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我尷尬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我在公主墳兒的收穫,怎麼說算是與諸葛清風的爭奪下得到的。
  「你似乎很怕我?」他看著我道。
  「沒什麼怕不怕的,只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找我又是幹什麼。」我說道。
  諸葛清風笑了笑,沒有說話,此時的他幾乎跟公主墳兒那個有點瘋狂的老人判若兩人,他端起茶杯,對我說道:「你怎麼看待你太爺爺的散盡天下氣運與天下?」
  「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我想不需要再去重複了,有利有弊,而且產生的一切惡果,剛才我二叔也跟我說過了。」我說道。
  「那好,那我問你,你郭三兩又怎麼看我諸葛清風?是不是感覺我諸葛清風就是走狗一隻?低眉彎腰事權貴?」諸葛清風問我道。
  我不知道在這個時候他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自己對自己的評價,就是我對他大概的認識,但是我不能說啊,當面說人多難為情不是?我只能輕聲地道:「人各有志。」
  諸葛清風忽然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好一個人各有志!」
  他走到了我面前,道:「屬於郭中庸的那個時代已經變了!已經變了你知道嗎?!氣運還於天下,那是郭中庸在國破家亡的時候的佈局,在那個時候,清廷衰落,靠國靠家,已經無法抵禦那來我華夏蠶食的列強,在當時的大環境下,郭中庸能有此佈局,能有此大氣魄,必然是我輩修道中人的楷模!既然國不能靠朝廷守護,那就靠天下修士!郭中庸迫切的希望天下有仙,他做著一個仙人夢!妄想在那個時候,以仙人之力守護天下太平!這才是真正的郭中庸之謀!你能想明白嗎?!」
  諸葛清風的話讓我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之前不管何真人對我說什麼我太爺爺的大氣魄,我總感覺,他似乎在做著莫須有的事情,本來天下蠻安定的,好端端的散盡天下氣運,真的是好事兒?
  諸葛清風的話,那我頓悟了我太爺爺當時想要的是什麼。
  他沒有看的那麼遠,他的算計也沒有那麼深遠。
  他當時只知道,當時的中國備受欺凌。
  他無能為力,他只有風水堪輿之術冠絕古今,所以,他只能用他自己的辦法,想要在山河破碎的時候,靠著似乎曾經存在的文明來力挽狂瀾!
  對,這才是郭中庸真正的謀劃!
  「郭中庸走的是一條救國,救天下的路,我諸葛清風佩服他,不得不佩服他,可是人力終有盡頭,他哪裡算的到,在今天的時候,華夏已經覺醒?他的那些謀劃,本身應該隨著華夏的崛起而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永遠不需要再一次現世的,這一點,我不相信林八千和何安下看不透!」諸葛清風繼續說道。
  我握緊了拳頭,諸葛清風的話,讓我想到了我在之前去尋找張獻忠寶藏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沒遇到何真人,但是何真人讓一個老道士轉交給我一句話。
  「都過去了。」
  當時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我明白了,何真人早就看透了今日諸葛清風所說。
  郭中庸之謀劃縱然是冠絕古今,可是時代變了,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第三十四章 三個月
  這一個都過去了,讓我感慨良多,一時間,甚至讓我不知道怎麼面對諸葛清風了。之前我認為只要是何真人做的,那都是對的,諸葛清風跟我們是對立面的,那就是惡人,肯定就是錯的,但是我忽然發現,一個應對亂世的謀劃,在和平年代,是真的不需要出現的,那麼,那就是我們錯了?
  何真人林八千都做錯了?——對,這就是我的想法,我也認為,在這個年代,我太爺爺的謀劃真的過時了,不需要再去顯現。
  「這就是你當時要阻止這一切發生的理由嗎?」我問諸葛清風道。
  他點了點頭,歎氣道:「我不相信這一切何安下看不透,他能,絕對能,從幾十年前我知道何安下這個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必然能看清楚這一切,可是我不太明白,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要知道,一開始的何安下,是不想讓公主墳兒開啟的。可是,最終,他卻選擇了這一條路,小傢伙兒,你說的那一句話很對,人各有志,我諸葛清風一輩子,做了很多事兒,有對的,有錯的,但是無論對錯。我雖然做不到何安下的灑脫,但是可以說一句無愧於心。」
  「如果說我是一個修道中人,我可以不理會天下事兒,那氣運還於天下,我應該高興,高興郭中庸何安下為天下修士開的一道天門,可是我畢竟要考慮太多的東西,所以說,你不用害怕我諸葛清風,你真正要怕的人,是何安下,是林八千,他們看似幫你,其實是用你下棋,是用你來達到一個目的,這個目的是什麼,目前我還不知道。」諸葛清風說道。
  「這一點,我確實可以看得出來。」我點了點頭道,目前的,雖然來說還不夠聰明,但是我也可以知道,何真人和林八千,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所以我們完全不應該是敵人,何安下心中所想,我大概是明白的,氣運還天下,那就是天下大同,可是,一切都絕對不是那麼簡單。」諸葛清風說道。
  諸葛清風說到這裡,忽然沉默了下來,這一點上,諸葛清風和我二叔都非常想像,這件事兒已經發生,但是真的要在怎麼做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能真正的說出要怎麼辦,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無奈和糾結。
  正如何真人當時轉告我說都過去了,是要勸放棄,可是後來卻打開的公主墳兒。
  「郭中庸給天下修士一個機會,也出了一個難題。你說人各有志,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我諸葛清風的志向,何安下想要通過這樣一個氣機的擴散,然天下人在天下事上有更多的話語權,這個想法是不錯,但是廟堂之上,真的會有他這麼大的度量?我今天來,是真的有話不想個他直接說,你回去轉告何安下,我只能為所有人爭取三個月時間,三個月時間之後,一切的走向,都將與我諸葛清風無關。」諸葛清風說完這句話之後,放下了端起的茶杯。
  最後,諸葛清風對我說了一句話:願天下修士皆是何安下。
  這是逐客令,雖然我來北京這一趟,他似乎是都沒有對我說,同時也似乎什麼都對我說了,但是不得不說,我對諸葛清風的印象,有了非常大的改觀。
  正如二叔話中的意思,一切有利有弊,出發點不一樣,考慮的東西就不一樣。
  修道中人會認為這是千年大氣象,可是別有用心之人,就會利用這個機會謀求私利。
  諸葛清風的話,如果放在以前的話,我可能不明白,但是心在,如果我還說我不明白的話,那我整個人就太傻了一點,我太爺爺的謀劃,是在國破家亡之時,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本應該不去揭開。
  但是何真人最終卻選擇了揭開,理由,何真人也對我說過,那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天下大同之夢。
  世間無仙人,世間無信仰。
  廟堂統治者,獨斷與天下。老百姓安有反抗之能力?
  可是若是天下真的有仙,那一切將會改寫。
  何真人的英雄夢,把天下修士當成了他自己,他何安下為你們爭取了氣象,那你們得道以後,就要心懷天下!以仙人為百姓謀福祉,說的狹義一點,當某些獨斷專行的人,用手中的權利來欺壓百姓的時候,何安下會告訴他們,舉頭三尺有神明!
  是真有神明!
  何真人想以此,達到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天下,何安下,何以安天下?郭中庸用我爺爺的老路,走出了一條新的路,這條路很美,美的讓我想起來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這天下就可再無不公,天下就可再無欺壓!
  所以諸葛清風沒有真正的阻攔,這個我一直認為跟我們對立的老人,甚至告訴我說,他可以為何安下爭取三個月時間!
  廟堂之上,沒有太大的度量。
  何真人的舉動,等於說破壞了他們的獨斷,是對他們的威脅,他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手中那肆無忌憚的權利,竟然被一個隱藏在鎖頭村兒的老道人還與天下人?
  既得利益者,不會允許那一天的到來。
  修士要成仙,是一個過程。廟堂會在他們成長到可以威脅他們統治的時候,毀滅他們。
《陰陽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