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本來要依我,這樣已經很滿足了,可那工程師又提出了一個條件,要我在六家老闆的南方一里遠左右,蓋一個小別墅,並且說出了六家老闆的房子其實是六合劫運的格局,只要在南方一里處蓋上房子,六家運氣全部會轉移過來,想不發財都難。」
  「其實我當時並沒有那麼多錢,他卻說他可以無條件的給我一筆建房子的錢,只有一個條件,就是房子的第三層全部歸他,在沒有他的容許之下,絕對不許我以及我的家人上去。」
  「當時我想哪有這麼好的事,只當他是開玩笑,也就一口答應了,誰知道第二天他就給了我一大筆錢,蓋房子綽綽有餘。」
  「不管怎麼說,房子蓋好我等於白得兩層樓房,有這種便宜不可能不佔,當下我就買了地蓋了房,房子建好之後將第三層給了他,並且單獨設計了一道樓梯供他出入方便,從此之後更是對他言聽計從。」
第42章 巢
  林猴子說到這裡,忽然露出一絲驚懼來,忍不住又吞動兩下喉結,才繼續說道:「誰料一住進去之後,我的運氣真的出奇的好,受到幾家老闆的照顧,接連做了幾單大活,賺了不少。」
  「但是那時候,我仍舊沒有自己單干的打算,一直認為在李老闆的大樹底下好剩涼,而且以我的資格,離開李老闆根本別想接到這些單子。」
  「誰知道有一天,那工程師忽然找到了我,提出讓我單干,並且言之確鑿的告訴我,只要我單干,一年就可超越李老闆,說實話,我很動心,誰都想躋身上流社會,如果我在李老闆手下的話,到死也不過是個包工頭。」
  「緊接著他開出了更優厚的條件,他出錢、出資源、出策劃,一切只需要我出個面就行了,監工什麼的由我來,表面上是我在做,實際由他操盤,我盡得干股分紅就可以。」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看著是餡餅的往往都是陷阱,就你這小頭腦,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這麼一說,林猴子臉上就露出一絲苦澀來,點頭道:「我雖然不聰明,可也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量,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已經到了出個面就有錢賺的地位,所以對他一再的幫我,又開出這麼優厚的條件產生了懷疑。」
  「我跟他攤牌之後,他考慮了一下,然後告訴我,他是京城來的,出身高幹家庭,不好出面做這些事,只能暗中操盤。當時建築業如火如荼,不少高幹子弟都暗中插一腳,我也是蠢蛋,一聽就信了,還以為自己靠上了一個財神爺。」
  「接下來我就按他的吩咐,帶了一班人馬離開了李老闆,果然很快他就接了一單大的,我很開心,帶著人風風火火的幹了起來。」
  「開工幾天,我就聽說這筆生意原本是李老闆的,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搶了過來,當下又點惶恐,李老闆等六家的實力我是清楚的,要想弄死我,抬抬手的事,當下就想找李老闆談一下,把生意還給李老闆,繼續在他手下做點事。」
  「誰知道他一聽就笑了,告訴我不要擔心,說李老闆根本就不敢找他的麻煩,口氣十分強硬,我更加確信他的背景深厚,也就放心的跟著他做事了。」
  「隨後生意越做越好,他不但不斷的搶李老闆的單子,還開始插手其餘五家的生意,兄弟你可能不知道,他們六家在這個城市的影響力是十分強大的,我害怕了,要知道他都是在暗中操盤,出面的可是我,六家老闆記恨的也是我,萬一他賺夠了一撒手,我以後就沒法在這個城市混了。」
  「於是我提出了退出,他聽了我的意思後也沒說什麼,只是讓我晚上到他的三樓上去詳細談一次。」
  對林猴子這番話,我還是持相信態度的,一是我不信他還有膽子說假話,二是因為說到這裡的時候,林猴子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看樣子當天晚上三樓之行,給他留下了相當恐怖的印象,以致使他之後都死心塌地的跟隨了那人。
  林猴子似乎很不願意回憶起這段經歷來,緩了好一會,才繼續道:「自從他住進三樓之後,我一直遵守約定,從來都沒進去過,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哪天晚上我保證不會進去,在那裡,我見到一生中最恐怖的事情。」
  「當天晚上我如約而至,第一次上三樓,難免會好奇,可當我一進門,只看了一眼,心頭的好奇馬上就被驚恐代替了。」
  「我的別墅雖然比不了李老闆他們六家,可也不算小,每一層也有四百平方左右,當初建好,都是精裝修,買點傢俱家電生活用品就能住了,我一直以為三樓應該和我底下兩層差不多。」
  林猴子說的太詳細,以致馬平川有點不耐煩起來,冷哼一聲道:「你看見了什麼?」
  林猴子心裡怕極了馬平川,聽他一問,身體一縮,急忙回道:「我什麼也沒看見,偌大的一層三樓裡,什麼也沒有,常人生活必需品一樣沒有。」
  「但是四面牆壁上,卻堆積了厚厚一層的黑羯色泥土,泥土表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窟窿,大小不一,大的如同彈珠大小,小的也可塞下一顆黃豆,四面牆壁上到處都是,根本不知道有多少。」
  「房間裡就開了一盞燈,青白色的燈光照在黑羯色的泥土上,愈加的醒目,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緊張的兩條腿都開始抖了起來。」
  「更要命的是,我忽然發現,在一處陰暗的牆角處,堆了一大堆血漿袋,就是醫院用的那種,裡面都空了。」
  「我看著那些黑羯色的泥土,瞬間冷汗就下來了。」
  「他就站在空蕩蕩的房屋中間,陰森森的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究竟要玩什麼,只好硬著頭皮上去和他打招呼。」
  「閒聊了兩句後,我就把話題轉到了房子上,問他牆壁上泥土裡都是些什麼?問到這個問題,他看上很興奮,告訴我裡面住的都是他的孩子,成千上萬。」
  「他這麼回答我,我更以為他腦子有問題,越加惶恐起來,要知道精神病人殺人是不犯法的,而且以他的背景,更不會有問題,要是真的把他惹惱了,說不定我就出不了那個房間,當下也不敢再提單幹的事了。」
  「不敢談正事,我只好繼續東扯西拉,問他這房子裡床也沒有,鍋也沒有,他平時吃什麼?晚上怎麼休息?誰知道不問這個還好,問了這個問題,是我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事。」
  「我一問,他就笑了,反問我是不是想看?我當然不想看,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敢說不看,只好汕笑著點頭,心中卻只希望能早點離開。」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歎息一聲,林猴子的智商果然是個硬傷,如果是我,一定轉身就跑,這種危險人物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沒有可能脫身。
  而且,聽林猴子的描述,那三樓就是一處蟲巢,蟲師用來培養和訓練蟲子的地方,血漿是用來攙和泥土築巢的,蟲子長期呆在這種血泥裡,能極高的提升其凶性,當然,也不排除用血漿餵養蟲子。
  以我的推斷,蟲巢對於蟲師來說,應該就是他們的命根子,是他們的全部,就連至親估計都不可能進入,讓林猴子進去,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林猴子的臉上又露出那種恐怖的神情,繼續說道:「他站起身來,就在我面前,平伸開雙臂,嘴裡忽然發出一種奇怪的音調,像是笛子,但是比笛子的聲音更尖更細,很是刺耳,光聽聲音,我就一陣陣的昏眩。」
  「緊接著從牆壁上的泥土中傳來一陣陣的窸窣聲,無數只蟲子爬了出來,密密麻麻,迅速鋪滿了整個房間,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黑白紅藍紫各色都有,每一色的蟲子都集中在一片,使整個房間都繽紛了起來。」
  繽紛這個詞是個好詞,我卻聽的莫名心寒,雖然我不瞭解蟲師的世界,卻多少知道一點蟲子的習性,蟲子的色彩越是鮮艷,就越是兩個極端,要不就是極毒,顏色就是它們的標誌,要不就是無毒,鮮艷的顏色可以嚇唬一下天敵。
  但是我不會天真到認為那個蟲師會養一些色彩鮮艷但卻無毒的蟲子來陶冶情操,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越是色彩鮮艷的蟲子,就越厲害。數量這麼多,又這麼厲害,只怕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了。
  林猴子卻不知道我在想這些,繼續說道:「他伸手就抓了一把蟲子,直接送到嘴邊,一陣亂嚼,格吧格吧直響,我都能看到他嘴裡白色的蟲汁,以及蟲子的須腳,頓時一陣陣的噁心,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他根本就不理我,吃完兩把蟲子後,自己脫的精光,躺在地上,那些蟲子一湧而上,瞬間覆蓋了他的身體,只露出一個頭來,許多蟲子開始從他耳鼻口中鑽了進去,還有幾條細長白線一般的蟲子,從他的眼角鑽了進去。」
  「不一會他整個人就膨脹了起來,像一個被打足了氣的塑料人,完全變了形,皮膚都被撐的呈現出透明狀來。我能清楚的看到,在他的皮膚下面,佈滿了各色各樣的蟲子,在不停的湧動奔爬。」
  「地面上那些蟲子開始紛紛退散,鑽回牆壁上的血泥之中,片刻就散了個乾淨,只留下一個膨脹到極致的他,還有一個已經連膽汁都吐出來了的我。」
  聽到這裡,旁邊四個老闆都已經紛紛捂上了嘴巴,差不多都要吐出來了,我也是一陣陣的惡寒,薛冰一張俏臉已經成了青白色,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不停搓揉,顯然也在極力忍住心中的恐懼。
  只有馬平川,依舊一臉的冰冷,只是目光忽然深邃了起來,冷冷的說了一句:「以人養蟲,這傢伙是瘋了嗎?」
第43章 釣蟲
  我看了一眼馬平川,他的話語雖然仍舊是充滿了不屑的味道,可目光已經深深的出賣了他,我還是頭一次看見馬平川這麼緊張。
  林猴子也看了一眼馬平川,嘴巴張了張,似乎想問什麼,終究沒有敢問出來,接著話題繼續說了下去:「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說話了,那聲音就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即尖又細,還不住的顫抖,問我是不是很害怕?」
  「我當然害怕,本能的點點頭,馬上又想起不要觸怒他,緊跟著搖了搖頭,他看著我不停的笑,整張臉變的更加詭異,忽然一下坐了起來,向我撲了過來,我眼前一黑,就嚇昏過去了。」
  「等我醒過來,他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笑瞇瞇的看著我,可他不管怎麼偽裝,在我心裡都已經像魔鬼一樣的存在了,我哭著跪求他放過我,哪怕要我所有的家產都行。」
《荒野妖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