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
我驚了一下,踱步上前,探了探那夥計脖子的大動脈,果然已經停了。
黑瞎子臉上的笑終於褪去了,墨鏡外的下半張臉顯得沉甸甸的。
須臾,我道:「把人放下,繼續走。」沒有人反對,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它佈滿荊棘,沒有任何時間讓我們去悲傷。
我不知道三樓有什麼,但救下他和黑瞎子時,兩人都已經是極度虛弱。黑瞎子底子比較好,灌了些葡糖糖和吃食就緩了過來,雖然這個夥計我們也沒有虧待他,但底子到底沒有黑瞎子硬,這一番折騰後,終究還是死了。
甚至,從頭到尾,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一刻,我有些理解黑瞎子的沉默,這些人都是跟著他下斗的,我想,沒有哪個喇叭,是抱著讓手下送死的念頭下斗的,但這一行就是如此,一夜暴富縱然令人心動,這背後的代價也是極其慘烈的。
接下來沒人再說話,雖然那個夥計不是我們的同伴,但一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我們的隊伍裡,並不是一個好兆頭,同樣,也無法讓人的心態繼續輕鬆。
墓道比較長,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此時,我們所有人的影子都消失了,唯一還有影子的是悶油瓶,不知是因為他最瘦,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我不願意去想,因為每當我往深處想的時候,文錦的話就會浮出腦海:在那塊隕玉裡,她看到了所有人的過去,她說,悶油瓶不是人。
但當我看到悶油瓶渾身的傷時,就下意識的想否決這句話。
不是人是什麼?會受傷會流血,甚至會像貓一樣曬太陽,難道要告訴我,悶油瓶實際上是只千年大粽子?
在這條墓道中,我們至少走了一個多小時,它的走勢大約也是根據氣孔的天然走勢建造的,也不知那種放射性物質究竟放在哪個部位,總之,我們的影子一直沒有恢復國,一行六人,安安靜靜,就如同走在墓道裡的遊魂。
然而,就在這時,在我們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種昏黃的光芒,似乎是蠟燭,又像是風燈,在漆黑的墓道裡,顯得極其詭異。
顯然,我們的出現,也引起了那團光源的注意,它逐漸向我們飄過來,等飄的比較近時,我發現了,是一個黑衣大漢。
他臉上明顯露出驚訝的表情,特別是在看到黑瞎子時,他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對著黑瞎子鞠躬。
黑瞎子終於笑了笑,對我道:「小三爺,我回歸部隊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誰的人馬嗎?那就來見識一下吧。」說著,他朝著那個黑衣大漢走過去,那個大漢神情雖然疲憊,但還是朝我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悶油瓶夜視能力比較好,他似乎看到了遠處的什麼東西,一直盯著黑暗處,直到我扯了扯他的胳膊,才慢慢的向前走。
等我見到了黑瞎子所謂的匯合隊伍後,我沒有絲毫驚訝,因為事情完全已經在我的意料中。這一行人共有五人,其中兩個是死屍,被堆放在一角。
領頭人是路人甲,依舊帶著那副昂貴的W鏡,嘴角冷冷的,看了我們一眼,衝我點了點頭,顯然,對於我會來這裡,他也沒有絲毫意外。
即使明明已經猜到會是這個人,我心裡還是忍不住咯登一下。
這座墓裡,究竟有什麼,吸引得所有人都過來了?
頓了頓,我從打撈袋裡拿出那隻手套,道:「還給你。」
路人甲笑了笑,說了聲謝謝,隨後伸手接過,沒戴手套的那隻手,有很多細細密密的傷口,像是一刀刀割出來的,隨後,他將那只血淋淋的手套戴上了。
胖子笑道:「眼鏡,咱們又見面了,上次的你炸樓梯炸得可夠爽快的。」他說的是雅布達的事,路人甲為了阻止我們下去,將其中一截通道給炸了。
姓齊的笑了笑,道:「還是阻擋不了你們的腳步。」接著,他將目光看向悶油瓶,沒說話,半晌,他起身,沖悶油瓶彎了一下腰,似乎是在行鞠躬禮,但從頭到尾,他甚至連嘴角冰冷的弧度都沒有變過。
我心裡突的一下,下意識的去看悶油瓶的表情,他看了路人甲半晌,淡淡道:「我不認識你。」隨後走到了我身後,朝著前方看。
就在這條通道的盡頭,是無數碎裂的巨石,前面塌方了,沒路。
第七十九章 挖掘
我將目光看向路人甲,示意他是怎麼回事。
路人甲道:「走到這裡時已經塌了,跟我們沒關係。」
我頓了頓,想起了外面那個死人,於是問道:「那個人是你們殺的?」
「哪個?」路人甲問,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見我神色不善,於是笑了笑,道:「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不過……你們幾個來的正好,一起幹活。」
幹活?一開始我沒明白過來,當當那兩個大漢開始搬動石塊時,我不由驚了一下,說話的聲音都變了:「我說……姓齊的,你該不會是想把這些石頭一塊塊搬開吧?」
路人甲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如果你還有更好的方法,也可以試試。這個地方我已經摸透了,沒有任何機關。」說著,他指了指腳下,用很淡漠的語氣說道:「你們也該發現了,這地方不對勁,再待下去那就是自找死了,你願意死……我可不願意。」
說完,他也開始去搬動那些石塊。
同子皺了皺眉,低聲問我:「爺,咱們要幫忙嗎?」
我搖了搖頭,而是轉頭去問悶油瓶:「小哥,這地方真的沒有其它出口了嗎?」悶油瓶正在撫摸礁石壁,他沒回答我,足足過了十多分鐘,他才道:「沒有機關。」聽聲音,也很無奈。
胖子在掌心吐了口唾沫,搓著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幹吧,團結就是力量,總不能再這兒等死。」此刻的情況,我們也別無選擇了,但關鍵是不知道這片塌方帶究竟有多大面積,如果很小,或許我們可以清理出通道,但如果很大……恐怕我們真的就要被困在這裡了。
路人甲是個聰明人,不管是在地上還是在地下,他的經驗顯然勝過我,如果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恐怕他也不會採取這麼耗時又耗力的方式。
最後所有人都默認了,除了身體虛弱的黑瞎子,連一瘸一拐的灰老鼠都加入了搬運的行列,我們以中間為目標點,將石頭搬開往兩邊磊,慢慢的開始了清理工作。
這個工作很漫長,塌方的石塊,有些小,有些大,有些需要兩三個人合力才能抬動,我們足足連續工作了四個小時,這期間沒有喝一口水,也沒有人停下來吃東西,最後實在撐不住,幾乎所有人都精疲力盡了。
堅持到最後的,只有路人甲和悶油瓶,當我和胖子像狗一樣趴在石塊上喘氣的時候,他們倆還沒有停下來,而此刻,相比最初,我們已經清理出了大約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前方依舊堵著石塊,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歇息了片刻後,我踢了踢胖子,道:「走吧,別挺屍了,革命的勝利還遙遙無期,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說著,我起身準備繼續幹活,這是,悶油瓶和路人甲卻回來了。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微微抬手,道:「塌方面積很大,急不來,先補充體力。」
我們一行人只得原地休整,望著前方尖銳的石塊,相視苦笑。同子取出食物和水源分給我們,但路人甲那邊的人馬似乎出了什麼問題,一行人都沒動,只一人喝了點水,估計是食物短缺了。
胖子吃醬牛肉,嚼的滿嘴都是醬汁,路人甲那邊的一個夥計偷偷瞄了胖子一眼,喉嚨滾動了幾下。
我想了想,撕了半塊牛肉,推了推路人甲的肩膀,道:「你餓死了,我們會少一個壯勞力。」說實話,這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在雅布達,他可以說數次救我與危難,雖然很多事情都在瞞著我,但我吳邪也不是個沒良心的,該有的恩情,一個沒忘。
路人甲沒有跟我客氣,他點了點頭,將牛肉分了,四人開始吃起來。
我一邊吃一邊想著之前的事情,當時路人甲對悶油瓶彎了一下腰,不算是什麼大禮,但很明顯,路人甲認識悶油瓶,而且對悶油瓶有些尊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