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我肚子也鬧騰的厲害,為了跟上那個姓張的,我和胖子這一路連追帶趕,除了在金算子家那一頓,一路上連口水都喝的不安生,這一翻折騰下來,現在是口乾舌燥。
我們便決定在這個房子裡歇下,等風沙過去再說,現在要緊的,還是找些東西墊肚子,我們的裝備雖然丟了,但貼身的裝備都有帶,匕首、面罩、火機、腰繩、還有唯一的一隻手電筒,當下便帶著胖子出去找食,金算子則留在房子裡,大概收拾一下,騰出一個可以睡覺生火的地方。
出了房間,外面便是大片的蕉林,這些旅人蕉長的十分茂盛,甚至可以說是驚人,或許是沒有受到人為的破壞,旅人蕉的莖葉又粗又大,往上一望,巨大的芭蕉葉將天光都遮蔽了,明明已經大亮,我們站在蕉樹下,卻覺得周圍陰沉沉的。
地上的那種籐蔓植物長勢十分驚人,有些纏著旅人蕉向上伸展,根部深深扎進了旅人蕉的樹幹內,我突然覺得,自己彷彿走進了熱帶叢林一樣,但又覺得有些不一樣,仔細一想,突然明白過來,這裡不僅沒有人,連動物都沒有,甚至連蟲鳴都沒有。
出了風聲,一切都太安靜了。
我想到這一層,心中升起一種不安,這個綠洲,確實有些詭異,看來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則不知會生出什麼變故。
胖子在我前面探路,那種籐蔓植物長的十分囂張,有時候結成網站,勾勾搭搭掛著樹上,胖子揮舞著匕首去砍,但籐蔓很有韌性,割了幾刀都割不斷,胖子嘖了一聲,道:「天真,我想到一個賺錢的方法。」
我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跟他瞎扯,道:「什麼方法?」
胖子乾脆不砍了,從籐蔓下面鑽過去,道:「這王氏爬沙虎,韌性都強過登山繩了,咱們可以大規模養殖,專為土夫子和摸金人士提供。」我翻了個白眼,也從籐蔓下面鑽過去,一眼就發現籐蔓叢中有一處仙人掌群,便招呼胖子別瞎扯,找吃食要緊。
隨即,我和胖子砍了些仙人掌,用外套裹起來,又割了些旅人蕉,用從房間找出來的鐵盒子放了一罐乳白色的汁液。這附近沒有看到水,鐵盒子很髒,汁液放進去,就浮了一層灰,我將表層的倒掉,又放滿了,才提著鐵盒子往回走。
回了土房子裡,我們升了堆火,將仙人掌拔了刺,就著汁液煮了一鍋,那味道說不出的怪異,仙人掌微苦,汁液又帶著點甘甜,廚房裡的鹽擱太久,我們也不敢用,就這樣白生生的煮了一鍋,一人喝了一碗,便沒人再動了。
這一夜折騰的夠嗆,外面的風依舊很大,金算子在炕上做了個窩,把上面的辣椒清走,我們三個便擠在炕上睡,雖然是白天,但這裡顯得很陰沉,眼一閉,巨大的疲憊感襲來,我一下子就睡死過去,都忘記安排把風了,這一覺睡的很沉,我一直沉浸在夢裡。
這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沒有夢見下斗的事,而是夢見我大學的時候打籃球,打呀打,流了很多汗,於是擰開礦泉水瓶喝,結果喝半天水就是不流進來,我就一直抱著瓶子喝。
喝著喝著,我被渴醒了。
睜開眼時,四下都是黑暗的,耳邊依舊有風聲,看來那場風暴還是沒有停息,但這片綠洲彷彿有神靈庇佑一般,即使風聲呼嘯,我身處其中,卻沒有任何感覺。
胖子還在睡,呼嚕打的很響。我摸索著打開了手電筒,周圍頓時罩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暈,金算子睡著睡著,摔到炕下去了,四仰八叉,也沒有醒。
我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在手電模糊的光射下,蕉葉在風中張牙舞爪,如同一個個猙獰的鬼影。
沒想到這風會刮這麼久,也沒想到我們三個人警惕性這麼低,居然全部都睡了,還是一覺睡到天黑,我覺得口渴的厲害,但這裡沒有水源,便打著手電筒,準備去外面的旅人蕉身上借一點,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膽怯了,外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燈光打過去,射進蕉林裡,光芒彷彿被吞噬一般。
我暗罵自己不爭氣,又不是小姑娘,粽子都見了一個連隊了,居然怕黑。正準備出門時,一聲激烈的槍響突然爆發出來,這聲槍響來的太過突兀,我猛的一聽,差點沒給嚇趴了,但隨即我就反應過來,有人!
這綠洲裡還有其它人。
聽聲音,離我們應該不遠。
胖子兩人也被這槍聲驚嚇,金算子見我站在門口,忙問道:「怎麼回事?」
「有人放槍。」
胖子一愣,旋即大喜,道:「肯定是姓張的那夥人,看來他們也在這兒避風來了。」旋即胖子喜色一收,疑狐道:「不過他們大半夜的放什麼槍?」
我搖搖頭,覺得得去看一看,這片綠洲,給人的感覺太詭異了,何況現在我們裝備全丟,回也回不去,進也進不得,只能去求姓張的,況且雅布達一行,事關悶油瓶,我絕對不能放棄。於是我對兩人分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三個人一合計,決定去看看,當即,我們三人全神戒備,打著手電筒向著槍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蕉林裡依舊很安靜,這時我才發現,這些旅人蕉也有問題,因為它們長的離房屋太近了,試問,有誰會把樹種在自己家門口?即使要種樹,中間必然也會有個距離,但這裡的旅人蕉,有些蕉葉都已經探進門裡面了。
我憑著映像,帶著胖子兩人在黑暗中穿梭,戌時,我發現前方有一堆火光,一堆人正圍著火堆坐著。
確實是張博士一行人。
他們似乎聚在一堆討論什麼,我們三個人的出現顯得很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我們身上。
胖子在後面戳了戳我的腰,低聲道:「我們是孫子。」我忍不住暗罵一聲,旋即裝出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一臉激動道:「張博士,你們也在這裡,太好了。」
姓張的穿著一身淡色迷彩服,身形修長,腳上套著沙漠長筒靴,紮著馬尾,顯得很精神,她回過神來,道:「你們怎麼會在這兒。」我給金算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見機行事,旋即自來熟的湊上去,激動道:「張博士,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張博士皺了皺眉,道:「那就長話短說。」我愣了愣,這話怎麼這麼耳熟?仔細一想,操,這不是我經常對胖子說的話嗎!
強忍著想扁人的慾望,我瞎編了一通,道:「實不相瞞,自從聽張博士翻譯過鬼日語之後,我和小胖十分仰慕雅布達的文明,很想親眼見識一下,不過我們沒有經驗,遇到了沉沙和風暴,差點就沒命了,沒想到還能遇到你們,太好了。」
胖子趕緊在旁邊加油添醋,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雖然我們不是考古人員,但對於歷史得真相,我們也是秉承著認真務實的態度,我和小吳同志雖然不專業,但也想為雅布達文明的考證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怎奈何我們出師未捷身先死,壯志未酬恨難消,如今遇上張博士,正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一樣要相會,咱們雖然文化階級不同,但一顆對於未知文明探索的炙熱心臟是一樣的,張博士,你看我們現在裝備也沒了,不如收留我們,我們雖然沒有專業水平,但我們有力氣、有恆心,一定為咱們考察隊燃燒自己,點亮國家事業。」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連其他人也被胖子侃暈了,半晌,姓張的才回過神來,目光打量著我們三人,道:「你們有什麼目的?」
顯然,胖子那一番狗屁不通的激昂陳辭,沒能把姓張的忽悠過去,我趕緊拍了個馬屁,道:「張博士,您眼光如炬,既然看出來,我也就不瞞你了,唉!」長歎一聲,我默然無語。
跟著張博士一隊的,有三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年紀比較大,大概跟胖子差不多,不過比較顯老,另外三個都挺年輕,那個女的還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也不知是那個國家的,估計是個德國美女。
我這一歎,頓時吊足了他們的胃口,這時,那個和張博士差不多大的德國美女,用不太流利的中午問道:「怎麼了?你們為什麼跟過來?」
我看著張博士,擺出自認為最真誠的表情,歎氣道:「其實,進入過雅布達的,何止是那位老教授。」
張博士目光猛的看過來,沉聲道:「還有誰?」
第十五章 叛變
我腦海中已經虛構了一個故事,於是緩緩道:「你還記得那份複印件嗎?其實,那東西是我爺爺傳給我的。我爺爺是參軍的,六十年前參加過新疆剿匪,那時候他才二十多歲,當時他們追著悍匪深入沙漠,結果也是遇上了黑風暴,在沙漠中迷失方向,一直走進了沙漠的腹地,我爺爺死在了那裡,唯一活著的戰友帶回了這份東西,他被人發現的時候,是瘋瘋癲癲的,我一直想弄清楚,他們究竟去了什麼地方,遇到過什麼。但這東西在我父輩手裡,一擱就是幾十年,我父親多方打聽,也沒有結果,要不是遇到石教授,我恐怕至今也無法窺探其中的端倪,所以張博士,我們進入沙漠,並沒有其它目的,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是我爺爺的下落。咱們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如果這一趟能帶回我爺爺的屍身,也算值了。」
胖子配合的極好,神色沉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即歎了口氣,道:「想開點。」
我說完,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姓張的,她顯然在考慮我講的真實性,六十年前的新疆剿匪是確實存在的,當時由於通訊落後,很多追擊土匪的士兵進入沙漠後,再也沒能走出來。說假話,就要半真半假,張博士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道:「那現在你還是堅持要往前走嗎?」
我低頭的,裝作在經歷思想掙扎,片刻後才抬起頭,咬牙道:「走。」
「好,你們三個,可以跟著我們上路,不過我們這一次是很嚴謹的考古活動,一切必須聽從我的指揮,否則出了什麼事情,我是不會負責的。你們有意見嗎?」
我和胖子趕緊表示沒意見。
那個德國美女顯然對我和胖子很有興趣,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湊過來搭話,我懶得理她,幾句打發了,於是問姓張的:「剛才的槍聲是怎麼回事?」
張博士問道:「什麼槍聲?」
我一愣,這女人在玩我?槍聲明明是從這附近傳開的,難道她們沒有聽到?這時,那個德國美女也好奇的說道:「Mr吳,剛才有槍聲嗎?我們怎麼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