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樹先生口中唸唸有詞,那火光之中不時炸出一片片的火星,那光頭男子則哀嚎不止。我見狀心頭大快,忍不住上前一步罵道:「你這東西,張家與你有何仇恨?接連禍害人家,現在報應來了,我要將你燒得煙飛灰滅,看你還如何害人!」
那光頭男子聽我說話,緩緩抬起頭來,眼神斜看了我一眼,對著我忽然裂嘴一笑道:「誰叫張家老頭多管閒事,像你這麼好的身體可不多見,那天早上有個機會,我本要找你,卻被他壞了好事,他以為自己投胎去了,我尋他不到,就拿他沒辦法,卻忘了他還有兒子和孫子!」
這幾句話一說,無異與在我耳邊打了個晴天霹靂,我陡然想起那個早晨,想起張大爺那張慘白的臉,那木然的眼神,那一聲大喊,原來,都是為了幫我不被這光頭男人禍害,而正因為張大爺幫了我,導致了張叔叔和狗子被這惡鬼纏身。
我頓時心頭火起,轉頭看了一眼樹先生,樹先生一瞪小眼道:「看我幹什麼?你自己可以解決了,他已經被我困在六陽天火之中,絕對跑不出來的,剩下的看你的了。」說著話,還對我比劃了個掌心雷的手勢。
我一見他這麼說,頓時雙手結印,默念請雷咒,伸手對著那光頭男子,接連釋放了十幾道掌心雷。
這一次我是全力施展,絲毫沒有保留,十幾道掌心雷放出,五角形中間炸開一團白霧,我眼看著那光頭男子被我打成碎片,化成一縷青煙,明顯是魂飛魄散了,才收回雷決。
我卻忘了,在我身後,還有一群看著我長大的鄉親們,當我轉過頭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他們一張張震驚的面孔。
第16章 關鍵時刻裝逼
這個反應是比較正常的,雖然他們看不見那光頭男子,但我唸咒結印什麼的,他們卻看得一清二楚,我從小就在他們眼皮底下長大,在他們看來,我也就是個平淡無奇的孩子,忽然就變成了這樣,不感覺到奇怪才真的奇怪了。
樹先生卻沒有管這些,跑過去掏出粒紅色小藥丸給狗子吞下,不一會狗子肚皮一陣「咕咕」作響,忽然一個翻身,嘴一張「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堆墨綠色的粘稠液體,隨即「哎呀」一聲,竟然站了起來,只是目光之中茫然,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家頓時歡呼起來,狗子娘更是「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樹先生面前,連連磕頭,樹先生急忙扶起,交代了幾句,無非是讓狗子靜養之類的,隨即就讓眾鄉親散了。
那光頭男子被雷咒打的魂飛魄散之後,我就一直沒敢說話,生怕大家在把我看成神棍,可我和樹先生替狗子驅邪的事,還是不脛而走。短短幾天,就已經傳遍了十里八鄉,我一下成了名人。
說實話我有點興奮,總覺得自己以後就是辟邪抓妖的大人物了,連走路都特別有勁。
樹先生卻悠閒的很,每日讓我宰殺一隻雞,然後隨便教我一點簡單的呼吸吐納和手指靈動的方式,自己就喝個大醉,一醉一天,連續數日。還不許我多嘴,一問就用手指釘我腦袋。
這瘋老頭釘腦袋的手法可稱一絕,不管我怎麼躲,手指總是能準確無誤的釘在腦殼上,巨疼!
期間有不少鄰村的鄉親來找我們,說是家裡誰誰誰撞邪了,求我們幫忙,其實我都很想去,可樹先生往往是一聽描述,就笑著將人打發了回去,可將我鬱悶的不輕。
在家中最後一隻下蛋的老母雞也成了一鍋雞肉的時候,我實在憋不住了,趁他吃喝高興的時候,逮住機會問道:「瘋老頭,你不是說我們獵殺就是為了保護人類不受異世界之物侵犯嗎?為什麼人家來求救都不管呢?」
樹先生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心情好,出奇的沒有釘我腦袋,反而瞇著那雙本來就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小眼睛道:「笨蛋,我們獵殺是精英中的精英,要對付的都是凶窮極惡的玩意,要做的都是大事,如果像什麼小孩子收驚這類的也要出馬,那豈不是要累死。」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像有點道理,又問道:「那什麼樣的才算大事?像狗子那樣的嗎?」
樹先生又灌了一口酒,搖頭道:「不算,狗子那事只是隨手解決的,鬼只是怨氣凝結,有形無實,唬唬老百姓還差不多,在我們眼裡,根本不值一提,我們要對付的是異常生物,說白了就是——妖!當然了,遇到惡鬼侵害人類的話,我們也出手。」
我沒來由的心頭一顫,脫口而出道:「比如那破廟之中的大黑蛇?」
樹先生點了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道:「差不多,但那大黑蛇也算不上妖,連形體都沒具備,最多是個凶物罷了。」
我一下想到了撞仙夜裡遇到的那些東西,終於明白了獵殺要對付的是些什麼玩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默默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嘴裡。
瘋老頭那顆亂哄哄的腦袋湊了過來,一臉賤笑道:「怎麼?怕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封了你的陰氣,以後你就娶個老婆生個娃,做個平凡人也挺好。」
年輕人最受不得激,我也一樣,當下一擰脖子道:「我怕什麼?妖又怎麼樣?當初我撞仙兒,就看見過了好幾個,看著五迷三道的很牛逼,一看見我父親,還不是一個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讓滾蛋就乖乖滾蛋,連個屁都不敢放。」
瘋老頭大概又喝差不多了,往桌子上一趴,喃喃道:「那是你父親,又不是你,你父親有那牛逼,你又沒……」話未說完,已經發出了鼾聲。
我只好將他放到床上,自從爺爺過世之後,瘋老頭就光明正大的霸佔了爺爺的床鋪。
將瘋老頭安置好,我百無聊賴的練習起手指來,瘋老頭這幾天教了我許多奇怪的手指疊加技巧,有一些難度相當大,說手指是奇門術中十分重要的一環,等到手指足夠靈活了,才教我新的奇門術,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我的,反正我也沒別的事,權當是真的練著。
正在練習,院子門被人推開了,探頭進來一個山民打扮的中年人,一腦子的汗,一進門就喊道:「樹先生在家不?趕緊救救我們閨女!」邊喊著話邊往屋裡闖。
我看了看鼾聲如雷的瘋老頭,急忙迎上去道:「樹先生醉了,正在睡覺,你有什麼事和我說吧!」
那人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露出一絲猶豫來,明顯是對我不大信任。
這讓我很不爽,一拍胸口道:「我是樹先生的徒弟,上回狗子遇到的那東西也是被我滅了的,一般小事,用不著我師父出馬,你先講具體情況說給我聽一下。」
那人猶豫了一下,探頭看了看醉酒酣睡的樹先生,估計也指望不上樹先生了,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前天早上我女兒去河邊洗衣服,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但對我們口出惡言,還將自己關進了屋內,不許任何人進屋。」
說到這裡,好像有點為難的樣子,支支吾吾的不往下說,我這暴脾氣,頓時就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來找我幫忙,我又不圖你三個兩個大子兒,話還吞吞吐吐的,到底想幹什麼?不說趕緊走。」
那人面色一窘,一跺足道:「小師傅,不是我不說,只是我閨女現在尚未婚配,傳了出去,實在不好聽。」
我心頭一動,奇道:「莫不是你閨女房內還有男人不成?這我可管不了。」
那人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只是半夜會有男人的聲音傳出來,可我們幾次闖進去,卻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男人,每天第二天公雞一叫,我女兒就會恢復原樣,一到太陽落山,就又會變得兇惡起來,所以我們懷疑,是不是招了邪物……」
我念頭一動,笑道:「不會是你女兒和誰談對象了,你們不同意,他們倆故意搞出來的吧?」
我不是那種喜歡開無聊玩笑的人,但這種事在村上有過先例,年輕男女搞對象,父母嫌男方家窮不同意,女兒就裝瘋賣傻,父母以為女兒得了精神病,怕嫁不掉就同意了男孩子家,結果一結婚,女孩子就啥事沒有了。
那人更顯窘迫,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們之前也曾往這方面懷疑過,試著和閨女談了一次,也明說了,如果真有,我們不反對,我麼那本就是尋常人家,也沒想過攀金枝什麼的。」
「誰料閨女卻用男人的聲音和我們說,我們的閨女他要了,要是在囉嗦,就把我們全都吃了。」
說到這裡,那人似是十分害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我一聽就明白了,這肯定是狐仙作祟啊!在鄉下經常聽說這些事,並不算稀奇。
剛想說話,忽然覺得一股勁風落下,頭頂猛然一疼,瘋老頭已經從我身邊閃過,對那人一擺手道:「走!帶我去看看!」說話間神色自若,哪裡還有半點醉酒的樣子。
那人一見樹先生起床了,頓時大喜,急忙前頭帶路。我一邊跟上,一邊看著瘋老頭的背影在心中咒罵,明明沒有喝醉,卻裝喝醉了,關鍵時刻出來裝逼,真夠不要臉的。
第17章 吃了一隻雞
裝逼我可以忍受,可你幹嘛非要釘我一下呢?我看著瘋老頭那顆亂糟糟的腦袋,就種釘回去的衝動,當然,只限於想想。
機會總是要爭取的!我也不想一直被人看成是小跟班。
我走在最後面,悄悄的拉了拉樹先生的衣角,小聲道:「瘋老頭,這明顯是個狐狸作祟,我的掌心雷就能解決了,等下你能不能把機會讓給我,讓我也表現表現?」
樹先生小眼睛眨巴了兩下,轉頭看向我,伸出一根手指對著我晃了晃,也小聲道:「一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