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手可摘星辰的摘星台。
  我彷彿看到了一個儒雅的道士,在這裡看著天,根據北斗七星,根據貪狼紫薇,一個人經歷了九世身,打出了崑崙九劍,這個人,就是凌霄子。
  我看著天,這一晚星辰燦爛江山如畫。
  登高而望遠,心卻在那個地方,那個家。靈霄子最後說自己注定無法成魔,崑崙九劍的牢籠就是崑崙,可是我的牢籠,就是情。
  親情,友情,愛情。
  此時,我感覺到了凌霄子的意境,注定是無法成魔,何為魔?殺盡天下為魔?如果說魔就是六親不認的話,我自認為,我注定也是無法成魔的,心有牽掛,則注定無法成魔。
  那麼,凌霄子無法成魔,牽掛的又是什麼?一個人歷經了九世,崑崙九劍是巔峰,那可以說,在一段時間裡,凌霄子都走到了這個天下的頂峰,這樣一個人,還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還有什麼是他放不下的?
  我下了摘星台,摘星台下,有一條路,路的前面,有一個茅屋,這是無名峰上唯一的一座小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凌霄子在這邊的住所。
  我走了過去,只是想看看,這個曾經在很多年,歷經了九世睥睨天下的男人,到底有什麼東西無法割捨。
  我走進了茅屋,茅屋裡面很簡單,只有一個小竹椅,但是一進門,就能看到一個畫像,這是一個女子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出塵而美麗,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氣息的仙女一樣。叉腸場巴。
  只是這一個圖,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東西。
  終究是無法成魔啊。
  終究有放不下的東西,是情,縱然是天下最大的英雄,也放不下這個情字。
  從古至今,何嘗不是情字最醉人,情字又最累人?
  這個讓凌霄子歷經九世,哪怕一念為佛都無法忘記的女人,必然是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凌霄子沒有給這個女人的畫像前供奉什麼,當然,在感動之餘,我也一直在猜測這個女人的身份,按理來說,凌霄子已經足夠強大,當年的崑崙九劍屠仙,但是這為什麼,還不能去讓一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兒?
  這天地是有了變化,是沒有仙人,就沒有長生可言,那凌霄子既然可以歷經九世,就不能和這個女人有一個生生世世的輪迴?既然已經那麼強大,為什麼不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兒,而是在這個搞一個畫像日夜思念?
  ——我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這個草廬,也就只有這麼兩間,但是在這個草廬之中,我卻看到了另外一個場景,這個草廬中,有一張漫天星辰圖。
  這張圖上,有無盡的星辰,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凌霄子的住所,我還以為自己進了一個天文愛好者的房間,這張圖上的星辰,有大有小,我對這方面不是很懂,但是我看到,在這張星辰圖上,有一條線。
  這是一條血線,線由地球開始,鏈接著一連串的星辰,最終通往的地方,卻是一片空白。
  我忽然想起了凌霄子跟那個大和尚的對話:「好想回去看看。」
  我又想起了外面草廬裡的一幅畫。
  我好像,忽然之間抓到了什麼。
  那一句話,沒有說完。
  應該是,我好想回去看看她。——凌霄子在找一條路,一條去那個地方的路,地球,是這條路的起點。
  回去?
  凌霄子這個人,他壓根兒就不是這裡的人?
  這個猜測讓我有點暈,也可以說是太過大膽,但是這腦洞一開,就完全的停不下來,先秦最後一批練氣士,神話傳說中的那些神,九天之上的隱秘之類的,感覺這些東西都太過驚人,但是因為我這次的腦洞大開,這些東西竟然有一下子串上的地方。
  凌霄子所謂的家,所謂的那顆星球,會不會就是我現在以為的九天之上。
  渡劫飛昇,就是從這裡,到達那個地方。那麼,那些消失的神話傳說中的神,是不是也都在凌霄子想要去的那個地方?
  正在我想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子跟這個無名峰上完全不同的寒意,我一扭頭,看到在窗台那邊兒,有一張慘白慘白的人臉,正死死地盯著我!
  我瞬間嚇了一身白毛汗,這種感覺我是多久沒有過了?這倒不全是驚嚇,最重要的是吃驚,這裡是崑崙,是整個天下的龍脈之首,這裡的道士,雖然在始皇面前不堪一擊,但是出了崑崙去了社會裡,那絕對各個都是真材實料的大師!
  崑崙無名峰,竟然出現了一個鬼影!而且依照我現在的修為,怎麼也不可能去害怕一個怨靈,我可是堂堂的崑崙掌門人!我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的起手一崑崙,對著門前就甩了過去,太極圖砸在那張臉上,卻絲毫沒有用一般的煙消雲散!
  在月光下,因為太極圖剛才的光亮,我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這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我上無名峰要尋找的崑崙子!
  「掌門?!」我大叫了一聲。
  可是在我叫出這句話之後,那個剛才站在門口的影子卻在這個時候忽然轉身就跑!剛才我看到的那張臉,明明就是崑崙子無疑,此時他已經不是一個屍體了,那他為什麼要躲著我?
  我幾乎是沒有多想,馬上就追了出去,但是這個身影移動速度很快,幾乎轉眼,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我出去繼續大叫崑崙子的名字,可是根本就得不到他的回應。
  我回想了一下,感覺似乎哪裡不對勁兒,崑崙子,他到底現在是一個什麼狀態?他要是人的話,為啥會躲著我?為什麼他的臉色會那麼的蒼白?但是要不是人的話,他現在是什麼狀態?
第二十一章 崖底
  我現在已經找不到了崑崙子的蹤跡,如果真的想想的話,現在讓我遇到一個殭屍,真的是不可怕。但是現在讓我遇到一個崑崙子變成的殭屍,我或許還真的沒有什麼底氣,一線仙人境的「一線仙人境的世外高人」死後化成的殭屍,那會是一個什麼檔次?這一點,我還真的沒有想過。或許是當年何真人說過的屍皇?
  我準備退走,無名峰以後不會成為崑崙的禁地,以後崑崙的弟子。也不用根據九劍的選擇而練一劍,以後崑崙九劍,只是一個劍術,每個人都可以學,但是專注於哪一劍,這就要看個人的天分,而不是跟以前一樣每個人進山之後畢生只能練一劍。我一個人無法對付崑崙子,可以叫那九個非常神秘的老人一起來。
  正當我準備退走的時候,忽然,我感覺身後的那一股子寒意,再一次的來了。我回頭,看到那枝椏之間,再一次的伸出了那一個腦袋,正在看著我!
  「崑崙子。到底是不是你!」我問道。
  我在問出了一句之後,他轉身,再一次遁走!能看到他的時候,我肯定要跟上,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他每次都會在我即將看不到他的時候停下來,然後等我一會兒。
  等到我接近他,他則會再一次的跑開,我也漸漸的明白了,他這很明顯的,是要帶我去一個地方。看來這個不會是殭屍。殭屍的崑崙子是不會有靈智的,但是如果說他是正常的話,為什麼不直面我呢?
  等到最後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他的身後,就是無名峰的另一面的懸崖峭壁。崑崙子背對著我,那慘白的臉沒有什麼表情。對著那懸崖峭壁就跳了下去。
  我給嚇了一跳,這他娘的到底是搞什麼鬼?我趕緊追了過去,可是伸出頭之後,只看到崑崙子的身影逐漸的掉在了那懸崖底的白茫茫霧氣之中。
  崑崙子帶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讓我跳崖的?這肯定是不可能,這個懸崖底下,或許有什麼秘密,我現在要不要跳下去?這個懸崖對現在的我來說,真的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是這下面到底有什麼?我在未知的情況下,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跳下去。
  最後,我還是起手,招出一張太極圖,我跳到太極圖上,開始緩緩的下落,懸崖邊兒上的風很大,大到我都感覺到冷,而且越是往下,就越是涼氣逼人。
  等到接近霧氣的時候,我甚至已經到了要召喚出太極圖要抵擋那冷厲的風的境地,白霧迷迷茫茫,這時候我本來想抬頭看一下,我現在離這無名峰的頂峰到底已經下來了多深。
《陰陽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