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他是個活生生的人,雖然有時候不像人,但他絕對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總該有父母、總該有家鄉、總該有童年,這一切的一切,連悶油瓶自己都忘了,而這個地方,或許會留下一些線索。
悶油瓶說過,要找到終極,就要找回他失去的記憶。
我想到這一點,便準備繼續往下,誰知我一轉頭,恰巧就和女屍的臉來了個對面,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女屍的眼珠子似乎動了一下。
這個感覺讓我心裡很不舒服,立刻加快了移動速度,但才下了兩三米左右,我的繩子就到盡頭了。
這次我們一共準備了兩道繩索,第一道還懸掛在山崖上,是我們回去時需要用到的,第二根就是我手裡這一條,略短,只有二十米,現下已經到底了,然後木塔還是沒有到頭。
我忍不住暗暗驚心,看來,這座木塔的高度,遠在二十米以上。
在遙遠的古代,這些木頭是怎麼被運進山裡的?又是在怎麼樣艱苦的條件下,修建出這樣一座高塔?
我不確定這個塔下面,是不是一個鬥,但看到那具女屍後我便覺得,即使不是鬥,也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就在繩索的盡頭,我看到了第二具屍體。
同樣是一具女屍,一樣是被放置在木塔間的空隙裡,身上的衣服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渣,面容僵硬青紫,除了姿勢以外,和上面那具女屍幾乎沒有區別。
我忍不住看了眼這具女屍和木塔交接的位置,果不其然,雖然女屍安安穩穩的停在木塔上,但卻並沒有和木塔凍結在一起,彷彿經常在移動一樣。
這個想法不受控制的又一次冒出腦海,我覺得舌頭有些發乾,長期下斗以來的直覺告訴我,這種情況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不好的事情。
下意識的,我拿出手電筒,抬頭去看之前上方那具女屍,然後手電筒打過去,木塔上卻空無一物。
我怔了一下,只覺得背上的寒毛霎時間就豎立起來了。
難道……難道是我記錯位置了?
我忍不住這樣猜測,於是便移動手電筒,從不同的角度向上方的木塔照去,這時,我果然看見了之前那具女屍。
原本是向上的女屍,此刻,姿勢已經變成了往下爬。
死一般的寂靜。
我覺得自己的呼吸聲都粗重了,在寂靜的冰窟裡,顯得格外的清晰,緊接著,我的第一反應是,這裡有問題,而且有很大的問題!
我應該先上去,再從長計議。
雖然我很想看看木塔底部有什麼東西,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我還是懂,眼前的情況來看,這些女屍,明顯是有問題的。
一邊想,我立刻將手電筒含進嘴裡,空出一隻手將槍拔了出來,以防萬一。就在我拔槍的一瞬間,木塔上方的女屍,突然滑了下來!
她消瘦的身體,如同一條滑溜溜的魚,順著木塔間的空隙,在被凍出了一層冰的木塔裡滑行,僅僅片刻,就砰的滑到我面前,由於被我面前的女屍阻擋,因此女屍的頭部撞到了女屍的背部,兩者之間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倒T型,女屍頭朝下,腳朝天,身上寬大的藏袍倒翻下來,露出女屍衣服內的場景。
是裸的。
但絕對無法勾起我對女性身體的衝動,因為它是一具屍體,同樣,衣服下的皮膚,是一種青白的、僵硬的肉塊,僵直的朝著天空,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這突入其來的變故,驚的我下意識的止住了呼吸。
女屍掉下來後,與我臉平行的,是她的一雙青白的腳,除了下墜與另一具女屍相撞時發出的聲音以為,整個冰窟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難道是巧合?
是因為木塔太滑,所以女屍才掉了下來?自我安慰的想出這個理由,我於是低頭看了一眼,瞬間,我真的心臟就停住了。
隨著我低頭的動作,那具滑下來的女屍,慢慢轉過了頭,眼珠子僵硬的移動在,緊接著,臉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隨著她的笑,嘴角越來越大,我想也沒想,只有一個念頭:粽子起屍,快跑!
但沒等我有所動作,從女屍打開的嘴巴裡,突然冒出了一陣黑煙,一下子就噴到我臉上,由於距離太近,我根本無法躲閃,先是聞到一陣惡臭,緊接著臉上便是一陣痛癢,鼻孔和嘴巴裡癢酥酥的,似乎有無數小蟲子再爬,它們一邊爬著,一邊順著人體孔竅往下爬。
我瞬間明白過來,不是黑煙,應該是一種寄生蟲。
但此刻醒悟為時已晚,由於被女屍噴煙的動作驚到,我下意識的躲閃之際,手上打滑,頓時從繩子上栽了下去。
由於旁邊就是木塔,木塔裡時不時就有橫伸出來的木棍,因此才剛一下墜,還沒有體驗到心跳失重的感覺,背部就狠狠撞到一截木棍上。
瞬間,背部就是一陣劇痛。
這一撞之後,身體滑下木棍又往下墜,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整個後背都痛的抽搐。但我這次運氣比較好,不是撞上單一的木棍,而是好幾根,因此我被架住了,沒有再往下掉,而與此同時,那些噴射到我臉上的東西,幾乎都已經順著鼻孔在往裡爬。
第十八章 塔葬
我可以緊緊閉著自己的嘴巴,卻無暇去堵住自己的鼻子,一時間只覺得喉嚨、鼻腔,全是一股又癢有麻的爬動感。
這些東西,原本是從屍體的嘴裡飛出來的,估計是環境太寒冷,所以這種小飛蟲將屍體當成了窩,畢竟相比之下,屍體比冰縫暖和多了,估計是受到我熱度的吸引,因此屍體體內的蟲子開始造反,想往外飛,這次使得屍體失衡,順著木塔往下滑。
我起初還真以為應了熱哈曼的話,進了一座燃指妖塔。
一想到正在我嘴裡爬的這些蟲子原先是聚集在屍體裡的,我就一陣噁心,更不知打它們會對人體造成怎樣的傷害,當即也顧不得觀察周圍的環境,忍著背上的劇痛,一下子跪坐起來,立刻開始強迫自己嘔吐。
由於下斗之前吃過食物,因此胃裡有一些存貨,隨著嘔吐,爬進喉道裡的東西,頓時被食物渣液帶了出來,喉嚨裡麻酥酥的感覺消失了,但我臉上還是有那種蟲子,還在不斷順著鼻子往裡爬,我顧不得那麼多,一邊不敢停止嘔吐,一邊用手狠狠去搓臉,這些蟲子太小,只能像掐螞蟻那樣掐死,我一撮果然有效,臉上的蟲子不消片刻就死絕,剩下往嘴裡爬的,也全被我嘔出來。
足足折騰了十多分鐘,由於強制性的嘔吐,我整個胃幾乎都在抽搐,但總算是解脫了。
直到此時,我才有機會觀察周圍的環境,一看之下,頓時頭皮都麻了,木塔依舊沒有到底,但木塔的結構,是越往下越寬,因此我掉在了木塔的邊緣位置,而這快地方,木塔的空隙裡,聚集了更多的女屍,她們依舊是藏族服裝,只不過顏色沒有那麼艷麗,似乎等級要低一些,其中一具,離我幾乎不到二十厘米。
我不知道這些屍體裡有沒有那種蟲子,驚得連忙後退,由於空間不大,才後退兩步,後背便抵上了堅硬的冰壁。我身上雖然背著裝備包,但裡面竟是折疊鏟一類的堅硬東西,非但在下墜只是沒有抵消絲毫撞擊,反而增加了痛苦,後背乍一碰上去,頓時疼的我嘶嘶直抽涼氣。
然而我才待了沒多久,寂靜的冰窟裡,頓時響起了一種嗡嗡的聲音,這聲音不像蜜蜂那麼大,而是極其低微,但也聲聲入耳,讓人聽的很清楚。
聲音似乎是從頭頂傳來的,我驚了一下,連忙支著手電筒往上打,一看之下,心說不好,又栽了。
只見我頭頂上方大約五六米的位置,就懸了一個繩索,正是我之前那根,也就是說,剛才我並沒有下墜多少,那繩索剛好垂在女屍旁邊,此刻,無數的飛蟲自兩具女屍口腔裡飛出,飛蟲具體模樣根本無法窺見,我眼裡只覺得那是一陣黑煙,黑煙在上空盤旋,有些歇在繩子上,原本褐色的繩子,生生變成了烏黑色,也不知這些蟲子何時就會朝我撲下來。
我心裡不禁暗暗叫苦,心說這個局面悶油瓶當初是怎麼對付的?轉念一想,我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悶油瓶有寶血在身,估計他要是下冰窟,那些飛蟲估計動都不敢動一下,更不會上演什麼女屍攀爬的詭異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