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不會。」
趙旺看了我一眼,眼裡滿是絕望。
我撐著幾乎顫抖的身體,沿著牆壁緩緩起身,接著道:「不會,我們不會死在這裡。」說完,我不再去看他,而是開始瘋狂的破壞,既然找不到機關,那麼就破壞,我們沒有炸藥,無法炸開通道,那麼,我們只能將自己變身為炸藥。
我拿出鑿子於撬子,在先前開啟過洞門的地方瘋狂的砸,很快,墓磚被鑿碎,掉落下大塊大塊的碎石頭。這根鑿子大約有二十厘米,到後來,整根鑿子幾乎都嵌了進去,只留下扁圓形的頭部露在外面。
牆壁沒有被鑿穿。
就在這時,我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此時我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猛的一下,整個人頓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緊接著,趙旺奪過我手裡的撬子,神色扭曲的開始鑿牆,很快,那把鑿子的前端就變鈍了,每鑿一下都要花上十分的力氣。
大約是人到了絕境的瘋狂反應,趙旺一直鑿牆,墓室的牆壁上被鑿出了好幾個洞口,但都沒有打通,牆壁太厚。
長時間的飢餓與疲憊,讓我也打不起精神,便順著倒地的姿勢喘氣,墓室裡的空氣已經非常稀薄,每呼吸一口,都要費很大的力氣,迷迷糊糊間,我的大腦已經因為缺氧而混沌,趙旺也不知瘋狂的鑿了多久,戌時,我聽到了物體墜地的聲音,那把鑿子和撬子砰的掉在地上,緊接著,趙旺的體力大約也到了極限,猛的往地上一跌,再也不動了。
我心裡驚了一下,想去查看一下他的狀況,但此刻,我幾乎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在地上如同爬蟲似得扭曲了幾下,也沒能成功,最後大腦一片混沌,竟然就這麼昏睡過去。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整個人的大腦都是放空的,據說人在臨死前,會有迴光返照,會將自己的一生都做一個快速的回顧,但我沒有,大約是因為大腦缺氧,在失去意識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三叔、二叔、悶油瓶、胖子,包括我自己,通通都忘記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當我意識清醒的時候,發現是趙旺在搖我,緊接著,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趙旺雞窩一樣的頭髮,他看到我醒來,似乎鬆了一口氣,接著將手裡的小半截蠟燭固定在地面上,扶著我坐起來,問道:「邪哥,好點沒?」
我試著吸了口氣,空氣沒有了之前的渾濁,似乎流通了一些。
難道是找到出口了?
出於求生的本能,我立刻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一看之下,我不由覺得失望,依舊是在那間墓室裡,地上的三具棺材紋絲不動。
這時,趙旺指了指牆壁,嚥著口水道:「邪哥,這些牆不對勁,你看。」他的手指向之前我們鑿過的方位,我順著看過去,心裡頓時咯登一下……牆怎麼變平了?我們之前鑿出的那些坑洞去哪裡了?
我立刻推開趙旺,拿起地上的蠟燭,向著機關門的位置走過去。這時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這面墓牆,雖然鑿出的洞口消失了,但平整的墓牆上,卻顯現出了一幅幅顏色艷麗的壁畫。
這些壁畫色彩十分濃重,但畫面上有一道道劃痕,似乎經常被什麼東西摩擦一樣。
趙旺就像小雞一樣,一步不落的跟在我身後,隨即驚訝道:「有畫?」我看了他一眼,沒吭聲,估計這小子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搖醒了,根本沒有留意過周圍的環境。
我又吸了吸鼻子,發現墓室裡空氣已經不那麼稀薄,於是將蠟燭遞給趙旺,讓他將墓室裡的長明燈重新燃起來。很快,整個墓室就被一層橘黃色的光暈所籠罩,與此同時,整間墓室也清晰的呈現在我們眼前。
墓牆上被我們鑿出的洞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顏色濃厚的壁畫。
這些壁畫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難道在我和趙旺昏厥的期間,這間墓室曾經發生過什麼改變?
我立刻又想到了之前的猜測,難道這也和海底墓一樣,是一間活動的墓室?就在這時,趙旺突然咦了一聲旋即盯著墓牆上的壁畫,一動不動的瞪著。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看的是正中央的一副壁畫,壁畫裡的人都上了大紅的漆,一排排如同侍衛的人,正抬著一具棺材進入一個黑暗的地方。
一看到那口棺材,我頓時就明白過來,這裡的壁畫,應該是描繪的墓主下葬的場景,因為壁畫中那具紅漆變蟒大棺,就是我們之前所見到的那一具。
壁畫的盡頭處,畫了一條黑龍,用黑色的顏料渲染,似乎壁畫的那隊人馬,抬著棺材走入了黑暗中,走向了那條黑龍。
我頓時覺得有些納悶,如果是描繪下葬的場景,壁畫的盡頭處,所描繪的應該是龍隱峰的情景,怎麼會變成一條黑龍?
緊接著,我繼續往下看,第二幅壁畫,是下棺的場景,墓主人被放進了主墓室,墓室十分大,托棺台四角處,還有四隻仙鶴,彷彿要騰空而起。緊接著,送葬的人點燃了墓室裡的長明燈,石門一扇一扇的開始關閉,一支送葬隊伍,從主墓室開始往後退,退到第二宮,緊接著便是第三宮。
第三宮是有兩間墓室構成,正中央的墓室是空的,擺放了許多器皿,旁邊稍小的墓室裡,擺放了一些兵器。我看到此處,不由呆了一下,這兩間墓室,不就是我們先前打探過的地方嗎?
不、不對!明明有三間墓室,為什麼壁畫上只畫了兩間?那我和趙旺現在所處的墓室,究竟算什麼?
趙旺顯然也發現了,他臉色刷的變白了,聲音驚恐道:「邪哥……這間墓室是不存在的。」我心中劇烈的跳動起來,旋即瞪了他一眼,道:「別瞎說。」緊接著,我開始往下看,第三宮的後面,便是我們之前所經過的鬼道,鬼道的盡頭處,是兩間密室,而密室的旁邊,則用虛線畫了一條筆直的通道。
虛線?為什麼要用虛線表示?
難道那條通道是隱藏起來的?
最後一幅壁畫,送葬的人已經出了墓室,他們齊刷刷的跪在地上,赤裸著上身,緊接著,有一個頭戴鳥面具,身材高大的人,似乎在對他們背上做什麼手腳,好像是在刺一種紋身。
我心中一動,道:「趙旺,脫衣服。」
「啊?邪、邪哥……做什麼。」我沒理他,直接撩起他那件已經黑乎乎的白體恤,緊接著,在他背部的正中央,赫然有一個變形的文字。
半晌,趙旺大約知道我的目的,弓著背道:「我們寨子裡的人都有,據說這是守陵人的標誌,好像是什麼文字,不過現在我們寨子裡已經沒人知道了。」
「文。」我道:「這是一個變形的『文』字,如果我沒估計錯,這間墓的主人,名諱中應該有一個文字。」趙旺喃喃道:「文?」緊接著,他苦笑了一下,道:「現在知道有什麼用。」
他目光看向最後一幅壁畫,道:「這些人裡,就有我的祖先。邪哥……你會不會覺得很可笑,現在這樣的社會,還有我們這樣一群人,就像與這個時代脫軌一樣。如果不是我阿爸,或許我現在還懵懵懂懂的活在大山裡,接受洗腦一樣的守陵教育,然後把這個教育,再洗腦一樣的教給我的下一代。」
古代統治者,為了守陵的人一代一代傳承下去,會事先對第一批人進行洗腦,他們大多選擇不識字的人,然後灌輸一種守護陵墓的思想,讓他們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到最後,守護陵墓會變成和娶妻生子一樣的自然規律,然後一代一代的保留下去。
就像秦嶺那些猴子與螭蠱一樣,在前人設計的生存環境中,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我歎了口氣,道:「至少你沒有被洗腦,現在別想那麼多,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怎麼出去?」趙旺眨了眨眼,道:「出去?」
「不錯,你看……」我指了指牆角,那裡有一堆碎石屑。
趙旺遲疑了一陣,道:「這是我們之前鑿出來的碎塊?」我看著他懷疑的模樣,不由覺得頭大,這小子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不錯,是我們之前鑿出來的碎屑,碎屑還在,但牆壁上的洞口卻消失了,而且,之前墓室裡的氧氣明明已經消耗光了,但現在空氣卻重新流通了,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他皺了皺眉頭,顯然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這說明,在我們昏迷的時候,這間石室發生過變化,這個變化,伴隨著空氣的流通,也就是說出口曾經打開過。」
趙旺總算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驚喜道:「也就是說,我們只要能找出這間石室的變化,就可以出去了?」我沒吭聲,跟這種第一次下斗的菜鳥交流太多,我懷疑自己的智商肯定會回到五年前。
接下來,我開始思考這種變化,牆壁上突然顯現出壁畫,而且之前鑿出的痕跡不見了,這種情況,怎麼看都有種感覺,那就是我們已經不再之前的墓室裡了,但眼前的三具棺材還有牆角的石屑,一切都在表明,這依舊是之前的石室,那麼造成這種變化的原因,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