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我看著他這像變魔術一般的表演,心裡卻驚悚不已,我雖然從瘋老頭那裡聽到了很多奇門術,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手段,這傢伙一上來就給我露了一手,不知道什麼意思。
我仔細的看了看他,五十來歲,頭髮很長很順溜,身材高瘦,額頭很寬,眉毛很長很密,一雙眼珠子深邃幽定,根本看不透他內心所想,鼻骨中間有點隆起,應該是之前斷裂過,留有兩撇小鬍子,一笑小鬍子微微上翹,穿著很普通,咋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
「看清楚了?」他笑瞇瞇的問道。
我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在沒搞明白對方來意之前,還是少說話的好,說的越多,底也就露的越多。
楊百木笑道:「那咱們就談談,我也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就直奔主題吧!我這次來,是想向你們求個情,能不能放過那樹妖一馬?」
我雖然猜到這人的到來,一定跟那樹妖有關係,卻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張口反問道:「你和那樹妖有什麼關係?能給我一個放過它的理由嗎?」
楊百木笑了笑道:「那個樹妖之前曾遭過雷劫,僥倖保住了元丹,我用填屍還魂的方式將它救了回來,它對我來說,還有用處,這算不算一個理由?」言語之中,充滿了自信,好像他一說出來這點來,我就一定會放過那樹妖似的。
我頓時大怒,敢情就是他裝風水先生,騙人將藍小姐姐夫的屍體埋在那樹下的,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差點被活活抓死,更何況那樹妖殘害百姓,犯下許多不可饒恕的罪行,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當下冷冷的一口回絕道:「不行!我不管你是誰,那個樹妖一定得死。」
那楊百木卻也不生氣,繼續笑瞇瞇的說道:「事情的因果我已經知道了,如果我讓那樹妖將你女朋友姐夫的屍骨交出來,也不行嗎?六隻血皮赤魈也被你們殺了,這事我也可以讓樹妖不追究,你看怎麼樣?」
我冷冷的看著他道:「不說那六隻血皮赤魈差點殺了我,就說他們為禍百姓,按一條人命死一遍來算,它們也夠死幾十遍的。別說樹妖會來找我們,就算它不來找我們,我們也一定會去找它。至於屍骨,我們殺了它自然會取出來。」
楊百木見我語氣堅決,一張笑臉慢慢冷了下來,我暗中提防,這人深不可測,要是真對我出手,只怕還不大好對付,只是瘋老頭幾人剛才還每人來呱噪了一遍,現在卻都像忽然失蹤了一般,令人氣惱。
楊百木慢慢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伸手推開窗戶,緩緩說道:「我這人沒什麼大本事,唯一一點值得驕傲的,就是我能操縱樹木,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不論是樹妖還是一塊木頭,只要是樹木,我就能操縱。」
說著話,手對外面一伸道:「你看,這房間外面的樹木有一點過於高大了,都擋住了陽光,這對病人可不好。」
我順著他伸手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病房外面栽了一排的大柳樹,雖然現在不是柳樹抽枝發芽的時間,可風吹柳動,枝條搖弋,還是很好看。
緊接著就發生了讓我目瞪口呆的一幕,那幾棵柳樹的樹身忽然就對著窗戶的方向一齊彎了下來,就像那一排柳樹正在對那楊百木鞠躬一樣。
第77章 誰猖狂干誰
楊百木似乎知道我一定會吃驚,面帶得意的笑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這一排柳樹都躺下,給你更多的陽光。」
接著話鋒一轉道:「我也可以使它們全部站直了,把你所有的陽光都擋起來,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我當然不會傻到聽不出他話裡威脅的意思,冷冷一笑道:「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楊百木一愣道:「不知道,不過只要是在奇門中走動的,不管是誰,多少也該會給老夫點顏面吧!老夫在奇門中雖然不算什麼一派宗主,可多少也走動了六七十年,這點面子應該還是有的。」
我笑道:「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我父親曾經交代過我一句話,做事只要占情理,誰猖狂干誰!我自認在這件事上,我始終佔在情理這一邊,所以,只能秉持著父親的話,那就是,誰猖狂干誰!」
其實父親和我僅僅見過一次,前後連十句話也沒有說到,根本就沒和我說過這麼狂妄的話,這只是我瞎編的,反正他也不可能去找父親對質了。
楊百木的面色頓時就一變,轉頭看了我一眼笑道:「你父親是誰?好大的口氣!」
我也冷笑道:「家父姓王,字越山。」
楊百木面色一沉,點頭道:「怪不得口氣這麼狂,原來是北派獵殺的前任大掌令,確實有說這話的資格,不過,今天就算是一瘋一狂都在這裡,恐怕也要給老夫這個面子。」
我聽的一愣,這老頭口氣這麼大,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聽他話裡的意思,瘋老頭要是在也得給點面子,看樣子只怕來頭真不小,可事情已經到這份上,哪裡還能認輸,當下說道:「那可不一定,再說了,他們給不給面子和我也沒多大關係,主要是我不肯給這個面子。」
我聽他剛才的話語,應該是和瘋老頭是同一代的,怕萬一瘋老頭和他是老相識,真的給了他面子,到時候反而無法找那樹妖的麻煩了,所以乾脆先行封死,將所有責任都擔了過來。
楊百木又是一愣,大概他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大膽,冷哼一聲,剛想說話,門就被推開了,瘋老頭「哈哈」大笑著走了進來,邊笑邊說道:「我說老木頭,你怎麼越活越倒回去了呢?這事你不找我,卻來找個孩子商量,你不想想你都多大年紀了,誰還認識你?這下好了,面子被駁了,看你怎麼收場。」
我一聽,果然,這楊百木和瘋老頭是同一期的人物,看樣子以前應該也很牛逼,所以才會自信心爆棚,以為一報出他的名號我就會給他面子,誰知道我從山村出來才幾天,根本不知道他是老幾。
楊百木瞟了一眼瘋老頭道:「我之前只聽說一個年輕人殺了六隻血皮赤魈,沒想到是你的人,既然你來了,當然要找你。」
瘋老頭「哈哈」一笑道:「這就對了嘛!像我們五個老傢伙這種等級的,跟孩子們有什麼好扯的,也不怕掉了你自己的身份,對了,其餘三個老傢伙呢?都還活著嗎?你要不出來,我都以為你早死了。」
楊百木冷哼一聲道:「我要是死了,豈不正趁了你的心意,你放心,你不死我哪敢死,我最近很少出來走動了,其他三個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道:「既然你來了,那就說說吧!我要保那個樹妖,你沒意見吧!」
瘋老頭忽然將笑容一收,正色道:「這一點我還真有意見,那樹妖為非作歹是真的,那六隻血皮赤魈禍害百姓也是真的,你身為南派獵殺的三大護法之一,該不會老糊塗了吧?也跟著是非不分?」
楊百木被瘋老頭冷嘲熱諷的面色一窘,怒道:「樹瘋子,我有沒有老糊塗不用你管,你就說今天這事怎麼辦吧!反正那樹妖我保定了。」
瘋老頭笑道:「哎呀,這幾十年沒見,你脾氣倒見漲啊!想咬人是怎麼的?那個爛樹妖,我還就宰定了,你不服氣就來干一架,看看誰的老骨頭先散。」
我一聽差點跳起來給瘋老頭鼓掌,這太掙臉了,瘋老頭雖然平時瘋瘋癲癲的沒個正形,可大事上一點不糊塗。
楊百木頓時大怒道:「樹瘋子,你當我是怕你還是怎麼的?」
瘋老頭笑道:「你當然不怕我,可我也不怕你啊!咱們倆從年輕時候鬧到現在,你哪次贏過我?雖然大部分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可我多少還贏過你兩次吧!」
楊百木伸手一指瘋老頭道:「你……你……我就不信你會因為一個樹妖跟我翻臉。」
瘋老頭則悠然的一指我道:「倒不是因為樹妖的問題,只是因為這孩子要弄死它。」
接著一收手道:「越山和我的關係你不知道?用名為師徒情逾父子來形容不過分吧?現在越山不在了,這孩子是越山的唯一骨血,我能不護著嗎?這回差點連命都丟了,你覺得我不該弄死那樹妖?你也知道,我一向都是很護短的。」
「再說了,這裡面還有越山的話,只要在合情合理,誰猖狂干誰!所以這回我還真不能給你這個面子,你要翻臉就翻臉,看看我們兩個誰先去見師父。」
我從來沒有見過瘋老頭這麼硬氣過,心裡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一番話說的,太得體了,太霸氣了,太牛逼了。
那楊百木則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下來,冷冷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翻臉就翻臉,你敢動那樹妖,我必定要這孩子的命。」
瘋老頭一聽就樂了:「我說老木頭,你咋還這麼幼稚呢?這孩子就在這裡,我不插手,你敢要他的命不?你怎麼不想想他是誰的兒子?」
楊百木一愣道:「我有什麼不敢的,不就一個王越山嗎?就算他還活著,別人怕他,我可未必……」後面半句話沒說出來,而是忽然把眼睛瞪的滾圓,看了我一眼,馬上又轉頭對瘋老頭道:「樹瘋子,你是說他是……」
後面半句沒說出來,瘋老頭已經點頭道:「不錯,越山那孩子奸猾無賴狂傲壞,什麼都來,就有一點好,專情,一輩子從生到死,就愛過那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