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其實我想說,晚上我不想出門的,好朋友來了,我只想早點睡覺的。可是我這個身份證,卻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嗎?我做了一個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道:「我明晚哪裡都不想去,我只想在家睡覺。」
曲天有些詫異地看著我,車子已經駛上了車道,路燈照著他的臉,他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反正我就是不想去。如果你需要我這張身份證的話那……」
「不去就不去了,好朋友就在家多休息吧。反正這種發瘋的事情,多半是跟陽宅風水有關係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我吃驚地看著他,好一會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朝著我一笑:「碰觸的時候,感覺你的陰氣重了很多。」
我的臉上更紅了,這種事情,平時也就是跟覃茜才會說的,可是現在……被一個男人這麼指明說了出來,我恨不得找個地縫就鑽進去。
他也看到了我的窘態,輕輕一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女人不都這樣嗎?以前小梅……」
他的話突然就停了下來。我也聽出了那裡面的意思。小梅就是他曾經的女朋友吧。我沒有多問,因為他說過,他吃過自己最愛的女人的心臟。那也許就是小梅,這個時候我問的話不合適。
回到家裡,曲天就先去洗澡了,我看著他很鄭重地放在他床上的那本破破舊舊的族譜,好奇心升騰了起來。族譜裡有沒有他的名字呢?他的家庭是怎麼樣的呢?
我聽著水聲,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他的房間。反正不就是族譜嗎?金子零子他們好像都有看過了啊。
那房間,我平時也就是站在門口,沒怎麼進來過。走進房間之後,就聞到了空氣中一種很特別的香味。這個味道,曲天身上也有。應該是我爸那定屍珠的味道。
曲天的床很大,之前的曲天就是一個愛享受的人,哪怕租的房子不怎麼好,但是房間裡的床卻是那種一米八的大床。床前還有著地毯。筆記本電腦就在房間書桌上。和這邊的房間相比,我那只有這一張小竹床的小窩真是夠寒酸的。
我脫了鞋子,直接坐在他那地毯上,小心翼翼到翻著那族譜來。對於族譜這種記錄方式,我很陌生,看了好一會,才弄明白誰是誰爸媽什麼的。
一頁頁翻下去,好不容易找到岑祖航的名字,我的口中低聲念叨著:「岑祖航,岑祖航。有了。」
也許是我的注意力太過集中在那族譜上了,壓根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外面的水聲早就已經停止了。
「岑祖航,哇,是長子呢。五幾年的人啊,真是六十多了。妻?」我驚呼出聲。在岑祖航名字的旁邊,赫然有著一個標注著妻字的名字。
「研究出什麼了?」這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不是曲天,而是岑祖航!
看張槍煞的化解圖。那圖上的圓形的部分很明顯就是剛做出來的。就是化了槍煞的,讓理氣在這裡轉下。
第十八章 灶神1
我驚了一下,回頭看到他,有點心虛。但是就算現在我是心虛,我是心跳加速,但是我還是嘴巴硬得沒有道歉,反而說道:「你結過婚的啊。這上面都有你的妻子了。岑梅?同村的?還是近親結婚啊?那你之前為什麼要跟我說你沒有結過婚。再說了,你就算是結婚了我也不能怎麼樣啊?為什麼要撒謊啊?」
岑祖航走了過來,合上了族譜,說道:「我們是村裡的童男童女。從小就是。我是純陰名,她是純陽命。後來十八歲的時候,爺爺就給寫進了族譜。可是那時候是三十歲才能結婚的。我們沒有登記。」
「那……那也是進族譜的了啊。這個老婆你賴不掉了吧。」
岑祖航看著我,目光有些不對勁,就這麼看著我。看得我有些發虛地說道:「看什麼看啊。以後不准再說什麼我想著曲天的話。你自己不是也想著你的岑梅嗎?我們兩這是扯平了。以後誰也別管著誰好了。反正你下面還有一個老婆在等著你呢。」
我說完了,就這麼鼓著腮幫子,想要回我那邊去的。可是手卻被岑祖航抓住了,說道:「找不到她了。下面沒有,她也沒有活下來,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我對她最後的記憶,就是吃掉了她還在滴血的心臟,而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有魂了。」
「那……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掙開他的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等我冷靜下來之後我才發覺自己剛才有多過分。他剛拿到族譜,整本族譜裡的幾乎都死光了,他心情肯定不好的。在這個時候,我還跟他提那個岑梅。而岑梅估計是岑岑祖航最深的痛了。他剛才說到岑梅的時候整個人感覺都和平時不一樣了。
有著痛苦,有著恐懼,有著悔意……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過去跟他說聲道歉的話吧。打開房門,我再次嚇到了,因為他就站在我門前啊。
「呃……」我嚇了一下,調整了心情,說道,「剛才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的。你們家裡人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請節哀吧。」
他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我。讓我更囧了。我知道他這個人,不,是他這個鬼有時候,不太說話的。但是這種時候,說聲沒關係都行吧。
看著他那個樣子,我急了:「我都道歉了,你就給句話啊。要不你還想怎麼樣?你想怎麼樣有用嗎?我現在還想著回到以前的生活,不要當你的身份證呢。可是有用嗎?」
他還是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我。我說道這個就覺得委屈,一委屈上來,眼眶就紅了。這都要哭了,以前不敢跟他說的話,怎麼是藉著眼淚說出來了。
「反正我只是你的工具,反正我只是你的身份證。大不了身份證弄丟了就再辦一張是吧。我就一個工具罷了,那麼就請你以後不要跟我說你的事情。你有沒有老婆都跟我沒關係。嗚嗚……」
我承認,有時候我是挺懦弱的,是挺傻的。這有什麼好哭的啊。可是就是覺得自己委屈了,眼淚水就這麼掉下來了。
在沒有認識岑祖航之後,我大學四年裡,也受過委屈啊,可是在面對那些委屈的時候,我最多就是紅著眼眶罷了。也沒有這麼認真地哭過啊。感覺是最近在岑祖航面前是越來越懦弱了。
一隻微涼的手,將我湧入懷中,任由著我把眼淚鼻涕都擦在他的衣服上。
我知道是岑祖航。可是他還是不說話。那麼我就使勁哭,使勁擦眼淚好了。反正哭出來人就好受了很多了。
我也聽到了他再我頭頂的歎息聲。
第二天,我是帶著紅腫的眼睛去學校的。可是很不巧啊,覃茜回來了,讓我去圖書館跟她借幾本書。本來還想著一個人在家裡睡一天算了的,可是她好不容易回學校一趟,我這個最好的朋友自然也是要陪陪她的。
在她看到我那雙眼睛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曲天把你弄哭了?」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昨晚我哭的時候,曲天還是一副屍體,躺在客廳那小沙發上呢。惹我哭的那是另有其鬼啊。
走進圖書室的時候,覃茜還小聲說道:「我還以為你這性子,一輩子也不會為男人哭呢。以前覺得你看得很開啊,什麼事情也不在乎啊,怎麼現在一談戀愛起來,就是這樣子了呢。瞬間就變成了小女人了。」
「去你的!」我輕輕推了她一下,「也沒什麼,就是我自己有點……呵呵,感覺自己有點……唉……」
「你這是戀愛的正常表現。很多女人都這樣的。在外人面前再強悍,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也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哭得一塌糊塗的。沒事的這是真愛的表現。」
我手裡還拿著校園一卡通呢,在圖書館門前就僵住了。剛才覃茜說,我這是戀愛的正常表現?我愛上誰了?岑祖航?還是曲天?尼瑪的,我那就是委屈哭一下來發洩情緒罷了。這要是能和愛扯上關係的話,那麼我估計也就是一個變態。岑祖航是一個鬼無誤!曲天是一具屍無誤!不管是誰!我都不可能愛上他們吧。太瘋狂了吧。
覃茜推推我:「傻愣什麼啊?刷卡啊!」
我基本上算是陪著覃茜在圖書館發呆了一天的時間。在哪裡思考著我的戀愛觀。我也不是什麼十幾歲的小女生,會傻到什麼不懂,什麼也不會的。
在仔細地想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之後,我真的覺得我和岑祖航之間有了微妙的改變。也許談不上是愛不愛的,但是至少我現在是接受了他這個鬼在我身邊生活了、雖然他也有恐怖的時候,但是也有溫柔的時候啊。
就像昨晚,我那樣哭,他不說一句話就這麼擁著我,任我哭。哭完了什麼也不說,我就去洗澡睡了。好像我應該跟他說點什麼吧。例如,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或者是我討厭你之類的。可是哭完了就完了,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