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張棠瑞面無表情,道:「兒子。」
什麼?
天雷!
我被驚的差點沒腿軟,但隨後一看張棠瑞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被耍了,就算悶油瓶有兒子,也絕對不是這種貨色,強行鎮定下來,我道:「兄弟,你別開玩笑,說正經事。」
我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應該是悶油瓶的同族,就如同他所說,悶油瓶當年因為某件事離開家族,後來又因為失憶而一直沒有回去。
這人一直在台灣,當年張大佛爺崛起時,正是軍閥割據的時代,真正的張家人人丁稀薄,為了躲避戰亂,很可能隨國黨遷移,所以才銷聲匿跡,從這一點上來看,張棠瑞的身份,應該問題不大。
對於張家人來說,族長是終極的傳承者,這種意義自然非常大,他們會找悶油瓶,也在情理之中,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張棠瑞,我總有一種很不靠譜的感覺。
並不是他本人怎麼樣,而是他的出現,顛覆了我對悶油瓶的認知,一個在我們所有人心裡,就跟神一樣強大的存在,突然之間冒出了一幫同族,甚至今後還可能冒出老婆和兒子,這一點讓我和胖子很受打擊,我心中甚至有種兒子被人搶走的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僅僅是一閃而過,我知道我應該接受這個事實。
悶油瓶確實很厲害,但他畢竟還是個人,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有爹媽很正常,如果還有老婆和兒子,那也很正常,畢竟他活了至少一百歲,總不可能打了一百年的飛機。
想到這兒,我平復下情緒,問道:「你為什麼會找上我?」
張棠瑞喝著茶,緩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我們沒有辦法再等下去,所以只能主動找,說實話,能將線索查到你這兒,我們也花了很多時間,你們吳家的勢力不小。」
我乾笑,確實不小,但比起張家這群延年益壽的牛人,我們還是太嫩了。
胖子嘶了一聲,道:「這位兄弟,冒昧的問一聲,您老今年多大了?」張棠瑞嗆了一下,道:「我們張家人確實長壽,但除了每一任的族長不老以外,其餘人都是正常的,我今年三十五,如果吳老闆不介意,可以稱呼我為張大哥。」
我乾笑了一聲,心中冒出個疑惑,族長可以不老?這是什麼意思?大約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張棠瑞道:「族長除了長壽之外,容易致死都保持不變,唔,這算是一種福利吧。」
胖子突然蹦出一句:「那族長夫人是不是也跟著沾光?」
「唔……」張棠瑞沉吟了一下,道:「不,不會。」
胖子頓時露出了比較糾結的神色,對我道:「那小哥不是慘了點,一個年輕人,挽著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這心裡素質再強,晚上也下不了嘴啊,難怪他當年會離家出走了,我就說,早該給小哥找個富婆了,他現在這麼悶,就是慾求不滿憋出來的。」
我踹了他一腳,道:「去年大爺的,小哥現在下落不明,你就不能少損他幾句,這話有本事你下次當著他的面說,有人在,別讓人看笑話。」
張棠瑞一本正經道:「不是笑話,這是事實。」頓了頓,道:「不過族長情況比較特殊,允許多妻制。」胖子鬆了口氣,有些八卦的打聽,道:「那小哥他老婆兒子現在在哪兒?」
「沒有,族長離開的時候還沒有結婚,他一直消失了六十年。」
胖子和我對視一眼,覺得悶油瓶的世界離我們有些遠。
半晌過後,我們才從這個比較八卦的話題中抽離出來,頓了頓,我問道:「為什麼會找上我?」
張棠瑞沉吟道:「通過我們的調查,你以及王老闆應該是族長現在最信任的朋友,他應該會給你們留下一些線索。」我苦笑,道:「沒有,什麼線索都沒有,他讓我們等兩年,但是……現在已經是兩年零四個月。」
張棠瑞頓了頓,歎了口氣,道:「沒有也沒關係,我們一樣可以合作,這些年,我們並沒有將勢力延伸到大陸,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果能有你的幫助,我想一切進展都會很順利。」
我沒有立刻表態,說實話,如果真能跟張棠瑞合作,那麼尋找悶油瓶的希望,幾乎立刻上升了百分之五十,但這將意味著風險,這樣的目標太大了。
張棠瑞似乎知道我的估計,他見我沒說話,於是道:「風險肯定是有的,但我們會盡量壓到最小,達到目的就會撤出去,比起你,我們更不願意冒頭。」
他的話到是沒錯,千年以來,張家人所守護的秘密,幾乎是每一個領袖的目標,現在對於張家人來說,恢復普通人才是對終極最好的守護,他們應該也不會做的太扎眼。
但我答應過二叔……
這並不是一個一時熱血就能做下的決定,也不是我對悶油瓶沒有義氣,只是如今我不只是我,還代表了吳家的立場,我一點頭,就意味著吳家點頭,甚至是老九門。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風險,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這件事……
我忍不住緊緊握住拳頭。
張棠瑞緊接著起身,道:「吳老闆,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你是族長最好的朋友,我們唯一能找的合作對象也只有你,當然,這件事我們無法逼你,一周之後,如果你想通了就按照名片上打我電話,如果不願意,就此別過了。」他說著,收起了桌上的銀牌。
我忍不住道:「讓我考慮一下。跟你們合作,把握有多大?」
張棠瑞道:「如果有把握,我就不會來找你。」頓了頓,他將兩根食指擺成了一個十字架的姿勢,隨後手指一鉤,扣在了一起,說道:「只有扣起來,才會更緊,合作只是增加成功率的一種方式,我並沒有完全的把握,對於族長在大陸的過去,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說完,張棠瑞走了出去,身形很快消失。
我坐在椅子上,半晌無法開口。
胖子拍我的肩,問我想什麼,我道:「胖子,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義氣。」
胖子重新躺回椅子上,道:「你說,我是不是也特別沒義氣。」
我有些不明白,胖子瞇著眼,道:「還記得老胡嗎?」
我僵硬了一下,說實話,我和胖子相處的時候,都心照不宣的避開老胡,那是我倆一輩子的虧欠,它將我們的良心,啃的缺了一塊兒。
這是兩年來第一次提起,我不知道胖子是什麼意思。
他道:「其實當時那種情況,我根本無法做出選擇,你和老胡在胖爺心中,是一盞天平稱,稱在我心裡是平衡的,如果當時情況反過來,小哥割的是你的繩子,救的是老胡,我也不會阻止,因為在我做不了決定,卻必須做決定的時候,我將選擇權交給了小哥。」
我明白了胖子的意思,問道:「你覺得我該怎麼做?無論有什麼後果,我擔。」
胖子撇了撇嘴,道:「你擔不了。」他道:「你能擔下整個吳家的命還是擔下小哥的命?你哪個都擔不了。」最後胖子拍了拍我的肩,道:「小哥這些年救的不止是你,他救了胖爺多少次,胖爺心裡跟明鏡兒一樣。」
頓了頓,胖子接著道:「他年輕的時候,胖爺當他是兄弟;如果有一天胖爺老了,他還是這個樣子,那胖爺當他是兒子,胖爺會挖心挖肝的疼他,絕對比對親兒子還好,這些都沒問題。但是天真……現在不行,現在咱們沒這個資本,這些道理你應該懂。」
說完,胖子穿著拖鞋,吧嗒吧嗒走到冰箱處吃西瓜,咬西瓜的模樣,活像在咬仇人的肉。
胖子的一番話讓我做了決定,我掏出那張名片,很想將它撕掉,但很久很久,我都下不去手。
這不是一張名片,而是一張希望;同樣,這也可能是一張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