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無心想像了月牙給自己設計的新形象,不知為何感覺十分可笑,下意識的就想把臉往月牙的頭髮裡拱。月牙連忙推了他一把,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別不要臉,人都看著呢。」
月牙說到做到,下火車後直接帶著無心去了成衣店,量尺寸選料子交定金。然後兩人回了家,結果大門一開,就見地上躺著一封信。
無心撕開信封一瞧內容,發現信是三天前寄到的,自己已經是耽誤了時候。連忙擬了一封回信出門郵寄了,他回來後對著月牙問道:「怎麼辦?顧大人讓我們去呢!」
月牙在廚房切開了一個心裡美的蔫蘿蔔,挑了一片比較水靈的遞給無心:「我就知道他饒不了咱倆。去就去吧,他又出啥事了?」
無心嚼著蘿蔔答道:「沒大事,我應該是能有辦法。」然後他把咬過一口的蘿蔔送到月牙嘴邊:「甜的。」
月牙咬了一小口,感覺的確是很甜,於是一推他的手:「你吃吧,我不吃了。吃多了愛放屁。」
無心聽她彷彿是真不想吃,就卡嚓卡嚓的把蘿蔔全吃掉了。
兩人在家又過了一日,到了第三天上午,一輛汽車開過來,把兩口子一起接去了青雲山。
顧大人先前天天和無心月牙混在一起,如今一旦分開久了,竟然滿心思念。背著雙手站在山路邊上,顧大人一邊迎風等待汽車,一邊暗暗納罕,沒想到自己居然多愁善感,還會思念。
及至一輛小汽車當真一溜塵煙的開過來了,他登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立正。汽車剎住開了門,無心和月牙絡繹鑽出來,顧大人高興極了,先對無心行了個擁抱禮,啪啪的在他後背上連拍了幾大巴掌:「老不死的,總算來了!」然後一雙眼睛轉向月牙,野調無腔的又嚷:「月牙,幾天不見你可是胖了啊,好傢伙,粗腿大屁股的!」
顧大人的玩笑顯然是不中聽,不過月牙素來不和他一般見識,所以只道:「胖了咋的?胖了富態!往後不許你再叫他老不死的,他看著還是個小伙呢!」
顧大人心裡痛快極了,豪氣干雲的一拍無心肩膀,隨即繼續和月牙鬥嘴:「月牙,帶上你家小伙跟我走吧。你家小伙太嫩,你可看住了,仔細他讓狼叼去。」
無心雙手插在衣兜裡,一言不發的只是笑。而顧大人和月牙鬧了一氣,最後轉向無心說道:「別偷著美了,我最近有點頭疼的事,你得給我幫忙。還有青雲觀那老道總念叨你,你想著上山瞧瞧他去。另外我問你,你說現在人心已經不穩了,流言蜚語全傳的有鼻子有眼,我怎麼辦?」
無心不假思索地答道:「做法事。」
顧大人一瞪眼睛:「屁話,營裡又不是鬧鬼,做法事有個雞巴用?」
無心理直氣壯地答道:「做法事給人看啊!流言蜚語是半真半假,法事也是半真半假,正好相生相剋,是個對子。」
顧大人嚥了口唾沫:「那做完法事呢?」
無心對著顧大人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是來了嗎?難道我是來玩的?」
第61章 深入虎穴
顧大人派人撒網,漫山遍野的抓黑狗。青雲山附近幾乎沒有像樣的村莊,村莊裡也都以黃狗居多,所以為了抓住幾隻沒有雜毛的純粹黑狗,小兵們很是費了一把子好力氣。
「黑狗能吃怪物?」他問無心。
無心正在一位副官的教導下練習射擊,聽了顧大人的問話,他把手槍交還給副官,然後帶著顧大人一邊往遠處走,一邊低聲答道:「我總覺得那怪物有點邪,所以想要預備幾樣辟邪的東西,在它身上試一試。單是黑狗血還不夠,我還想多帶幾樣。」
顧大人睜大了眼睛看他:「還想要什麼?帶到哪裡去?」
無心對於後一個問題避而不答,只說:「有沒有童子尿?」
顧大人一聳肩膀:「沒問題啊,隊伍裡有不少半大孩子,十個裡面總有一個是童子吧?」
無心遲疑著又問:「有沒有老童子?」
顧大人掏著耳朵問道:「多老?」
無心思索著答道:「三十歲往上。」
顧大人當即「哈」的笑了一聲:「三十多歲的童子?你還是讓我給你找一條三十多歲的黑狗吧!」
此事就此放下不提,顧大人預備出了一份厚禮,帶著無心去了青雲觀,要請出塵子到軍營做一場法事驅邪。大概是一同出生入死過一次的緣故,出塵子對無心生出了一種隔世相見的親切感。看在無心的面子上,他竟然連住持道長的大架子都沒擺,一口就答應了顧大人的請求。顧大人放了心,開始湊趣聊閒話,說著說著,無心忽然開了口:「道長,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出塵子飄飄欲仙的微笑點頭:「可以問,貧道事事都可與人言,並無忌諱。」
無心看了顧大人一眼,然後向出塵子微微探頭,鄭重其事地說道:「道長,你是童子嗎?」
出塵子一愣,瞪著無心半天沒說出話。而顧大人啼笑皆非,連忙圓場:「師父你胡說了啊,人家是修道的出家人,肯定是——」顧大人想要琢磨出個文雅的詞來讚美出塵子,想了又想,末了福至心靈,一拍巴掌:「肯定是三貞九烈、冰清玉潔啊!」
無心不以為然的一擺手:「道長又不是全真派,不講那些死戒律。」然後他變戲法似的從衣裳裡面摸出一隻軍用水壺,轉向出塵子又道:「道長,實不相瞞,我想弄點法力高強的童子尿。你要是童子的話,給我尿一壺如何?」
出塵子的白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一隻手就搭在旁邊的炕桌上。顧大人見他總不言語,不禁臉色一正:「道長,您……不是童子?」
出塵子嘴角一抽,隨即抬手重重拍向桌面,氣急敗壞的大聲怒道:「媽的,粗俗,給我滾出去!」
一秒鐘的停頓過後,他又吼了一句:「水壺留下!」
無心雙手把水壺放在炕桌上,然後笑微微的點頭哈腰,恭而敬之的扯著顧大人退出去了。
無心領著顧大人下山回應,顧大人一路上嘮嘮叨叨,懷疑無心得罪了出塵子。無心滿不在乎:「唉,要得罪早得罪了,還差今天一句話?」
結果到了傍晚時分,果然有一位器宇軒昂的大道士送來了一隻沉甸甸的水壺,以及一隻大食盒。自從梅香化在房內之後,顧大人就悄無聲息的搬進了軍營裡住。大道士走後,月牙先進來了:「喲,啥啊?」
無心揭開食盒蓋子一看,當即笑了:「是點心。」
點心很精美,全用模子扣成了梅花形狀。月牙剛拿起一塊要吃,顧大人也進來了:「喲,哪裡來的?」
無心笑道:「出塵子剛才派他的徒弟來,給我送了一盒子點心和一壺尿。」
月牙嚼著點心回味丈夫的話,想著想著就有點嚥不下去了,並且感覺房內臊氣烘烘。
無心經過了兩日的籌備,第三天的夜裡,他帶上三隻水壺以及一隻放在厚棉套子裡的玻璃瓶,領著顧大人以及顧大人的心腹軍官進山去了。
水壺裡分別裝著黑狗血、童子尿和火油,玻璃瓶裡則是按照顧大人的主意,盛了一瓶子鏹水。一行人翻山越嶺,最後到達了出塵子所佈置的假墳前。刨開假墳掀開鐵板,顧大人和部下守在入口旁邊,將隨行帶來的兩口鐵皮箱子敞開放好,而無心重走舊路,向下進入了斜洞之中。
此時月明星稀,夜風已經不算寒冷。顧大人在洞邊地上攏了一堆火,席地而坐靜靜等待無心。隔三差五的摸出一隻懷表看看時辰,他第一次感覺時間過得太快,而無心怎麼還不上來?
自從無心入洞之後,部下軍官全都抱著膝蓋,神情肅穆的一言不發。顧大人暗暗忍住了一個哈欠,忽然想道:「如果無心不出來了,我怎麼辦?」
他雖然膽子不小,可也不敢貿然下洞,於是又想:「月牙非哭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