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哦?」一抹訝色在鄭法融的眸子裡稍縱即逝。
  「看不出來呀,原來你的第六感如此之強。」他頓了頓。以一種奇怪的表情面向江海。
  「老實說,我早就感覺到了,冥冥中,似乎總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後背盯著,跟著我們。可我幾番想找到這個東西,卻都徒勞無功。」鄭法融歎了口氣,直言不諱的說。
  「原來您也……」
  「不必說了,事情我自有分寸。」鄭法融揮了揮手,打斷了江海的話。
  正當兩人陷入僵局的同時,駕駛室裡傳來了徐寧寧的愉悅的笑語。「一場雨後,你們瞧這景色,這空氣,當真有點『空山新雨晚來秋』的意境喔!」
  「呵呵。」
  「我倒是不這麼覺得……」江海淡淡的道。
  「那你是如何想的?不妨說來聽聽。」鄭法融眼睛一瞇,看來被勾起了興趣。
  「山雨欲來……」
  「風……滿……樓!」兩個知心人話語投機,竟是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與此同時,誰也沒看到,光天白日之下,一灘黑漆漆的影子,如水流般爬上了車子的油箱,隨即消失不見。
第十八章 關帝廟疑雲(1)
  位於新灣區的關帝廟,坐北朝南。是雲山市方圓百里內信徒最多的宗教場所,整日價香客擁擠,煙霧裊繞,是為鼎盛。
  說了關帝廟,那自然要解釋下這個廟裡供奉的正主兒了。關羽,字雲長,是三國時期蜀國著名的大將,據說跨下赤兔馬,提八十二斤青龍偃月刀,端的有萬夫不當之勇!此人平生守信義,重然諾。縱使被俘也甘願赴死,真可謂情義衝霄漢!故佛道兩家都對其出奇的推崇,歷代君王更是冠之以各類王侯武聖的頭銜,很是榮耀,這怕是他生前怎麼也想不到的吧?現在,關帝廟已經成為中華傳統文化的一個主要組成部分,民間喻之為忠義武聖,喜神,財神等,所以黑道拜把子建幫派都會供奉著二爺的塑像,二話不說納頭便拜。都市人也希望關羽的神靈能為自己驅邪避災,招財進寶。目前在國內國外都十分流行,提到關二爺,沒一個不是豎起大拇指的!
  眼前的這個關帝廟面積不是很大,但卻給人以肅穆的感覺。庭院裡種滿了參天的古松,排列有序,看佈局應該是按著某個陣法圖案有意佈置的,真是用心良苦。石階前有四對石獅子,昂首威猛,神氣各殊。中央空地上立著個大圓鼎,兩個銅耳朵上插著紅色金邊的香燭,霧氣裊裊,呈現祥瑞態。
  天日昭昭,晴空當頭。一輛嶄新的黑色別克轎車在寺廟外熄火,接著一個穿著炭灰色外袍,手戴佛珠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他正是剛剛回來的鄭法融,此時的他再不復先前的紅潤姿色,眼窩深陷,下巴的肉鬆弛的搭了下來。而且不知道是近日勞頓還是怎地,神色裡竟是出奇疲憊。就跟大病一場剛剛痊癒似地。
  「師伯,您來了。」門口的小道童極為恭敬的對鄭法融鞠了個躬,嗓音清甜,不失禮儀。
  「嗯。」鄭法融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
  「你師父在嗎?」
  「回稟師伯,吾師正在裡屋打坐,我這就去通報。」
  「不必了。」鄭法融揮了揮手。「你去忙吧,我自去找他。」說完,也不待小道童言語,他便自顧自得順著鵝暖石道兒走去。
  正殿裡,掛滿了幾百個請願牌,多是附近的鄉人,祈求保佑自己,或是想實現什麼夢想,自己寫在竹片上,來廟裡許願的。剛踏進門檻,鄭法融便有些苦笑不得了,因為他旁邊兩個胖大的婦女正在喋喋不休的爭執。
  「關二爺啊,保佑我今晚上打麻將回回都能糊一把。讓王春花那個賊女人輸得光光蛋。」一個滿臉麻子的胖大婦女,趴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喋喋不休的念叨著,一聽她這言語就知道她昨晚肯定被那個望春花贏得很慘,實在輸不過來祈求神靈幫忙了。
  鄭法融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轉過了她的身子。但又有一個更胖的婦女弓下的身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神靈啊,保佑我今晚一定再贏,明天我就送香火錢。這回還叫那個麻子貼本,嘿嘿。」這個胖女人嗓門很大,所以不偏不倚的飄進了後面那個麻子的耳朵裡。
  「王春花,原來你也在這,而且……而且你還敢咒我!」這還了得,這麻子女人立馬活蹦亂跳了起來,手指著那個王春花,破口大罵。頓時間污言穢語瀰漫大廳,惹得其他香客紛紛側目,但隨即厭惡避讓開來。
  「唉!」鄭法融攤了攤手,有些哭笑不得。
  這時,一個紮著道髻,戴著眼鏡,挺斯文的小道士擠出人流,走到了鄭法融身側,聽到對方的歎息後,他展顏一笑,意味深長的道:「心誠則靈,心不誠萬事作罷。」
  「自然的了。」鄭法融似乎認識他,同意的點了點頭。他接過小道士遞來的高香,自然地插進了神像前。接著雙手合十對那尊怒目圓睜,栩栩如生的關羽塑像恭敬的拜了九拜,很是尊重。
  一系列動作完成後,小道士笑了:「師伯且進右邊的第一間廂房,我師父等候您多時了。」
  「他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鄭法融眉宇間多了份訝色。
  「這個,做弟子的自然是不知道的了。」小道士訕笑著退到了一旁。鄭法融也沒再問,就轉進了小道士指引的那間廂房。
  「吱……」一縷新鮮的陽光隨著門縫透入,照在屋裡人的袍子上。鄭法融隨手拿起個蒲團坐在那人的身邊,眉宇間舒出了許久未現得愜意。
  「清靜無為,修仙問道。澹台師兄倒是自在的很吶!」
  「好說,好說。」中年道士微微睜開了眼,他挽了個規矩的道髻,白絲帶紮著黑紗太極袍子,兩道臥蠶眉,像是用筆畫上去的;一雙褐色的長眼,目光深邃。若是脫下這身裝束,也不失為一個中年帥哥。
  「我是提前來廟裡還願的。」鄭法融湊過頭說。
  「我知道。」澹台滅明點了點頭,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
  「不過,你我年紀差不多,一聲道友便足矣。不須喚我師兄。」他微微一笑,甩了下拂塵道。
  「那哪裡使得?」鄭法融趕忙擺手,看來這個中年道士身份不容他小窺。「澹台師兄在字輩上高了我三輩多,叫你師兄還算起來是我佔便宜了。呵呵」
  「算了算了,繁文縟節你我就免了吧,對了,本地道教協會的事宜怎麼樣了?」
  「不瞞你說,每天都要打通上下級關係,跟那些官員打交道還真是累得慌啊。有些事情表面上是說不得的,你得去稍微撥一下,各自心知肚明才是最佳效果啊。言到於此,還真是羨慕師兄你喔!至少沒我這麼……唉!」鄭法融搖了搖頭,倒起了苦水。
  「交際公關,這也是你的專長嘛!人才自然要用在合適的刀刃上,才算不可惜。你為道教協會做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也知道你的苦勞。你看像我這種木訥的人幹這個就實在不行,連最基本的檯面都上不了。」澹台滅明安慰道。
  「不過這幾年師弟你的名氣可是上升了不少,前幾天和聽到香客們談論到你呢!」說完他語帶戲虐,譏誚的瞄了下鄭法融。
  「別……可別擠兌我了……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半瓶子水到處晃悠,沒準哪一天就碎了。」鄭法融臉色潮紅,尷尬的回應。
  「師弟謙虛了。」澹台滅明也笑了,但笑容剛剛衍生到了嘴角,就僵直了起來,一雙眼睛陡然爆出了一團精光。
  「師弟,你的氣色怎麼這麼差?」他死死的盯緊了鄭法融的天庭,將那個『差』字的發音拖得老長。
  「怎麼了?」鄭法融對上了他的眼睛,一臉的不解。
  「你印堂上黑氣繚繞,五官失神,似乎不是個好預兆。」
  「那……那該如何是好啊?」鄭法融急了,他知道這位道士相術很是了得,給人解命十來九准,既然看出了問題就不會錯的,難道真招上那個了?
《都市狩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