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

  原本我對這個年輕人沒有太多忌諱,因為他除了長相還算不錯,就沒有什麼特別起眼的地方了,但昨天的那一番言論,讓我意識的這個人恐怕不簡單,而且張棠瑞既然會派他盯著我們,恐怕身手也不錯。
  我見此,心知今晚是不可能有什麼動作了,便對胖子道:「你們不都有兩個人了嗎,拉著我幹嘛,不行,我老胳膊老腿的,你就別折騰我,讓我睡個回籠覺成不?」
  「不成!」胖子說著,從裝備包裡拿出一副撲克,道:「漫漫長夜,不找點樂子可怎麼過,兩個人能斗地主嗎?你給我過來。」
  我對胖子太瞭解了,他雖然有些老頑童潛質,但像這種時刻,一般是不會阻止我休息的,但既然他這麼做了,就必然有他的道理,我這麼一想,便沒有拒絕,打著哈欠圍坐在一起,三人開始斗地主。
  期間我看了一下手機,是凌晨的三點多,而且手機信號還是滿格,大草原就是好啊。
  斗地主的時候,胖子時不時就因為輸牌爆粗口,我讓他小聲點,其它人還在睡覺,但他憋不了多久,又會因為被頂了一張牌而抱怨,我心說不對,我又不是沒跟胖子打過牌,他的賭品一向是頂好的,輸個千把塊就跟玩兒似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今晚究竟是打什麼主意?
  我沒吭聲,只時不時勸胖子幾句。
  河清是個比悶油瓶還悶的人,從頭到尾默默出牌,好幾次都將胖子殺的片甲不留,老話說的好,賭性見人性,河清打牌很少分神,但他幾乎是將我和胖子殺的落花流水,因為他很能算計,幾乎所有的牌都在他的推算之內。
  這樣的人,寡言少語,但心機不可謂不深。
  打了一個多小時,胖子輸得汗都要出來了,我們出來辦事,身上帶的現金本來就不多,一個時辰下來,胖子已經輸了個精光,他氣的滿嘴跑火車,隨後道:「不行,撒泡尿換換手氣。」隨後起身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放水。
  我和河清沒什麼話說,兩人坐在地上等胖子回來,但等了半天都沒動靜,我心裡咯登一下,道:「不對勁,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河清沒吭聲,皺了一下眉,順手拿起了一把手槍,往胖子之前走的地方貓過去。
  我不知道胖子打什麼主意,只得跟著河清身後,結果他走了幾步,整個人突然就消失了,接著我聽到了胖子的罵聲:「媽的,撒完尿居然還輸。」
  一邊說,胖子一邊走過來,指了指自己先去所在的地方,隨後做了個敲暈得手勢,我頓時明白過來,胖子是故意將河清引到這地方,讓後設計埋伏的。
  胖子一邊賣,一邊衝我使眼色,示意馬匹所在的位置。
  我總算明白了胖子的用意,他之所以搶著守下半夜,是因為下半夜是人最困頓的時候,睡的也最深,再加上張棠瑞這個不好惹的角色,再上半夜守夜的時候已經消耗了一些精力,因此下半夜會睡的更死,而我們已經趁著上半夜休整好了精神。
  緊接著,胖子拉我們打牌,打牌的時候,時不時弄出一些動靜,這是因為人即便處於深眠中,其實聽覺也沒有完全封閉,一有大動靜就會被折騰醒。
  而胖子的行為,實際上是一種聽覺麻痺,讓熟睡的人習慣時不時出現的響動,好方便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緊接著,我和胖子立刻牽馬走人,由於是水澤,行走間難免會帶出一些聲音,但由於胖子之前打牌時的鋪墊,這時候這點兒聲音,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我們緩緩離開紮營的地點,一邊走,我和胖子嘴裡還時不時對話。
  胖子道:「你他媽又錯了,存心不讓胖爺贏是不是。」
  我噓道:「小聲點,其它人在睡覺,別吵醒了。」
  緊接著,胖子低聲抱怨了一陣,我們一邊打掩護,一邊往外走,待走遠之後,便加快步伐,打著一把手電筒,連夜往前。
  這其中的辛苦自是不必說,夜晚被驚起的蚊蟲全部往我們身上招呼,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在張棠瑞等人前面,從腳力上講,我和胖子連夜趕路,已經超前,再加上我們有馬匹駝裝備,時不時還能騎著小跑一段,因此佔了很大的優勢,要是還甩不開那群人,那就只能怪我們自己沒用了。
  直到天明,我和胖子也沒有停,只隨意啃了些乾肉塊,便繼續前進,我們的目標是在今晚進入回骨處,途中,我誇獎了胖子一翻,胖子挺得意,道:「那是,胖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頓了頓,胖子道:「胖爺本來還打算,趁著這功夫把他們全幹掉,但轉念一想,這幫人雖然隱瞞的挺多,但也沒有撕破臉皮,萬一他們要真是為小哥著想,咱們豈不是殺錯了人?這麼一想,我就大發慈悲的放他們一馬了。」
  我才不相信胖子的說辭,直接拆穿他道:「少給自己臉上抹金,咱們這次不是進什麼深山老林,手機聯絡什麼的都很完善,在這裡殺人,被捕的可能性可太高了。」
  胖子道:「放屁,宰了人,往泥裡一推,不消三五天,就會被裡面的蟲子啃的只剩骨頭你信不信?」
  他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沒辦法反駁,便道:「你說的也對,況且,要真讓我動手殺人,我還真下不了手。」雖然這些年因為我而死的人不在少數,但我卻從沒有主動升起心要殺什麼人,大多數時候都是情勢所逼,沒有辦法時才動槍。
  張棠瑞這幫人是張家的人無疑,但究竟是哪一系的,這一點就很不好說,他們雖然有台灣的證件,但如果背後有什麼大勢力撐腰,其實要搞一兩個證件也不是難事。
  其次,是他們的目的,關於他們的目的,我和胖子至多只是一個猜測,如果為了一個猜測去殺這麼多人,我確實沒有辦法下手。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他們最後真想打終極的注意,我絕對不會手軟。
  為了這個東西,已經死太多人了,悶油瓶也為之付出了太多,如果以前,終極只是所有人想得到,而悶油瓶又想保護的東西的話,那麼現在,對於我來說,終極同樣是我需要去保護的。
  這不是一種責任,而是義務,這個義務,是無數人的犧牲換來的,我應該擔當起來。
第三十三章 竊聽
  這一路的行程不必多說,條件雖然艱苦,但比起當年進雪山,入原始森林,已經是好太多了,因此我和胖子也牟足了勁兒趕路。
  從頭一天凌晨,我們直走到了下午四點多,此時的勞累,已經無法用語言描述,但好在後來逐漸走出了水甸子,便能騎馬前進,好歹緩解了一些勞累,到了當天晚上六點多,我們終於到了山口處。
  這片山口裡地勢比較險要,但由於位置原因,山上沒有什麼大型的樹木。這大概是因為生物競爭的原因,越是樹木茂密的地方,林木就長的越高,越濃,這樣才能爭取到更多的陽光,而在這裡,草原一馬平川,山勢也是獨一無二的一條龍,樹木無需競爭,因此長的都比較矮小。
  山口處是一段亂世形成的坡地,大約是山上土石鬆動形成的。由於草原平台,土石掉下來後,不會滾的很遠,因此千百年積聚下來,就形成了這樣一篇亂世坡,要想入山,先得翻過這片亂石坡。
  這石坡裡草木坡度,雖說樹木矮小,但到底也比人高,先前一直是奔跑在大草原上,乍一進入這種狹窄的環境裡,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我和胖子都很累了,但覺得天海沒黑,再加上張棠瑞等人慢了進度,肯定也會拚命趕路。
  胖子說;「咱們不能學龜兔賽跑,雖然現在咱們領先,但沒準兒一停下來,那王八就追上來了。」說著,胖子眺望了一下那個斷山口,估摸著距離說:「望山跑死馬,這話果真不假,我看要到達那斷山口,起碼還得馬不停蹄的走一天,咱們也不走一天了,至少也得走到天黑再休息。」
  我也知道事情緊急,因此沒有二話,跟胖子打馬繼續往深走,直走到晚上的七點,腿肚子已經是抽筋一樣的痛,再也沒辦法堅持了,這才挺下腳步。
  我和胖子栓了馬,升起篝火,就地紮營,烤一些牛肉乾吃。胖子直接脫了鞋襪烤,臭襪子上冒著白煙,襪子的味道和牛肉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實在不好聞。
  但我也沒說什麼,因為胖子的腳上全是一層白皮,那是在水甸子裡走出來的,還有夾著血絲的水泡。我以前倒鬥,什麼苦沒吃過,屍魁的大便都喝過一肚子,這點兒噁心,也不在話下了,便一人坐一邊,一邊烤襪子烤腳,一邊烤肉。
  胖子感慨道:「要不說什麼東西吃多了都膩,以前覺得王老五醬牛肉挺好吃的,幾天吃下來,也覺得挺沒勁的。」
  我說:「得了吧,現在條件好了,王老五牛肉的壓縮包也更新換代了,更方便咱們攜帶,擱以前,啃半個月壓縮餅乾也沒見你抱怨的。」
  胖子道:「餅乾是餅乾,生活條件不一樣了,咱們就要有點追求……你聽?」胖子止住話頭,示意我聽周圍的動靜,黑暗裡,只聽得見鳥鳴風動,不過那鳥鳴聲比較集中,似乎都在靠左的地方。
  那邊我沒什麼印象,只記得似乎稍微茂密些,大概因此引了不少鳥築巢。
  我說:「你要想聽鳥叫,去秦嶺、去大興安嶺,我保管每天都不聽重樣兒的。」胖子讓我少扯蛋,從裝備包裡摸出一雙干襪子套上,便擰出槍道:「辛苦了這麼幾天,哥哥我給你改善改善伙食,你等著。」說完,便支著手電筒,往鳥叫的地方去了。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