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放下了手重新勒住無心,他繼續說道:「等到爸媽不再鬧你了,你還得把寶寶還給我。剛才我心裡難過死了,都要吐血了。真捨不得把寶寶借給你,可是寶寶說得也對,做人應該知恩圖報。如果我現在對你不好,寶寶將來也許會跟著我學壞的。」
  史丹鳳聽得有些迷糊,沒有掌握他這話的中心思想。無心卻是有了主意。志滿意得的向後一仰,他靠著史高飛的胸膛大聲問道:「姐,怎麼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呢?」
  史丹鳳看了白大千和佳琪一眼,發現這二人全是一臉懵懂。猶猶豫豫的開了口,問題來得太急了,她一時也沒有准主意:「那……得回鎮裡辦婚禮吧?」
  話說到這裡,就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因為目前史丹鳳還沒有回家鄉的計劃。史一彪是見過無心一面的,不知道他的記憶力如何,如果當真還記得無心,那她就還得再做一番解釋。可是該怎麼解釋呢?她目前仍然沒有主意。
  無心掙開史高飛的雙臂,偷偷溜進了臥室裡。關上房門蹲到床邊,他攥了拳頭砸上大床,然後對著枕頭上的白琉璃張大嘴巴,開始無聲的大笑。
  白琉璃通過一雙黑豆似的鳥眼睛,看清了無心的後槽牙以及嗓子眼。他靜等著無心笑完說話,可是無心從嗓子眼裡往外出氣,持久的哈哈不止。白琉璃等得忍無可忍,拍著翅膀向前躍了一步,他在無心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無心果然立刻閉了嘴,然而依舊擠眉弄眼:「白琉璃,我要結婚了!」
  伸出雙手捧起白琉璃,他把聲音壓到了極低:「我又要有家了,家裡有姐有爸,他們兩個全都不會離開我。還有婚禮——我好像有好幾百年沒舉行過婚禮了。白琉璃,你想不想看我做新郎官?」
  白琉璃躲在大灰雀的身體裡,本來是個百無聊賴的狀態,可是見無心說得眉飛色舞,像是受了感染一般,他也跟著興奮了。
  無心很想和史丹鳳做一對小夫妻,可同時又生怕傷了史高飛的心。第二天他隨著白大千在公司裡坐了半天,下午他告了假,要帶史高飛去市區散心。
  這一趟倒是不白走,史高飛在市中心的電子大世界裡買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到家之後開了機,無心左手托著大灰雀,右手在鍵盤上試試探探的亂摁,又問:「爸,你的電影呢?我想看一看。」
  史高飛沒聽明白:「什麼電影?」
  無心的聲音瞬間低了:「就是男女在一起睡覺的……原來我看過一次,當時你不讓我看……」
  史高飛當即「哦」了一聲:「我沒有下載,你當然看不到了——還有,你小孩子不許看。」
  無心以為電腦和電視機是一類的貨,頻道列好了,可以讓人自由選擇。
  他很沮喪,小聲問道「爸,我能看什麼啊?」
  史高飛答道:「桌面上不是有貓和老鼠嗎?自己看吧!」
  無心會用電視機,但是永遠不能理解電腦的工作原理。他不會打字,也用不好鼠標,只能看貓和老鼠,以及玩連連看。玩連連看的時候白琉璃出了大灰雀的竅,坐在他的肩膀上大肆指揮,吵得無心心煩意亂。
  後來趁著史高飛不在家,無心把史丹鳳叫進了臥室。打開電腦擺在床上,他賴皮賴臉的笑道:「姐,你給我下個崽。」
  史丹鳳立刻給了他一巴掌:「放屁!胡說什麼呢?」
  無心把嘴唇撅到了她的耳邊,嘁嘁喳喳的作了解釋,然後又把史丹鳳的臉扳向自己,用力的親了一口。史丹鳳象徵性的躲了一下:「煩人,別鬧。」
  在她操作電腦的時候,無心跪在了她的身邊,從頭到腳全不老實:「姐,摸一下。」
  史丹鳳讓他摸了一下,隨即打開了他的手,因為感覺自己又要被他摸成大灰狼了。
  兩人正是動手動腳之時,客廳房門一響,是史高飛從樓下的公司上了來。在門口換了拖鞋,他大聲說道:「姐,爸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過幾天要來江口,順便看看我們。」
  史丹鳳聽聞此言,登時傻了眼——史一彪是富有智慧的,比趙秀芬更難對付。
  史丹鳳丟開電腦,開始絞盡腦汁的要為無心編個來歷。第一天過去了,她沒編出什麼;第二天又過去了,她給無心編出了若干個漏洞百出的身世,沒有一個是合格的。到了第三天,史一彪來了。
  史一彪最近走出小鎮,立足縣城,放眼城市,事業有了大大的發展,座駕也從豐田霸道升級為保時捷卡宴。肉山一樣坐在副駕駛座上,他身邊是兼任保鏢的司機,身後滿滿登登的擠著一排美女,乃是他近幾年包養的二三四五奶。二三四五奶的年齡沒有過二十三的,全都生得苗條風騷,四把小腰掐一塊兒,也沒有他一個人的腰粗。此行從火星鎮開車到江口市,史一彪一是想為二三四五奶消費一番,二是聽家裡的黃臉老婆說女兒居然在外找了個小男朋友,他好奇得要死,幾乎夜不能寐,非要親自來看一眼不可。
第244章 皆大歡喜
  史一彪在城郊寫字樓前下車之時,迎接他的只有史丹鳳與史高飛——誰也沒料到他心寬體胖之餘還能來去如風,接到電話通知之時,他的汽車已經飛馳在江口市內的大街上了。
  二三四五奶全被史一彪卸到了市區內的賓館裡,所以他屬於輕裝上陣——也是對女兒太沒信心,生怕她找了個浪裡浪蕩的小痞子,再惹得二三四五奶們私下笑話。一隻大胖手推開車門,一隻大胖腳踏上地面,史一彪找好著力點了,緊接著向外猛然一甩週身肥肉,算是使了個巧勁,硬把自己甩出了車。
  威武雄壯的站在一對兒女面前,他仰起頭先看寫字樓的全貌,隨即笑瞇瞇的抬手一拍史高飛的肩膀:「小飛瘦了,小鳳也瘦了。」
  史丹鳳惶惶然的請父親進入樓內,一邊等電梯一邊又道:「不知道爸能來得這麼快,要是早知道的話,今天就不讓無心出門了。這一陣子客戶特別多,他早上五點鐘就起了床,和我們老闆到郊縣給人看風水去了。」
  史一彪環顧著週遭環境,感覺雖然外面是個大工地,但是樓內的裝潢還算有檔次:「無心?你那個小男朋友啊?他還會看風水?」
  電梯門開了,史丹鳳先讓史一彪進,再讓史高飛進:「他……不大會,看風水主要是我們老闆的工作。」
  史一彪登時了然——女兒果然找了個一無所能的小混混。
  電梯上了九樓,三個人進入走廊。史丹鳳掏鑰匙開了房門,房內收拾得窗明几淨,佳琪昨天去了金光寺沒回來,所以此刻客廳裡的活物只有一隻大灰雀。史高飛知道大灰雀是兒子的寵物,所以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它,一直將其送到了臥室窗台上。
  史丹鳳慇勤的招待著父親,端茶遞水噓寒問暖,不說強說不笑強笑。史一彪看了她這副心虛的做派,越發不由自主的要起疑。將一盤切開的橙子擺到茶几上,史丹鳳以著去衛生間洗手的借口,偷偷的叫出史高飛,暗暗的對他做了一番囑咐。史高飛的思路素來異於常人,導致史丹鳳說話說得十分費勁,正是急得她滿頭冒汗之時,外面房門忽然響了。
  她嚇得一哆嗦,當即做了個向後轉,兩條腿長得無邊,彷彿一個劈叉便邁回了客廳。而早歸的無心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拎著個印了八卦陰陽魚的黃綢子口袋。面對著沙發上的史一彪,他顯然也是愣了一瞬。不過一瞬過後,他立刻笑著開了口:「叔叔來了。」
  史一彪的頸椎骨在層層肥肉中一擰,身未動,頭已轉。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陣,史一彪忽然抬手一拍膝蓋:「哎?你不是那個誰嗎?」
  不等無心回答,他飛快的面對了史丹鳳,瞠目結舌地問道:「他原來不是小飛的嗎?怎麼?小飛把他轉給你啦?」
  趕在史丹鳳開口之前,他很靈活的又轉向了無心:「我說小子,你又不搞同性戀了?」
  無心張開了嘴,想要解釋幾句,然而史一彪自有一顆肥而不膩的七竅玲瓏心,在沒問夠之前,根本無須答案。目光像網似的兜住了一兒一女,他自顧自的繼續發言:「怎麼回事?弟弟用完姐姐用?平時也沒看出你倆有什麼共同點,怎麼在這事上面審美觀這麼統一?」
  下一秒,他重新叨住了無心:「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說你——」
  話沒問完,史一彪忽然感覺自己的邏輯出了一點小問題,想了一想,他不由得困惑了:「你是兔子還是草?你們三個之間,是誰先勾搭的誰?去年小飛是不是被你拐走的?」
  最後他對史高飛招了招手:「小飛,你是好孩子,跟爸說實話。」
  史高飛剛受了史丹鳳的囑咐,所以現在能夠一言不發的保持沉默。無心的拖鞋被史一彪穿去了,光著兩隻腳站在地板上,他眼睜睜的望著史丹鳳,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史丹鳳度過了最初一陣的慌亂,此刻倒是漸漸的鎮定下來了。她支使史高飛去廚房拿紙杯倒熱水,又從鞋櫃裡翻出拖鞋給無心穿了上。無心走回臥室去放黃綢子口袋,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對史丹鳳說:「姐,這太突然了。」
  史丹鳳的頭腦正在高速運轉,簡直無暇理他。忙忙碌碌的又搬出了三隻塑料小板凳,她把史高飛和無心召喚到了客廳,隔著一張茶几,三個人並肩坐在了史一彪面前。史丹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史一彪說道:「爸,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沒和你說明白。無心和小飛的感情是很好,比親兄弟還要親,但並不是同性戀關係。而我和無心朝夕相處了幾個月,互相產生了好感,他也不嫌我年紀比他大,所以……」
  話沒說完,史高飛開了口:「哈?我剛聽明白,原來竟然還有人以為我和寶寶在搞同性戀?哎呀他們內心太陰暗了!」
  史一彪不敢和兒子爭風頭,等兒子閉嘴了,他才對著史丹鳳問道:「小鳳,你說的話,爸可以信。但現在爸最想知道的是——」他用胡蘿蔔似的食指一指無心:「這小子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他老家在哪裡?父母都是幹什麼的?他跟你們在一起混了小一年了,你們不應該對他一無所知吧?說句老實話,我聽你說了這麼半天,現在就感覺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無心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