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我看了看那個老闆娘,總感覺這個女人就是兇手,心裡就有點不自在,那些人倒是沒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到了那個小招待所,我們的嚮導是地老鼠,他也是保證我們幾個能走到黃老那批人前面的籌碼。可是現在地老鼠一死,我們連人黃老他們都比不上了,人家起碼有地圖,而我們則連地圖都沒有了。
  老闆娘看起來很傷心,不知道是演戲呢還是真的為這個自己的炮友難過,可是她還是為我們準備了早餐,在吃早飯的時候,二叔拉住老闆娘道:「大妹子,不厚道,昨天晚上我開著房門兒等了你一晚上,怎麼也沒見你來找我?」
  「這位爺你說笑了,一看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怎麼能看的上我這樣的殘花敗柳?你們朋友死在我這,他吧也算是我的老熟人,妹子我這心裡,可不是滋味兒了。」老闆娘道。
  「人死不能復生,大妹子你也節哀,做我們這行的,腦袋就是掛在腰帶上的,早就把生死給看淡了,可是我就是迷茫,我這朋友到底是咋死的?大妹子,你跟老哥我說實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剛才那個老人就是你昨晚跟我說的睜眼的瞎子巫師,他似乎真的有點本事。關於我朋友的死,他是怎麼說的?」二叔問道。
  「哎,誰知道呢,這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巫師啥都沒說,不過那條小蛇可是有來頭的,昨晚我不是跟您說了,上一次瞎子睜眼我們這邊鬧了蛇災?後來是瞎子巫師給山神爺求情搞定的,那次之後,瞎子巫師說這蛇就是山神爺的使者,這個山裡本來就多蛇,以前村民們沒少捉著吃,後來他就讓人們不准殺蛇,蛇也沒傷過人,村子裡經常見到蛇在大街上溜躂。巫師雖然沒說,可是看您朋友這死法,應該是惹怒了山神爺?」老闆娘道。
  我一聽就給怒了,瞎掰也不帶你這麼掰扯的不是?我就故意陰陽怪氣地說道:「老闆娘,這我就感覺奇怪了,這山神爺為啥要殺這個我這個朋友?難不成這山神爺是你的相好?吃了我這個朋友的醋,所以就派神使把他給弄死了?」
  老闆娘臉色一變,可是還是擠出一個笑臉道:「這位小哥兒這話我咋就整不明白呢?」
  「昨晚我上廁所的時候,往我這朋友的房間裡看了一眼,老闆娘的騎術不錯啊!」我道。
  老闆娘這次臉色徹底變了,瞪了我一眼,道:「看來這位小哥兒對我有點意見,我就先失陪一下。」說完她馬上腳底抹油開溜了,我還想攔住她來著,可是被我二叔制止道:「什麼情況?」
  「這您都聽不出來,我看八成這地老鼠就是被她給害的,昨晚我上廁所的時候,看到這老闆娘跟地老鼠在床上折騰呢,後來睡醒了這地老鼠就給死了,你說奇怪不奇怪,這可能就是個黑店,殺了地老鼠就是謀財害命,你忘記昨晚進我房間的那個了?要是你們不來,我估計我也跟地老鼠是一樣的下場。」我說道。
  二叔緊皺著眉頭,道:「有可能,但是也不會,你別忘了,地老鼠在之前來過這裡,而上次他卻沒事兒。不管怎麼樣,你也在村子裡待了這麼多年,應該明白村子裡的規矩,我們是外人,別得罪本地人,沒意思。」
  「我們就不能報警?」我道。
  「沒意思,報警也是沒用,再說了,地老鼠這貨就是盜墓賊,案底兒多的很,條子來了指不定連我們幾個都給抓起來。」二叔說道。
  「所以咱們別在這邊兒住了,她就是看準了來進山的人都不是善茬,所以故意在這邊兒黑吃黑。」我道。
  二叔擺了擺手道:「還是在等等,現在我們沒有了地老鼠,連地圖都沒有,只能等。」
  ——話雖然這麼說,地老鼠的奇異死亡不得不讓我們三個人警覺起來,而我經過了剛才的事兒之後,也感覺對老闆娘話說的可能有點重了,畢竟一個寡婦也有生理需求,她只是跟地老鼠約個炮,然後地老鼠死了,我就用那樣的口氣跟一個女人說話的確不太好。
  我們三個當然不可能閒著,原來的黃老對於我們是威脅,現在卻破天荒的成為了唯一的希望,地老鼠一死,我們可能很難找到當初他找到玉珮的地方,而黃老他們有地老鼠的地圖,現在的他們,倒是成了我們的導航。
  所以按照二叔的計劃來說,我們應該盡快進山,進山之後就在一個隱蔽的位置隱藏起來,坐等被我們甩在後面的黃老他們跟上來以後,我們一路尾隨。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跟陳九兩都沒有意見,畢竟這也算是當下唯一的辦法。
  我們三個抱團來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事實上我們三個都不是無神論者,但是你要說這是山神派蛇來殺了他,我們肯定不會相信,兇手應該就是村裡的人,我認定的嫌疑人就是那個風騷老闆娘,可是二叔卻對我說道:「如果真的是村子裡的人作案的話,那個瞎子老頭的嫌疑倒是更大一些,我怎麼看他怎麼彆扭。」
  我們也沒商量出什麼結果出來,但是一致認為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這個招待所現在是不能待了,我們收拾了行李,丟給老闆娘三千塊錢就準備先暫時進山安營紮寨。
  等到山口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了這個老闆娘的呼喊聲:「老闆,等一下!」
  我瞬間警覺了起來,摸住了腰間的匕首,對二叔道:「攔著我們進山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弄她?」
  二叔白了我一眼,笑道:「我說大侄子,你是不是吃不到葡萄了就嫌葡萄酸,我咋感覺你對這個老闆娘格外的不爽?她一個女人能攔住我們?」
  二叔說的我臉一紅,我的這點小心思竟然都被看了出來,就在我臉紅的時候,二叔已經對著老闆娘走了過去,笑道:「大妹子,咋?捨不得哥哥我走?」
  「好哥哥,我是捨不得您,可是再捨不得您也不能耽誤您辦大事兒不是,是巫師說了要見你們。」老闆娘跑了幾步,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二叔,來者不善,不見,我看咱們還是趕緊走。」我道。
  「別,走,去見見,有世外高人,結交一下也好不是?」二叔一笑,跟著老闆娘回到了招待所,我們重新放下了行李,跟著一個年輕人來到了村中的一個木製的閣樓,這裡就是巫師的房子。
  在偏遠的地區,其實巫師這個詞很有意思,巫,師,既是通靈者,同時也扮演了醫生的角色,我們到了這邊兒的時候,發現地老鼠的屍體在地上用一張白布給搭著,院子裡全是草藥,而那個巫師則在那邊搗鼓著草藥,我們來站在了這裡,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一直站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那個巫師在慢悠悠地說道:「死的這個,是跟你們三個一起的吧,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麼?」
  「願聞其詳。」二叔說道。
  「上次,他闖進了山神爺的地方,結果他跑了,這一次,他沒跑的了,山神爺要了他的命。」那個巫師道。
  「這話我聽不太明白。」二叔笑著道。
  「沒有人比你們更明白,這個人在幾個月前,進過山,得罪了山神爺,上次他手裡帶著一個東西保了命,這一次他死了,我更知道,你們應該是也去山神爺的地方,所以我叫住了你們,不想死的話,現在走。」他說完抬起頭瞪著我們。
  我看到他的眼睛,忽然感覺涼了一下,他的眼睛裡,全是眼白。
第四十章 三十年前
  「老先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屋裡談。」二叔趕緊客氣地道,這可能就是二叔最大的魅力所在,我發現他能勝任任何的角色,鎖頭村兒的村霸,跟老闆娘調笑的流氓,到現在跟這個巫師畢恭畢敬的跟信徒似的。
  巫師還在那邊搗著藥膏,沒有起身,這讓二叔邀請的動作變得非常尷尬,可是二叔依舊不惱,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那個巫師把搗出來的藥汁全部都倒在一個盆子裡,然後繼續搗藥汁,這些藥汁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味兒。這是一種看起來非常普通的藥草,我站在這裡等的發困,可是二叔跟陳九兩都在那邊畢恭畢敬地站著,我就算哈欠連天的也不好說什麼。
  這個過程足足有兩個多小時,那些堆成大堆的藥草才被全部幹掉。那個盆子裡,也存滿了看起來異常噁心但是卻散發著幽香的藥汁,巫師老頭看了一眼二叔,指揮二叔道:「把這個白布拉開。」
  二叔像是他的手下一樣,拉開了地老鼠身上的白布,巫師從房間裡拿出一個小刷子,用刷子在地老鼠的屍體上慢慢的均勻的塗著那些藥汁,我搞的有點鬱悶的問陳九兩道:「他這是幹什麼?做木乃伊?」
  「不知道,現在我也感覺這個老頭很是神秘。」陳九兩說道。
  這又是一個小時,而此時天都快倉黑了,我們愣是在這個巫師前面當孫子似的等了幾個小時,等到巫師把地老鼠的渾身上下全部都塗上了那個藥膏,他這才算正眼看了一眼二叔,可是他正眼看我倒是寧願他不看,因為他的那雙全是眼白的眼睛,看起來非常可怕。
  「進屋來談吧。」老頭招了招手道。
  等進了那個木質的閣樓,裡面佈置的非常簡單,都是一些算命的東西,可是我一進門就看到了香爐供奉的東西。那是兩幅畫,我一下子就被這兩幅畫給吸引了,他們是被敬在香爐之前。這個位置肯定是神位,可是這兩個神哪裡是神,說是妖怪也不為過。其中一個可以看出來是個女人,一身華麗的衣服,可是腦袋上的頭,卻是一隻黃鼠狼頭。
  因為鎖頭村兒的關係,我對黃鼠狼這種物種有著相當大的敏感和排斥,而另一幅圖,看起來更加的怪異,這是一個全身盔甲的將軍打扮,而腦袋上,卻是一個眼鏡蛇的頭。
  這供奉的是兩個妖精,一個是黃鼠狼,一個是蛇。
  這個巫師,巫師供奉的神,我還清楚的記得何真人給黃皮子下跪的時候他有多麼的無奈和無助,修道之人與妖怪是勢不兩立的,這裡卻對妖怪進行香火供奉,這老巫師能是好人才奇怪了。
  而二叔也盯著這兩幅神像看了一眼,他跟我對視了一下,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想法,他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吭聲,而他繼續給這個巫師去套近乎。
  「無論你說什麼,都不能進山,上次那幾個人進山,已經惹怒了山神爺,我日夜祭拜才算消停,而你們也是衝著山神爺的地方去的,我如果不攔著你們,你們死是小事兒,可山神爺要是發怒起來,村子就要遭殃了。」巫師說道。
  「山神爺是哪位?」二叔問道。
《陰陽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