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
張禿子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爬下去,道:「剛才那個是鎮水屍,小心。」他沒承認自己的身份,也沒否認,胖子那句小哥,直接被他忽略過去了,甚至連神色都沒有變。
我看了看他身後跟著的德國人,心裡有種古怪的感覺。
他為什麼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如果之前是因為德國美女在場,那麼現在,那三個德國人根本不會中文,他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事情到這份上,他還想隱瞞?承認自己的身份有那麼難嗎?
以我對悶油瓶的瞭解,既然身份已經暴露,他就不會在演下去,然而這次,他似乎沒有承認自己身份的打算。胖子與我對望一樣,顯然對於「張禿頭」故意岔開話題一事同樣不解,但胖子這人很看得開,張禿頭說完,他打了個哈哈,沒再說其它的,只當先前那一幕是做夢,轉而問道:「我說張教授,聽你的意思,那玩意是鎖屍柱上的鎮水屍變的?」
「張禿頭」擺了擺手,手上血淋淋的,我心說要演戲也別這麼敬業,便掏出潛水袋裡的止血藥,給張禿頭做了個簡易包紮,張禿頭一邊連連感謝,一邊搖頭道:「不錯,但不全是。那東西應該是還沒被綁上去之前就產生了屍變,直接沉入了水裡,粽子在水裡雖然不能動,但也死不了。」
我心裡暗笑,心說一個海生物研究教授,什麼時候連粽子的變化都開始研究了?但他既然不願意承認身份,我也不強人所難了,於是對他說,麻煩張教授說詳細些,讓我們這業餘人員長長見識。
張禿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氣的解釋道:「屍體的變化千奇百怪,這裡頭學問很大,我也不是專業的,有機會你們可以請教別人。」
胖子也將自己肩頭的傷包紮好了,他道:「得了得了,別在這兒敘舊,你們演的不累,胖爺我看的累,這麼小一個地方,也不嫌憋屈。」說完,胖子看向張禿頭,道:「小哥……不是、張教授,咱們還要不要往前走,那東西已經被嚇跑了?」
他想了想,道:「繼續走吧,Katharine也是走這條路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以「張禿頭」的實力,應該不需要借助德國美女什麼,如果非要借力的話,恐怕他是借助了德國美女背後的勢力。
我心裡咯登一下,心說,難道悶油瓶當初所說的解決一切,是與德國勢力合作?
確實,悶油瓶很厲害,但他畢竟是一個人,一個人再想毀滅一個龐大的體系時,是需要很多輔助的力量,難道這就是「張教授」隱藏身份的目的?
我沒吭聲,既然「張教授」發話了,我和胖子自然沒什麼意見,但胖子肩膀上受傷挺厲害,肩頭的肉都血淋淋的,我便讓胖子挺胸收腹,隨後貼著他的背往上爬,和他換了個姿勢,變成我走第一個。
隨後我說了聲繼續往前,最後面,傳來灰老鼠和同子的響應聲,那三個德國人大概一頭霧水,由於空間關係,雖然知道前面發生了變故,但具體什麼事情,他們可能根本無法看見,此刻正用德語不停發問,「張禿頭」則用德語耐心的解釋。
胖子捅了捅我的腰,語重心長的說道:「天真啊,你說繞了一大圈,咱三兄弟還是在一起了。」我呸了一聲,一邊注意著前方的動靜,一邊道:「這話怎麼說這麼彆扭,什麼咱三的,你後面那個禿頭小爺不認識。」
張禿子說話的聲音頓了頓,喉嚨裡重重咳嗽一聲,對禿子一詞表示不滿,胖子嘖了一聲,剛想開口,我突然發現,前方到頭了。
第四十四章 進斗
燈光的盡頭,是一片黑乎乎的礁石壁,我愣了一下,還以為已經到了盡頭,但很快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這是一條密閉系統的排水道,按理說,一定連通的斗裡的某一個位置,不可能這麼中斷。
我繼續向前爬了一段距離,隨著燈光的拉近擴大,很快我便發現,並不是通道中斷,而是又原本的直線,變成了一個T字型的通道,左右兩邊,各露出一個洞口。
我先看了看右面,這個洞口較小,恐怕只有嬰兒能鑽進去,而且看構造,裡面更加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稜角,如同野獸的牙齒,不規則的交錯者。
而左手邊的通道則更大一些,有明顯的人工加工的痕跡。胖子在後面推了我一下,問怎麼回事,我道:「有岔口,跟著我走。」
胖子顯然很懷疑我的判斷力,他探出頭左右看了看,轉身問「張禿頭」,道:「我說張教授,小吳同志的判斷靠譜不?」我火了,不等「張禿頭」答話,便道:「甭管靠不靠譜。反正這個洞,咱們誰也別想鑽進去,除非你變成一隻穿山甲。」
胖子臉色一變,道:「別跟我提穿山甲,胖爺我看到穿山甲心裡就添堵。」我看胖子臉色當真不好,也知道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當即也不說話了,率先鑽進了左手邊的通道,才一進去,我就愣住了,因為這條通道並不長,一走進去,就能看到頭,而盡頭處,是一道鐵欄。
那是個正方形的鐵欄,長寬約有半米左右,剛好能容一人鑽過,不過按照胖子那身材,恐怕就有點懸。
此刻,那個鐵欄正中央的位置破了個大洞,看鐵桿彎曲的形狀,像是被什麼大力氣的生物給生生扭斷的,一看那斷口,我就覺得不妙,心說這前面,莫非還有更凶險的東西?
德國小龍女,是不是鑽進去了?
我猶豫期間,胖子氣也消了,他探頭看了看那個鐵欄柵,突然道:「天真,你說這個鐵欄建在這裡,是為了防止什麼東西進去,還是防止什麼東西從裡面出來?」
胖子的話讓我一愣。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如果這真是個密閉系統的通氣口,那麼修建這個鐵欄杆,根本是多此一舉,因為在海底修建墓穴,很難被盜掘,因此只要做好密閉系統,基本就可以刷掉一大批盜墓賊。
即便墓主人如汪藏海之流,小心翼翼,那麼也必定是會在墓室裡安裝機關,或者放一些離奇的東西,而是不在排水口就搞一些古怪的東西。
我想到之前那個「禿頭禁婆」,便對胖子說道:「沒準剛才那個東西,就是從裡面出來的。」說話間,我轉頭去看那個鐵欄柵的斷裂處,一看就發現了不同尋常。
這確實是被某種巨力弄斷的,但奇怪的是,斷口呈現出了整齊的放射性狀態,不像是什麼生物弄出來的,如果非要形容,倒不如說是炸藥炸出來的缺口。
我聞了聞,空氣中並沒有炸藥的味道,況且這麼密閉的空間,敢在這裡用炸藥,除非那個人找死。
就在這時,張禿頭探頭看了看,便斷定道:「是高強度鋼筋絞。」
精鋼絞?
這個東西,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很陌生,但對於我來說,卻並不少見,那是一種建築工地上可以見到的物品,屬於體積小,但造價比較昂貴的鋼筋扭曲設備,形狀很像扳手,但它的原理,是利用中央的活動鐵球,以槓桿借力的方法,使用不大的力氣,便可以將鋼筋扭彎曲,甚至是掐斷。
擰彎並不難,但掐斷卻要很費一翻功夫。
我仔細一看,發現斷口處,果然有切割的痕跡,頓時就喜上心頭,因為我記得很清楚,德國美女並沒有準備精鋼絞這些東西,而精鋼絞又是現代工具,也就是說,這個開口,不僅是人為弄出來的,而且還是被最近的一批人開鑿出來的。
而最近下到這個斗的,只有兩批人,一個人二叔,一個就是老雷。
根據李招四交待,他們當時的入口,並沒有這麼深,也就是說,這個洞口不可能是二叔開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老雷一行人。
我精神大振,舉著探照燈朝鐵欄杆後面照了一圈,發現後面是個比較大的空間,但燈光探不到底,也看不出具體環境,見沒什麼危險,我便縮著身體往前鑽。
這個鐵欄柵,本來就只有半米的長寬,再加上只是中間開了個洞口,要鑽進去十分不容易,我收胸收腹,半天才爬過去,轉頭去看,發現胖子直接被擋在了後面,盯著鐵欄柵,一臉見鬼的表情。
我也有些犯難,便鼓勵胖子先試一試,胖子被我教唆後,便將頭往裡探,使勁往前擠,但沒擠多久,胖子便被卡主了,他不斷的收胸,跟一條泥鰍似的往前蹭,最後憋的滿臉通紅。
我道:「不行,要不你讓其它人進來,你在這裡等著,充當我們的後援。」
胖子罵道:「狗日的,現在說有個鳥用,胖爺已經被卡住了。」我一看,只見鐵欄的斷裂處,都已經陷進了胖子的肉裡,將肉擠成一塊一塊,卡在那裡,根本是前後無路。
就在這時,「張禿頭」搖了搖頭,整個人坐到了胖子的腰上,緊接著他伸出雙手,拽著其中一個鐵欄,開始使勁的往外拉,那根鐵欄卡在這裡,估計也有千百年了,本就腐朽不少,「張禿頭」一使力,便被生生掰彎,緊接著如法炮製,很快就將洞口擴展,胖子這才一聳一聳的通過。
胖子一邊賭咒發誓要減肥,一邊說道:「小哥……啊不是……張教授!要不您在前面開路得了。」他指了指我,道:「這小子你又不是不瞭解,純粹是個坑人的貨。」
我剛想反駁,就見「張禿頭」神情嚴肅,搖了搖頭,道:「找人要緊。」我看他惜字如金的嚴肅表情,直接翻了個白眼,心道:裝啊,繼續裝啊,裝不下去了吧?
悶油瓶估計也懶得裝了,頂著張禿頭的臉,恢復了面癱樣,打著探燈觀察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