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我打量著屋裡的陳設,發現挺整潔,傢俱也頗多,看了那烏算是寨子裡過的比較好的人家,就在這時,我目光突然看到了一張照片,這一看,頓時如遭雷擊。
  照片嵌在一塊老舊玻璃下面,擺在牆角的木箱子上,大約是由於巫山潮濕的環境,照片已經發黃。
  照片一共有三張,第一張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背景是西湖邊上。第二張是在一家古董店,拍攝的是一個埋頭工作的人。第三張則是一張合照,也是在古董鋪,上面其中一個人,還帶著一副墨鏡,遮了大半張臉。
  我看著這三張照片,頓時目瞪口呆,因為這些照片上,有兩張的主人公,居然都是我自己!我的照片,居然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巫山深處……這個認知,如何不讓人震驚。
  這時,悶油瓶也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他嘴裡輕輕吸了口氣,顯然也極驚訝,隨後側頭對我說道:「是你夥計。」我苦笑的點點頭,照片上的人,不是趙旺是誰?
  那兩張照片我記得。
  第一張埋頭工作的,是去崑崙之前的事,那時候我情緒很低落,每天沒事找事,把自己忙的團團轉,當時我在教趙旺怎麼補拓本,他學著學著就偷拍了一張,揚著相機笑道:「邪哥,別人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我把這張照片放網上,幫你徵婚怎麼樣?」
  我當時怎麼回答他的?好像說了一句:「娘的,臉都沒拍出來,征什麼婚。」
  第二張是從崑崙山回來之後,那幾天由於眼睛受傷不能見光,所以帶著墨鏡。那段時間正是西湖的旅遊旺季,有不少遊人在街道上晃。
  趙旺對西冷印社,比我還上心,想出了一個所謂的營銷策略,在店舖門口擺了一尊觀音像,讓遊客花五十元領一張許願貼,投進觀音像前的箱子裡,然後派發一串木製佛手串。
  效果很不錯,所以趁人少的時候,舉著相機拍了個合照,背景是那尊陶制觀音像。
  多邦達還在和那烏說話,只聽那烏道:「鬼雷山那麼危險的地方,我家娃娃從小握筆桿,槍都不會使,這要是在山裡遇到野獸可怎麼辦,而且那裡鬧鬼鬧那麼凶,你、你可一定要快!」
  老胡突然道:「老人家,鬼雷山是什麼地方?」
  那烏傷心的直抹淚,幾乎開不了口,多邦達臉色嚴峻,道:「就在仙桃山對面,那地方老一輩傳下來就說鬧鬼,而且經常打旱天雷,就像是雷神在炸鬼一樣,那地方山深,很少人敢去,裡面的藥材都沒有遭到破壞,我們寨子裡,祖祖輩輩就有傳說,說裡面有千年的人參、萬年的首烏,據說曾經還有瑞獸出沒。」
  胖子道:「瑞獸?什麼瑞獸?」
  一旁有個頭髮花白的老漢,道:「我父親說過,有一年,下了很大的雨,那種雨就像是長江的水從天上倒灌下來一樣,特別大。雨下了半夜,山裡突然漲水,鬼雷山山腳下,一夜之間多出了一條大河,河水繞著山溝流,一直流到了長江裡。我父親說,當時打了很大的旱雷,鬼雷山的天空,全是紫色的閃電,那條水從鬼雷山山溝,一直穿過咱們仙桃山山溝,然後啊,我父親就看到那水裡,有兩個巨大的紅燈籠,似乎是什麼怪獸的眼睛,那一對燈籠抬多高,溝裡的水就漲多高。」
  歇了歇氣,他接著道:「我父親那時候年輕,好奇心重,就躲起來看,當時風雷很大,水勢滔天,彷彿要把整個巫山都淹了一樣。後來突然一個炸響,從天上打下了一道紫雷,雷電把一切都照亮了,然後我父親,在水裡看到了一條黑龍。那條龍長著犄角,龍頭抬多高,水就漲多高,那些紫色的雷,全部追著它打,後來龍沉到了水裡,雨也不下了,雷也不打了,那場大水,足足三天才退,山裡發生了泥石流,我爺爺就是那時候死在泥石流裡的。」
  我只聽老胡突然倒抽一口涼氣,似乎覺得不可思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彷彿是深信不疑,被深深震懾到一般。我覺得有些奇怪,這完全就是一個神話故事,難道老胡真相信了?
  只聽老胡立刻道:「你們是不是要去找那娃娃?我們幾個也去幫忙。」說完,指了指我和悶油瓶幾人。老胡不是不靠譜的人,我估計他是有什麼想法,況且,現在那個失蹤的「娃娃」,估計就是趙旺無疑,現在說什麼,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了。
  當初我接管三叔的生意,身邊沒有一個心腹,只得將王盟推出去,王盟硬著頭皮磨練下來,也干的有模有樣,後來準備招個人看鋪子,那時候趙旺就自己來應聘了,說是剛從大學出來,對古董行業很感興趣,我看他性格陽光好學,就這麼敲定了。
  每年過年都放半個月假,但對他的家世也沒多問,沒成想,竟然會遇到這麼一出,這個世界,可真是太小了。
  老胡說完,我立刻點點頭,道:「對,我們也去,我們幾個都學過武術,能幫上忙。」
  多邦達不同意,神色有些陰沉,道:「不行,那裡太危險,你們不知道,那地方……鬧鬼。」
第二十五章 走蛟
  胖子一聽,笑道:「胖爺我專門捉鬼,放一百個心,有我們幾個保駕護航,保準把那小子平平安安抓回來!」多邦達還是不同意,連忙搖頭,道:「不行的,不行的。不能讓你們外來人冒險,要是出了事,我們可擔待不起。」
  胖子也明白老胡還有下招,立刻嚷道:「唉,我說……你這話胖爺可不愛聽,什麼擔待不擔待的,咱兄弟這幾個大活人,還要你擔待?放心,就算真出了事兒,那也是我們哥兒幾個學藝不精,見義勇為了,誰要你擔待。」
  多邦達抿著唇,一言不發,似乎沒把胖子的話放心上,我見此,便道:「這娃子是叫趙旺吧?」
  躺在床上的那烏老人立刻點頭,淚眼渾濁道:「是,我漢姓趙,我家娃娃……」話沒說兩句,就哽咽了。我趕緊勸慰了兩把,然後指著牆上的照片,道:「不知道你家趙旺有沒有提起過,我是他大學同學,之前就是聽他說,家住巫峽附近,所以才升起了來巫峽取景的念頭,既然他有了難,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你們放心,我們都是有身手的人,能幫到你們。」
  那烏一心只想著找兒子,見有幾個男人願意幫忙,哪有不願意的,連忙對我們點頭道謝,多邦達無法,便點頭同意了,道:「我去找幾個好手,一會兒到寨門口集合。」說完,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我們幾個也回老族長家收拾裝備,裝備裡全是違禁武器和我們這次的倒斗裝備,放哪裡都不放心,還是得隨身帶著。背好裝備,見四下無人,胖子立刻問道:「我說老胡,你沒事瞎做什麼好人好事?」
  老胡警惕的四下看了看,似乎在看周圍有沒有人,悶油瓶漆黑的目光快速掃視一圈,淡淡道:「周圍沒有人。」;老胡愣了愣,片刻後,點點頭,在石階上坐下。
  我們幾人湊到一塊,老胡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對我們道:「有沒有聽說過打旱魃?」
  旱魃我知道,據說是一種極厲害的粽子,屬於硬粽活屍,據說旱魃的形成大多出於偶然,跟風水有很大的關係,凡事出了旱魃的地方,就不會下雨,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所以民間就有打旱魃的習俗。
  一旦哪個地方長期不下雨,當地老百姓就會懷疑,是不是出了旱魃,然後就會請一些風水高人或者道士和尚來打旱魃。
  我點頭,道:「胡哥,這跟旱魃有什麼關係?」巫峽中間就是長江,巫山一脈是出了名的朝雲幕雨,跟旱魃似乎扯不上關係。
  老胡擺了擺手,道:「這其中的聯繫,聽我慢慢跟你們說。這旱魃是那麼好打的嗎?在鄉下所說的打旱魃,事實上是在中午日頭最盛的時候,將旱魃從墳裡挖出來暴曬,散了它的屍氣,屍氣一出,就會引來旱天雷,一雷劈下來,就能把旱魃劈成焦炭。」
  我覺得老胡的封建思想實在很重,剛想質疑,悶油瓶突然吐出兩個字,道:「走交。」能讓悶油瓶主動說話,到真是少見。
  走交?什麼意思?
  老胡一拍大腿,看悶油瓶的目光,就跟看到了親人一樣,神情有些激動,道:「不錯,就是走交。剛才那個老人家說的瑞獸,形似龍,走到哪裡就漲水,這種事情,在其它地方也有類似的傳說。」
  「屍體變成凶粽,是受了地穴裡煞氣的影響,但在一些風水寶穴裡,就有動物能修煉成精。最長見的就是長蟲,上古傳說裡,女媧和伏羲就是人首蛇身。蛇是所有動物中靈氣最重的,修煉到了一定程度,就會長出角,長出黑鱗,變成蛟。蛟再修煉一定的歲數,就要去大海裡化龍,它要想去大海,就要打開一條水路,所以那老人家才說,一夜之間,鬼雷山溝裡就形成了一條大河。」
  「那條蛟必然是從大河游入長江,再從長江游入大海,一旦成功,就可以化為龍。」
  原來不是走交,而是走蛟。
  不過,這跟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有什麼關係?
  胖子跟老胡合作比較多,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道:「你說……那鬼雷山裡有寶穴?」
  老胡點頭,指了指悶油瓶,道:「這位小哥應該也知道,其實打旱魃跟走蛟是一個道理,上天是容不下這種異類的,所以才會招惹出旱天雷。不過這蛟龍畢竟不是凶物,而是天大的吉物,能養出蛟龍的地方,絕對是個神仙穴,咱們要找的鬥,肯定就在鬼雷山一帶!」
  老胡語氣十分篤定,接著,他又道:「這些山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而且他們說了,鬼雷山裡鬧鬼,所謂空穴不來風,其風必有因,咱們到這裡,對山形不熟,跟他們一路去,正好可以打探打探,如果能找出門路,咱們就甩開他們,直接進山。」
  老胡這人心思細密,沒想到就那片刻功夫,他已經想的這麼深,我們立刻敲定了主意,以幫忙尋人為借口,跟著多邦達他們進山。
  我不放心趙旺,便道:「我的事也不急,失蹤那小子跟我有些淵源,咱們也幫忙找找。」
  胖子神色有些古怪,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你夥計怎麼好巧不巧,就住在這山寨裡?那小子我也見過,前途挺好一年輕人,跟這山寨一點也不搭。」
  我聽胖子的意思,似乎話裡有話,這件事情仔細想來,確實太過巧合,一個杭州,一個四川,隔了千里遠,能在這裡相遇,幾率就跟大海裡撈針一樣,如果不是我這兩年對趙旺那小子有些瞭解,估計也會跟胖子一樣起疑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別多想,正要開口,解小九突然拽了一下我的胳膊,只見幾個身強體健的年輕人,穿著馬褂,身後背著長筒槍往寨門口走去。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