼時候有空?」
石教授瞪了胖子一眼,道:「是張博士,人家海歸來的,脾氣大的很,你要真想解開這個拓本的內容,最好安分些。」胖子一臉不屑,道:「行,張博士,什麼時候能見到?」
石教授寫給了我倆一個地址,是北京的一家小型博物館,說張博士明天再那裡駐管,他已經事先知會過,明天我和胖子直接去找人就成。
說完正事,老頭熱情的留我和胖子吃飯,飯桌上喝著二紅星,回憶過去,展望未來,侃了整整三個小時,老教授的熱情,實在讓人招架不住,到了出門時,他還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道:「好、好同志,現在像你這樣有禮貌又好學的年輕人太少了,以後到北京,有空常來。」
雖然這老教授很囉嗦,但一天相處下來,確實是個不錯的人,為國家的考古事業奉獻了大半輩子,我再一想自己在墓裡破壞的明器,心裡就一陣發虛。
第五章 張博士
我跟胖子回了他的四合院,已經是晚上九點,這一天折騰的夠嗆,洗漱完畢準備上床睡覺,明天好去會那個張博士,誰知電話突然響起來,來電顯示,是我二叔的手機。
我心中一跳,忐忑的接聽,準備聽我二叔訓話,結果他一開口,氣喘的很厲害,問道:「你在北京?」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趕緊答道:「嗯,二叔,出什麼事了?」
二叔那邊聲音很亂,他聽我說完,便急切的說道:「那好,你呆在北京,藏好,哪兒也不要去,千萬別回來……」他話說到一半,電話嘟嘟的斷了。我腦海裡一片混亂,怎麼回事?二叔讓我不要回杭州,難道那邊發生什麼事了?他讓我藏好,為什麼會用藏這個字?
我覺得不對勁,拿著手機準備給王盟打電話,打過去後,便被掐斷。好小子,竟然敢掛我電話。我氣不打一處來,但料王盟那膽子,也不敢掛我電話,難道是按錯鍵了?我又撥過去,這一次,才響了一聲,就被掐斷了。
我覺得不對勁,這姓王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不死心的又打過去,這一次提示關機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拿起手機準備打趙旺的電話,結果還沒開始撥,房間門就被人砸的砰砰響,門外傳來胖子的聲音,吼著:「天真,快開門。」我心中正焦躁,被胖子這火燒屁股似的一吼,更覺的煩悶,沒好氣的開了門,發現這死胖子竟然只穿了條內褲,不由罵道:「他娘的,你又不是小哥那身材,玩什麼裸奔。」
胖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媽的滿嘴放炮,出大事了。」說完,不等我反應,一路穿著內褲扯著我的胳膊往他屋裡走,胖子住的地方是間小四合院,在北京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那是別墅級的待遇了,我被胖子扯著在走廊裡吹秋風,正想開罵,卻發現胖子不對勁。
到了房間,他把門一關,我發現屋裡的電視是開著的,似乎在放什麼新聞,電視下面的DVD亮著藍光,上面還放了幾張片子,我瞟了一眼,發現是日本女性的動作片,不由罵道:「死胖子,就算你要拉著我一起看片,也不用這麼火急火燎的,憋幾分鐘你會死啊。」
誰知胖子竟然把DVD一收,把碟子扔進抽屜裡,手裡抓著遙控器,一臉緊張道:「你知道個屁,胖爺本來是想看看日本人民的動作片有沒有長進,結果一開電視,娘的,你知道新聞裡放什麼?」
我瞟了一眼電視,發現是廣告時間,這年頭,播新聞都開始插播廣告了。
我沒好氣的說道:「我又沒開電視,鬼知道放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胖子嚥了嚥口水,神色有些奇怪,道:「你做好心理準備,你們吳家,好像出事了。」我心裡一驚,想起了二叔的那通奇怪電話,再一看胖子的神情,頓時覺得手腳冰涼。
難道胖子在新聞裡,看到了關於吳家的信息?到底有什麼事,可以弄上新聞?
我心中砰砰直跳,目光直直盯著電視,這時,廣告剛好收尾,電視裡出現了一副畫面,我一看,整個人如遭雷擊,那是我的西冷印社。
鋪子裡亂哄哄的,有條子在裡面進進出出,女主播聲音冰涼的解釋:「……杭州市人民警方接到舉報後,立刻展開了調查活動,對各大涉險走私的商舖進行盤查,具體詳情,我們會持續跟蹤報道。」期間,鏡頭的畫面轉動了一下,我看到王盟正焦急的跟一個警察說些什麼,趙旺傻愣愣的站在一邊,彷彿被這陣仗嚇住了。
畫面一閃而過,緊接著,又報道了其它幾家商舖,其中有四家都是吳家的盤口,還有幾家是散戶,我坐在胖子的床上,只覺得手腳冰涼,終於明白了二叔那句話的意思。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