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幾乎是條件反射,我伸手就往前摸,緊接著,我摸到登山服的布料,再往上,我摸到了一張人臉。
「嘖。」前面的人突然發出一點聲音,將我手一拽,便往前猛奔,我被這股大力幾乎拽趴下,但心裡卻突然鎮定下來。
這該死的悶油瓶,果然從旮旯裡冒出來了,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出來了,故意躲在後面,看我狼狽的樣子。
身後那種巨物移動的聲音還在繼續,除了那種聲音,就剩下我的喘息聲,悶油瓶速度太快,我被他拽著,幾乎沒有時間去做任何事,我很想回頭看一看,那玩意有沒有追上來,但就在這時,悶油瓶突然停了下來。
他一句話都沒說,在我腰上推了一把,我被那股力道推的往前一步,手一下子就觸到了冰冷的石壁。此刻,我的眼前很黑,幾乎連自己的手都看不到,但在摸到石壁的一瞬間,我明白了悶油瓶的意思,他是讓我爬上去。
我一直懷疑,悶油瓶是不是有一雙可以夜視的眼睛,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時候,他居然能輕輕鬆鬆的找到路。
我伸手摸索了一下,瞬間摸到了一條冰冷的鏈子,鏈條只有手指粗細,但我確信,這東西原先一定不再這裡,因為之前我和胖子三人,根本就沒有看到過這玩意。
就在我猶豫間,背後又被悶油瓶推了一把,似乎在催促我快一些,緊接著,我便順著那條鏈子往上爬,黑暗中也不知爬了多高,就在這時,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隨後使勁的將我往上拉。
那隻手力道很大,也比較寬厚,我知道是胖子,便也跟著往上蹬,很快,我感覺自己到了一個類似平台的地方,緊接著,悶油瓶也竄了進來。
第八十九章 黑蛟
這地方空間比較狹小,我們四個幾乎是肉擠肉堆在一起,從這個方位望下去,依然可以看到那兩個巨大的紅燈籠,一動不動的在黑暗處閃著紅光。
它似乎是剛剛甦醒,並沒有弄出很大的動靜,但即便隔的這麼遠,我依然可以聽見它移動時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我們四個人都沒說話,生怕驚擾它,只靜靜盯著那東西,它雖然沒有動,但眼睛也沒閉上,彷彿下一刻就會撲過來。我看著看著,大腦逐漸清明起來,一瞬間很多疑問湧上心頭,我很想問悶油瓶,他到底是從什麼地方進來的,但我還沒有開口,就感覺整個洞窟猛的震動了一下,彷彿地震一般。
我就窩在洞壁的邊緣,這種彷彿地震一樣的劇烈顫動,讓我差點從洞裡直接栽下去,但在千鈞一髮間,我脖子上的衣領被人一把揪住,緊接著往後一帶,後背便撞進了一堆堅硬的肉裡。
震動只一下便停止了,接著,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轟鳴的水聲,如同黃河口突然打開了閘門一樣。
一聽見這種聲音,我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地方,唯一有水的就是那個龍吸水的石壁,難道是剛才那一下劇烈的震動,使得石壁碎裂了?
就在這時,老胡倒抽了一口涼氣,驚道:「不好……這是要……」
「走蛟。」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是悶油瓶。
那水聲突如其來,幾乎一瞬間就覆蓋了我們的聽覺,伴隨著轟隆隆的水勢,整個洞窟都開始輕微的搖晃起來,彷彿要倒塌一般。
這時,一支手電筒突然亮了起來,從我胳膊底下打出去,我反應過來,往後一看,果然剛才拽著我的是悶油瓶,而此刻,我們正窩在一起,悶油瓶臉上有不少擦傷,手臂上纏著繃帶,此刻正打著手電往下看。
我有一堆話想說,但此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隨著手電光的亮起,那條黑龍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而那處龍吸水,已經被完全打破了,水將一邊的洞壁完全衝開,一股巨大的水流俯衝出來,衝到洞壁的另一邊,又回轉過來,形成了巨大的水漩渦,水勢一路沿著石道往外湧,僅僅這片刻,水勢已經漲高了七八米,如果再往上蔓延個五六米,就要將我們所處的洞壁淹沒了。
胖子最先爬上來,因此反而縮在最裡面,他吃力的探出頭,看著腳底下一片汪洋,驚道:「我發誓,胖爺剛才確實扔了些石頭,不過那是為了吸引大蛇的注意,好讓小天真逃命,這水窟窿可不是我打破的。」
老胡呸了一聲,陰沉著臉道:「什麼大蛇,這是條蛟龍,那龍吸水是被這蛟龍給打破的,它現在是要藉著這一股水出去,還記不記得那些山民講的龍走水?」
龍走水?
我幾乎想要問候老天爺它全家了,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見到這樣一幅場面。阿鼓山寨那老頭確實曾說過,在幾十年前,鬼雷山裡發大水,形成了一條直通長江的大河,河中有一個巨大的東西,頂著一對燈籠眼,頭抬多高,水就漲多高。
難不成,這種千年難遇的事情,讓我們給碰到了?小爺是來下斗的,可不是來拍神話故事的。
胖子嘶了一聲,道:「你這麼一說我到想起來了,咱們在亂墳溝裡不是遇到的鱷魚嗎?當時胖爺還奇怪,深山老林裡哪來的鱷魚,現在想起來,估計就是幾十年前蛟龍走水時從長江游進來的,後來水退了,那些鱷魚就在那兒安家了。」胖子分析的有道理,我點了點頭,但還是覺得不對勁,不禁問道:「胡哥……這龍走水不是說千年難遇嗎?這才過了幾十年,怎麼又被咱們給遇上了?」
老胡緊緊盯著不斷上漲的水位,沒回答我。
此刻,水幾乎就快要淹到我們的腳背上,而那條蛟龍早已經消失無蹤,如果不出我們所料,此刻應該已經潛入了水裡,準備藉著這一股水沖出去,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游出這個洞窟。
我眼看水的高度,忍不住問悶油瓶:「小哥,你是從哪裡進來的?咱們得趕緊出去。」
悶油瓶看都沒看我,眉頭一皺,道:「沒用,那是條自毀通道,已經塌方了。」
自毀通道?該死的,這悶油瓶難道想告訴我,他明明知道是個自毀通道,居然還是摸進來了?這一瞬間,我又是感動又想罵娘,深感自己教育失敗。
明明是死路,居然還進來,難道悶油瓶跟胖子一樣,腦袋被狗啃了?
胖子一聽,連悶油瓶都說沒路了,整個人頓時就焉了,他比了比水位線,神情糾結了半天,才道:「我看咱們不如跟著那黑蛟游出去,你們說成不成?」
「成個屁。」老胡罵了一聲,道:「我估計,這條黑蛟就是幾十年前那條,那次走水沒有成功,所以黑龍縮進了這個寶穴裡面休養生息。咱們進這裡後,饒了它的清淨,特別是吳邪,還把那穴眼裡的古屍給打翻了,古屍離了穴眼,這地方生機大漲,這黑龍被驚醒就直接走水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外面那條瀑布肯定已經斷流了,而且必定是豪雨蓋天,形成了漲水大河。」
接著,他指了指悶油瓶,道:「你們記不記得外面那些動物挖出來的地道?你們問問張小哥,那黑龍會不會打地洞?黑龍走水,必須要有穿山甲相助,在前面挖山開道,那條道的出口,絕對不會在山裡,而是直通河水裡。先不說咱們下水後會不會被黑龍啃了,即便它不啃我們,這條水道必然很長,而且直通外面的大河,走水路,咱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去看悶油瓶,他果然沒有反駁,神情是罕見的嚴肅,老胡說完後便盯著悶油瓶看,儼然也沒主意,將所有賭注都壓在悶油瓶身上了。
我心裡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但大約是人的應激心理,急到最後,反而冷靜下來了,此刻,水已經漲到了我們身處的洞壁,洞壁旁邊的裂縫裡,插著悶油瓶的青銅古刀,而我們之前,就是順著古刀的鏈子往上爬的。
我順著古刀往上看,上面一片漆黑,也不知有多高,但此刻如果還呆在這裡,我們最終的結果肯定是被水淹,這洞裡的水,在中心形成了一個大型的漩渦流,一但入水,很容易被紊亂的水流絞進去。
我於是指了指上方,提議道:「先上去躲一躲。」悶油瓶沒有反對,他抽出石壁裡的青銅古刀,一馬當先,攀著山壁如同壁虎一樣往上爬,很快就沒了影,緊接著,一條青銅鏈條垂了下來。
胖子這時候還有心情感慨,道:「家有一哥,如有一寶啊。」
我踹了他一腳,道:「少他媽屁話,剛才撇下我就跑了,這比帳小爺以後再找你算。」胖子乾笑兩聲,順著悶油瓶扔下來的鏈條趕緊往上爬,我和老胡緊隨其後,最終我們到達了一條裂縫裡。
這條裂縫比較深,但很低,我們只能趴在裡面,頭朝外,觀察下方不斷往上漲的水。
那條黑龍大約已經出了洞窟,不知是不是如同老胡所說,有穿山甲在為黑蛟挖山開道,整個山體一直處於一種微微的震顫中。
一想到這龍隱山內部已然被掏空,我就覺得一陣膽寒,如果這山峰經不起走水的力量,那麼很可能會整個的塌陷。
戌時,胖子問我:「天真,你的仙丹拿到了沒?」
我將那顆灰白的珠子遞給幾人看,苦笑道:「早知如此,還找什麼仙丹,這次是我連累你們,小哥、胖子、老胡,你們要想揍我,就別客氣,趁著還有力氣,來吧。」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道:「我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