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我們將衣服褲子脫了,擰乾水掛在樹洞壁上,圍坐在樹洞裡等雨停。
  其中一個山民只脫了上衣,扭扭捏捏不肯脫褲子,胖子調侃道:「我說兄弟,都是大男人你怕什麼?」那山民臉紅脖子粗,擠出一句:「沒穿褲衩。」
  我忍不住笑出聲,笑完又覺得不禮貌,連忙噤聲憋著,瞟眼一看,小花似笑非笑的盯著我,一臉挪揄的神情。
  胖子瞪了我一眼,道:「沒禮貌,人家不穿褲衩怎麼了?你當初穿著半個月沒洗的黑褲衩,不也滿世界跑,胖爺笑話過你嗎?」
  我立刻就衝上去掐他脖子,他娘的死胖子,這件事情你怎麼還沒忘。
  悶油瓶就坐在胖子旁邊,背靠著樹洞,閉著眼睛睡覺,樹洞比較小,我朝胖子一撲過去,他立刻睜開眼,漆黑的眼睛睜開的瞬間,彷彿在發光,但這種光芒僅僅一閃就消失無蹤,又變成了那種無波無瀾的平靜目光,淡淡看了我一眼,又閉著眼睛睡覺。
  我被悶油瓶搞懵了,總覺得他剛才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又想起他這次突然冒出來的事情,便覺得心煩意亂,也沒心情跟胖子扯皮,開始靠著樹洞假寐。
  這一天一直在走山路,要是普通人,估計已經兩腿打顫了,但我們一群土夫子外加一群山民,體力都比普通人好,因此到可以活動自如。
  樹洞裡很安靜,不時有風夾雜著雨吹進來,胖子哆嗦的打了個噴嚏,在裝備包裡翻了翻,居然翻出了一把雨傘。我驚道:「你還帶這個?」
  胖子看了我一眼,道:「就允許你下海帶花露水,不允許我帶雨傘?胖爺沒想到小哥回來,敵敵畏都帶好了。」說完,真的掏出了一瓶白色裝的噴霧式敵敵畏。
  我剛想罵胖子不靠譜,卻突然看到,悶油瓶似乎笑了一下,大概也是被胖子不靠譜的個性逗笑了。
  胖子將雨傘撐到洞口,擋了大部分風雨,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大夥兒都抓緊時間休息,一時沒人說話。
  我覺得冷,閉著眼睛也不舒服,便拿出了那具屍體上的相機。
  相機已經沒電,但我們這次帶的相機剛好品牌相同,於是我拆了電池安上去,相機啟動後,我開始去翻看裡面的照片。
  如山民所說,這個人在阿鼓山寨停留過一段時間,拍了不少「生活照」,就在我翻開這些照片時,下一張蹦出來的照片卻嚇了我一跳。
  照片的景色在瞬間改變了,不是山裡的風景,也不是阿鼓寨裡的山民,而是滿地的腐敗樹葉和參天的古木。
  照片中的景象十分模糊,是在夜晚拍的,而且霧氣極大,幾乎看不真切,但拍攝照片的人明顯帶了照明工具,大約是螢光手電筒一類的,使得周圍的景致,都處於一總陰暗慘綠的色調中國。
  照相機一直對著前方,似乎是在拍什麼東西,那一片地方是灰濛濛的霧氣,但就在那霧氣中,卻有一個站立的人影,最詭異的是,人影沒有頭。
  一具無頭的人影,在往前走。
  從照片的角度來看,那個人影是側身對著照相的人,在往前走,我打了個寒顫,難道這地方真有鬼?緊接著,我繼續往後翻,後面的照片背景幾乎一模一樣,拍攝的目標也始終是那個無頭人影。
  但真正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照片中的人影,一直在往前走,方位在不停的變化。
  從照相者的左手邊,走到正前方,在走到右邊,似乎就要消失在古木裡。
  我以為照片已經到了盡頭,因為那具無頭人影,已經已經快要走出拍攝者的視線範圍,但我看了眼右下角,發現數字顯示,還剩下最後一張照片。
  我心中一動,按了下一張。
  這張照片完全花了,可以看出,拍照的人當時手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但上面的內容依舊模糊可辨,我看著上面的東西,頓時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因為那個無頭人影,原本側著的身體,竟然轉過來了。
  也就是說,它開始向拍攝者走過去了。
  我腦海裡瞬間想起那具死屍扭曲的臉,難道……他是被這具無頭人影嚇死的?
  就在我看這些照片時,老吳也湊了過來,他臉色一變,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道:「朝雲幕雨,咱們今晚看來是沒法走了。」他又看了我手中的相機一眼,道:「得安排人守夜。」
  我沉重的點點頭,看了看還在睡覺的悶油瓶,心中一動,道:「咱們人多,可以好好休息,我和小哥守第一班。」胖子立刻道:「那我和老胡守第二班。」
  我又看向小花,他笑了笑,收起手機,摸了摸窩在一旁的黑皮,道:「我和它守第三班。」我頓時被噎了一下。
  多邦達他們守下半夜,累了一天,再加上現在風雨都被阻擋在外面,一行人橫七豎八的擠在狹窄的樹洞裡,很快響起了呼嚕,山民的呼嚕和胖子的呼嚕交織在一起,聽的人心煩意亂。
  我和悶油瓶為了方便守夜,挪到了樹洞口,我將相機遞過去,悶油瓶隨手翻了翻,看到那具無頭人影時,他眉頭一皺,沒吭聲。
  我一直盯著悶油瓶,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睡下,我在等他的解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一直在跟蹤我?
  我不開口,悶油瓶更加不會主動開口,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任何準備解釋的動作,轉頭看著樹洞外,臉部線條柔和而沉寂,完全不打算開口的樣子。
  我苦笑一聲,知道沒辦法等到他的主動,便道:「小哥……」話才起了個頭,悶油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他不知從何處,取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玩意是黑色,像MP3,上面還連接著一條耳線。
  我愣了愣,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悶油瓶這樣的人,和MP3聯繫到一起。
  最後我發現,那東西不是MP3,因為市場上,我還沒見過這種類型的,關鍵是,它雖然只有一隻鋼筆大,但它頂部,有一小段塑膠圓頭,如果我沒有猜錯,那裡面應該裝著強信號的天線。
  接著,悶油瓶動了動手指,似乎調了一下,然後他將東西遞給我,指了指耳朵。
  他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顯然是在忌諱樹洞裡的人。我明白悶油瓶的意思,他是讓我帶上耳線。
  將耳線帶上之後,裡面穿來了沙沙聲,彷彿信號不太穩定,片刻後,我又聽到了汽車鳴笛的聲音,接著,一個陌生的,冰冷的男聲響起:「他已經走了。」
  接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去了北京。」
  兩句話過後,又是一片沙沙聲,緊接著,聲音又響了起來。
  男:「還要繼續嗎?」
  女:「他們的車票去了四川昌平縣,你繼續跟蹤。」
  整個過程,只有四句話,但我聽完,卻覺得如墜冰窖。
  原來,我們這一行人的行程,早已經被人監視。這對男女是誰?確切的說,他們是誰的人?
第二十八章 監視
  我看向悶油瓶,他目光看了眼在睡覺的眾人,沒有開口的打算。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