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胖子歎了一聲,道:「這跟蹤的活兒不好做啊,他娘的,連口水都還沒喝呢。對了,天真無邪同志,跟你介紹下,這位是胖爺當年的搭檔之一,不過現在已經金盆洗手了,當年人稱『金算子』,不過現在娶了個新疆妹子,在這兒定居了,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金算子錘了胖子一拳,笑罵道:「去你娘的,對了,你就是吳邪吧,胖子跟我提起過,我姓金,托大,你叫我一聲老金就行。」
這還是胖子第一次向我介紹他以前的朋友,我趕緊客氣道:「哪兒能啊,這次有勞金老哥了,你叫我名字就好。」金算子豪爽的露出一口白牙,道:「好,那我可不客氣了。對了胖子,你小子又搞什麼飛機,三五年的沒來看我一趟,突然打個電話讓我盯梢,那隊人馬我可是看見了,沙漠裝備頂好,不像是業餘的,你可別搞出什麼事來。」
胖子跟金算子估計是很久不見,顯得很興奮,揮手道:「胖爺的人品你還不知道,干的絕對是守法的事情,行了,別屁話,他們走的什麼路線,我和吳邪得快點追上去才行。」
金算子皺了皺眉,道:「我去阿番達家打聽了一下,那幫人似乎是沿著塔里木河往上走,那裡有很多斷流的河道,你們兩個對沙漠地形不熟,不找個嚮導,恐怕跟不上去。」
胖子叫道:「找什麼嚮導,就你了!」
金算子苦笑,道:「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非鬧的雞飛狗跳不可。」胖子十分鄙夷的看著金算子,隨後摟在著我的肩膀,道:「看見沒,女人就是禍水,想當年,我這位兄弟,那在潘家園也是風雲人物,自從娶了這個新疆妹子,挫的跟什麼似的,天真同志,你可千萬要吸取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娶老婆,就得像雲彩妹子那樣,那什麼張博士,你可千萬別上心。」
這都什麼跟什麼。
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腳,道:「瞎扯什麼,你哪看出來我對那女博士上心了。」
胖子道:「嘖,誰讓你當初看的眼睛都直了,我這不是怕你栽進去,所以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嘛。」
我懶得理胖子,一說這個事情他就來勁,現在姓張的那支隊伍走了將就三個時辰,我們如果再不趕路,恐怕得落下好大一截,當即,我問金算子,道:「金老哥,麻煩你幫我們找個嚮導,我們馬上就要啟程,耽誤不得。」
胖子再一邊叫嚷:「不行啊,天真,你叫我死胖子,叫他老哥,這輩分我吃虧了,不行,你給我改過來,他還有個綽號,我們私底下叫他『金毛吼』。」我一看,果然,金算子的頭髮,黃燦燦一片,也不像是染出來的顏色,這麼損的綽號,估計也只有胖子起的出來。
金算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吳邪這小兄弟我認了,胖子我可告訴你,別倚老賣老,以後這兄弟我金算子罩了。」隨即又對我道:「現在是沙漠旅遊旺季,好嚮導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帶你們走一程,你們追上那幫人,我就回來。」
胖子嘖了一聲,道:「你大妹子……」
金算子道:「不用你操心,咱們進沙漠不比去其它地方,既然我帶你們,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你倆先去我家歇一歇,一個時辰內咱們啟程。」
金算子帶著我們去他家,正是那幾棟樓房之一,裡面佈置的還不錯,為了防止風沙,門窗都緊閉著,覺得有些憋悶,至於他老婆,現在可能不在家,家裡沒其他人。
金算子給我和胖子端了些吃食,讓我們歇著,好了就叫我們。
我雖然不是人性本惡的信奉者,但這些年經歷的事兒,讓我對人心有了更深的認識,金算子跟胖子是什麼關係?似乎熱情的有些過分?
但這畢竟是胖子的朋友,我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問,戌時,金算子出了門,胖子四仰八叉的倒在涼椅上,道:「我說天真,你那表情,又在琢磨什麼?」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難道我把心事寫的這麼清楚?胖子撇撇嘴,道:「別摸了,別人看不出來,我們倆認識這麼久我還看不出來,你一想事情的時候,眼珠子就瞪地板,瞇著眼滴溜溜的轉,胖爺這都看不出來,那就白跟你做一場兄弟了。」
因為之前的誤會,我還是覺得對不起胖子,雖然很想跟胖子說說我的想法,但斟酌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於是兩人便聊天打屁的吃喝,又瞇著眼小覷了半個時辰,金算子通知我們,裝備置辦好了。
他置辦了三匹駱駝,牽著繩子笑道:「沙漠之舟,不用我介紹了吧?」我們啟程時,已經是下午的四點整,接下來的路程,我們為了趕時間,直接就騎上駱駝,由於從來沒騎過,只能用走的,在上面晃悠悠的,一開始覺得感覺不錯,後來坐久了,腰酸背痛,兩腿的肌肉也累的很。
坐在駱駝上,為了保持身體平衡,雙腿的肌肉得夾緊,腰要挺止,坐久了很折騰人,待我和胖子熟悉了騎駱駝的方法,金算子便邀著駱駝奔跑起來。
別看駱駝走起來的時候很悠閒,實際上它在沙漠裡的奔跑速度很快,我騎在上面,整個顛簸的彷彿要散架,耳邊的風一下子猛烈起來,風中還夾雜著細小的沙,我們都戴著防風鏡,弓著背趕路,一路上也無意留心周圍的風景。
古詩有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們趕了兩個時辰之後,正是夕陽西下之時,駱駝的行進速度逐漸慢下來,累的呼哧呼哧喘氣,此刻,遠處的地平線上,橘紅的太陽已經下去半張臉,天邊佈滿了晚霞,彷彿再跑近一點就能抓到手裡。
金算子揚著鞭子呼了一聲,聲音在大漠裡,傳的很遠很遠,襯著夕陽,有一種蒼涼的質感。
胖子也跟著嚎起來,鬼叫一通,最後他衝著天際五彩的霞雲大叫:「雲彩妹子,你在天上,過的好嗎……」這種大漠日落的氣氛,實在很適合抒情,我被他們倆的吼聲一感染,也跟著嚎起來:「三叔……你們在天上,過的好嗎……」
胖子回過頭來罵我:「不帶你這麼抄襲的。」
我一嗓子吼完,心裡很是暢快,正準備頂回去,金算子搖頭失笑道:「駱駝也跑累了,咱們接下來只能徒步走,如果我沒估計錯,那隊人馬會在前面的胡楊林裡露宿,夜晚的沙漠隱藏著很多危險,阿番達一定會讓隊伍將營帳紮在胡楊林裡。」
我問:「離那片胡楊林還有多遠?」
金算子估計了一下,道:「以咱們的速度,還得連續走四個時辰,沙漠裡,一到七點左右就黑的沒影了,他們在七點之前,一定會趕到胡楊林露宿,咱們打起燈,八點前應該能趕過去。」接著,我們下了駱駝,開始徒步趕路,這裡還只是沙漠的邊緣,沙子並不深,腳陷進沙中,有時還能感受到沙漠下面硬硬的土層,雖然比較吃力,但我們三個。好歹都算是個老斗了,爬山涉水也習慣了,因此到不覺得難以忍受。
徒步走了兩個時辰了,沙漠徹底黑了,最開始是灰濛濛的,到後來就變成漆黑一片,而且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
沙漠裡沒有人煙,沒有人點燃的光芒,因此一到七點,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接著,我們便打起手電筒前進。
金算子說,夜晚,沙層裡藏了很多毒蟲,走上去容易中招,於是又改騎駱駝,我看電視裡放的動物世界,說沙漠裡有很多蛇蠍,於是我問金算子:「沙層裡是不是有蠍子、蛇什麼的?」
第十章 鬼梭梭
金算子說:「有,不過還有更離奇的東西。」
離奇?
胖子一聽來了勁,說著大半夜趕路,挺無聊的,都有什麼離奇的東西,你說說。
金算子想了想,道:「行,跟你們說一個,這可是真事,絕對不是吹的。」接著,金算子給我們講了一件他剛到田和納時遇到的離奇事件,以打發夜間沙漠趕路的沉悶。
金算子說,他從小是個孤兒,七八歲的時候,被北京的手藝人瓷王李收為徒弟,學了一身鑒別瓷器和制西貝貨的手藝,瓷王李沒有留下傳人,死後鋪子便被金算子接了。金算子年輕時憑藉著一手以假亂真的仿製絕活,在北京混的風生水起,相繼認識了胖子一夥人,也跟著幹過倒斗的勾當,後來認識了現在的新疆老婆。
金算子從小沒有親人,跟新疆妹子組建家庭後十分恩愛,把老婆的爸媽當自己的爸媽一樣伺候,便捨棄了繁華的北京,移居到烏魯木齊,在田和納做起旅遊生意。
他老婆叫古麗,家裡從事的是牛羊養殖,金算子剛到烏魯木齊的時候,很不習慣這裡的氣候,但為了有一個家,便下了功夫適應這裡的生活,住了半個月,便跟著阿爸學習放牛趕羊。
烏魯木齊當時正趕上新建設,到處都在修樓房,從事養殖業的牧場離的很遠,往往家裡的男人是輪著去,半個月換一回,由於金算子沒有經驗,阿爸便帶了他一個月,地點是距離烏魯木齊二十公里外的草原,那片草原是當地最大的草場,草場的邊界處綿延入沙漠,有現代科學家估計,雖然這片草場很大,但如果沙漠化的速度無法減下來,那麼再過一百年,那片草場就將被沙漠吞噬。
在放牧的日子裡,住的是簡易的帳篷,類似於蒙古包,清晨將牛羊趕出去,到了下午四點鐘左右,便把牛羊趕回來,為了帶金算子熟悉地形,那一天阿爸吆喝著牛羊走的比平時都遠,金算子的阿爸是個悶不吭聲的老實人,他覺得一家人走在路上,一句話不說很是尷尬,便找話題跟阿爸聊。
先是侃自己在北京的事,但阿爸去過的地方不多,對北京也迷糊的很,完全沒有辦法跟金算子接話,最後金算子乾脆就聊起了草原,一說草原阿爸就來了勁頭,從春說到冬,一年四季,草原的變化,說的頭頭是道。金算子見有門,便可勁的挑草原有關的話題,誰知說道最後,說到草原沙漠化的問題上。
阿爸沒什麼文化,不明白草原怎麼會變成沙漠,金算子用科學的解釋說了一大堆,阿爸還是不認同,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於是阿爸給金算子講了一個關於草原沙漠化的傳說。
新疆人大多信奉伊斯蘭教,他們認為,萬物皆歸真主,維吾爾族稱之為胡大,而胡大則是一切真理的主宰。
相傳很久以前,胡大欽點了牧民嘎什達管理草原,忠誠的嘎什達將草原打理的很好,牛羊肥美,水草豐茂,久而久之,嘎什達便想:即使沒有胡大,草原也可以被我管理的很好。胡大感應到這件事情,於是很憤怒,對嘎什達說:「從今以後,這片草原將逐漸被黃沙掩蓋,牛羊將因飢餓而死亡,水流將因烈日而斷流,我要你化身為草梭梭,被蛇蠍咬、被風沙磨,直到長滿沙漠才能恢復人身。」
從此,草原一夜之間變為了沙漠,胡大仁慈,在沙漠的邊緣留下了一片草場,供人類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