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只見王坤伸出的槍口還沒開槍,那金毛小怪物不知從什麼地方撲過去,直接撲到了他臉上,估計還咬了一口。我正想跟胖子一樣喝彩,王坤已經突然從腰間抽出匕首往臉上刺,我心裡一驚,舉槍要打,結果王坤突然矮下身體,完全脫離了我的槍口範圍。
我和胖子沒了目標,但對方有地形優勢,不停的在對面朝我們放槍,我和胖子幾乎是抱頭鼠竄,不斷躲開翻板的空隙,往角落裡鑽,片刻後,突然傳來一聲吱呀吱呀的慘叫聲,我腦袋轟的一聲,是那幼崽的聲音,僅僅叫了一聲便沒了影兒,但不用想也知道下場如何。
頓時我就憋不住了,起身就準備往翻板裡爬,那一頭槍聲不斷,路人甲大約和他們幹上了,李老大兩人沒空理我和胖子,而這時,老孫手裡拿著一把小衝鋒架在了翻板上,這要等他開槍那還了得。
胖子離老孫最近,他臉色頓時猙獰起來,直接就撲到了翻板上,用身體壓著了槍的上半部分,雙手死死扣住了老孫的脖子,將人往外拉。
我避開老孫的槍口,趁胖子跟老孫拉鋸間,直接用槍座在姓孫的頭上狠狠的砸,我最近憋屈的狠,再加上藥效沒過,一槍砸下去就收不了手,連著又砸了幾下,最後是胖子抱住了我的胳膊,指了指大腦一片血肉模糊的老孫,道:「行了。」
我看著他頭上不斷往下淌的血,頓時一個激靈,胖子神色也有些古怪,道:「天真,下手夠狠得,都快趕上胖爺我了。」我看了一眼被我砸了血淋淋的頭顱,知道這個人已經再我下手的一瞬間變成了一句屍體,我腦海裡只有一句話:我殺人了。
胖子卻不管我那麼多,對面的槍聲還在繼續,此刻我們一人躲了一把長槍,其中一隻還是小衝鋒,火力大增,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頓時將槍架在翻板上,大叫:「都他娘的住手,否則胖爺不客氣了。」胖子的話被當成了耳旁風,他咧了咧嘴,道:「天真同志,讓你看看胖爺的手段,也好知道胖爺是不是在吹牛。」
「砰!砰——」一串槍響,胖子直接來了一個掃射,緊接著,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我透過翻板往裡看,原本在和路人甲惡戰的李老大兩人,被胖子從背後的掃射打中,背上血淋淋的,幾乎成了馬蜂窩。
我整個人腦袋都是亂的,死了?他們就這樣死了?
胖子這時扯了扯我的肩膀,示意我爬到翻板對面去,他大約看出了我的不對勁,臉色難得正經,拍了拍我的背,道:「吳邪,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意外,槍桿子就是實力,任他多厲害的人物,挨了槍子照樣活不了。」接著,胖子利落的背上槍,翻過了翻板。
我機械性的跟在他後面,翻板後面昏暗一片,唯一的光源是那盞掉在地上的強力手電,路人甲整個人呈大字灘在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我知道他沒死,片刻後,他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胖子這時已經開始搜刮屍體上的東西,他將第一具屍體翻過來,道:「天真,你看,就是這個人。」我目光移過去,看到的是順子,他身上血肉模糊,如同被什麼東西啃過一樣。
果然,一開始就中了李老大的圈套,路人甲千方百計想讓我離開這裡,李老大等人卻想將我引進來,顯然,這是「它」的意思,我已經被盯上了。
胖子以為我還在為殺人的事情緩不過來,瞅了我半晌,最後一摟我肩膀,道:「這兩個人是我殺的,你別擺出一副殺人犯被抓的表情,晦氣。」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錘了他一拳,道:「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濟。」兩年前我帶上三叔的面具,殺人砍架的事情不是沒有經歷過,這兩年在我面前死的人太多,現在自己真的殺了人,反而沒有我想像中的那種震動,除了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現在,我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那隻金毛小怪物,背上插了一把匕首,我走過去將它拎起來,發現已經斷氣了,不知怎麼,被它舔過的臉頰,變得有些發燙。
李老大的屍體就在旁邊,我看著他僵硬的身軀,覺得不可思議,先前還算計我,把我耍的團團轉的人,就這樣輕易地、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生命……真是脆弱的可怕。
胖子見我真沒什麼大的反應,就放下心,繼續去翻屍體,將槍全部背在自己身上,李老大的屍身仰面躺著,目光瞪的很大,手裡還保持著戰鬥前握槍的姿勢,我看了半晌,伸手將他的眼皮蓋住了。
這時,胖子開口道:「我說,姓齊的,怎麼感謝我們。」
路人甲扯了扯嘴角,一邊咳嗽一邊道:「如果我先到閻王殿,一定替你們說好話,咳咳……讓你們兩個禍害,多活兩年。」
第七十八章 鐵門
胖子呸了一聲,道:「多活兩年哪夠,你他娘的擺明了在咒我,欠打。」自從北京那件事情之後,胖子對路人甲,簡直恨的驚天動地,如同有殺父之仇一樣,這時候路人甲一副軟趴趴的樣子,怎麼可能放過,抽出繩子就準備先將人綁了在收拾。
這姓齊的剛才一人一槍對付李老大兩人,能支撐這麼久,怎麼可能是簡單的貨色,我剛想提醒胖子別亂來,結果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一勒,脖子瞬間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卡住,那種力道簡直就是想直接要人命,我喉結劇痛,脖子被制住,連掙扎都做不到。
是誰?
我努力想去掰脖子上的手,但那條手臂力道驚人,竟然紋絲不動,而這時,胖子和路人甲同時將目光看向我,胖子倒抽一口涼氣,神色頓時猙獰起來,舉槍對著我後面的人,罵道:「你給我放下。」
緊接著,我耳邊響起了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這陣喘息,還有很多血流到我肩膀上,身後的人聲音幾乎都在顫抖:「把東西給我,地圖、我要地圖!」是李老大,他明明已經死了,中了那麼多槍,為什麼還能爬起來,是什麼力量讓他還能爬起來?
他整個人幾乎處於一種癲狂狀態,手中沒有控制力道,完全把我往死了勒,這種大力讓我整個人都使不出力,喉嚨間的劇痛和缺氧,讓我大腦一片空白,肌肉彷彿被扭曲一樣,即便槍就拿在手上,卻連反手開槍都做不到,我幾乎都要翻白眼了,眼睛都睜不開。
這時,胖子顯然看出我不行了,大罵道:「什麼地圖,操,姓齊的,是不是在你手裡,快拿出來給他。」
「我不會給。」四個字,冷漠的很。
胖子頓時就發狂了,似乎跟路人甲幹起架來,我耳裡聽到有肉搏的聲音,而這時,我身後的李老大聽了路人甲的回答,幾乎要崩潰,掐住我脖子的手更加用力,我眼淚都出來了。
突然,他狂叫道:「給我,求求你把東西給我,我不能死在這裡……我的家人都會沒命的,我求求你,把東西給我……」
他說著說著,整個人突然跪了下去,連帶著我也被扯的跪倒在地,緊接著,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鬆,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我劇烈的咳嗽起來,淚眼朦朧的往前爬,該死,我一定要離這瘋子遠一些。
胖子猛的推開路人甲,將我從地上拽起來,想也沒想,對著已經倒地的李老大,砰砰連開了兩槍,鮮血濺的很高。
我耳邊是槍聲,夾雜著槍聲,李老大最後說的那句話,似乎還在我耳裡迴響,胖子舒了口氣,道:「差點著了道,天真同志,還活著沒?」
我想開口,結果喉嚨痛的厲害,啊了一聲,什麼聲音都冒不出來,胖子一呆,道:「完了,下一趟沙漠,成啞巴吳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去看路人甲,他正在給自己包紮傷口,戌時,對上我的目光後,嘴角笑了笑,道:「回去吧。」
我和胖子都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而這時,路人甲彎下身,撿起了牆角的強力手電筒,隨著燈光被打高,我頓時看清了眼前的環境,霎時間,我和胖子倒抽一口涼氣,兩人對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驚駭。
一開始,由於情況危急,我們並沒有留意到這裡的環境,此刻才發現,這塊麒麟翻板的後面,是一間極其宏偉的石窟,石窟正對著的地方,是一扇青銅門,不、確切來說,是一扇用鐵所仿製的青銅門,和長白山下的,一模一樣。
這扇鐵門顯然和崑崙斗中的一樣,都是一件複製品,規模要小很多,上面佈滿了褐黃色的鐵銹,彷彿一推就會倒地,洞窟內,是無數凹進石壁的洞穴,也不知通向何方。
此刻,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居然是半開著的,露出了一條一人寬的縫隙,我和胖子站在它面前,還能感受到從縫隙中吹出的悶熱的風。
路人甲不知何時掏出了那枚鬼璽,我不知道這個鬼璽是不是崑崙斗裡帶出來的,至今為止,我也不知道路人甲當時在那具掌中棺裡見到了什麼,但顯然,他現在掏出這枚鬼璽是準備開門用的,但此刻,他看著半開的仿製青銅門,跟我和胖子一樣,呆住了。
半晌,他嘴角突然抽動了一下,似乎低罵了一聲,將手中的鬼璽當做廢物一樣扔了出去,這個動作看的我心驚膽顫,想當初為了鬼璽,不知惹下了多大的事端,先是跟三叔去了魯王宮、後來是雲頂天宮的青銅門,接著又是崑崙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鬼璽牽出來的線頭,我一看到它,就覺得沉甸甸的,而此刻,它卻被路人甲低罵一聲,直接扔到了角落。
我忍下想去撿起來的衝動,發現路人甲實在不對勁,現在我幾乎可以斷定,當初路人甲去崑崙山,就是為了這一枚鬼璽,而他之所以要找這枚鬼璽,就是為了打開眼前這扇仿製的青銅門,但現在,這扇門卻開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有人已經進去了?
瞬間,我心頭怦跳起來,除了悶油瓶,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這三枚鬼璽,是那支遷移民族,為了守護青銅門後面的東西所鑄造出來的,分別由三方勢力保管,第一枚在西藏崑崙,第二枚在張家人手裡,第三枚在雅布達的統治者手中,出於對「終極」的崇拜,或者是其它什麼原因,他們不約而同的仿製了長白山的青銅門,並且設置了同樣需要鬼璽才能啟動的機關。
那麼現在,這扇鐵質的門打開了,是不是意外著,已經有人拿著鬼璽開門了?除了我和路人甲,第三個擁有鬼璽的人是誰,簡直呼之欲出,第一次,我覺得悶油瓶離我這麼進,我甚至有一種感覺,一進入這扇斑駁的鐵門裡,就會看到我想見的人。
我以前一直覺得悶油瓶沒把我當過兄弟,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告訴我,說走就走,說消失就消失,把我完全當成一個外人,雖然他救了我很多次,我很感激他,但那只是感激而已,直到在西王母國,在張家古樓的密洛陀洞裡,他把我安排在角落裡,讓我藏好,接下來的事情,讓我第一次覺得,悶油瓶離死亡如此近,我以前從來不敢將他和死亡聯繫在一起。
後來他去長白山,沒有跟胖子告別,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唯獨千里迢迢到杭州,只為了說一句再見,為了老九門的約定,他說幫我守門十年,如果十年後我還記得他,就去頂崗,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是:吳邪,如果你不想承擔這一切,就忘了我,十年後,你不用來。
這句話,如同一個噩夢,這兩年,我的良心從來沒有過安生,時刻的彷彿在烈火上煎熬,最開始的那段時間,我幾乎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滿腦子都是這些年倒斗的經歷,滿腦子都是十年後的約定,那時我總算明白了三叔的執著,難怪他一輩子都放不下,這種心靈受到譴責的滋味,真的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