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
堂弟拿出了紅布條,就是那種喜喪的時候用的紅布。兩個孩子一人一根,讓他們紮在腰間。這個是要保護好他們的。據說喜喪的紅布也是有驅邪的意義的。但是它本身又是屬陰的,最時候今晚這種時候用了,不能讓小鬼害怕,又要保護兩個孩子。
堂弟帶著我們走向了停屍房,開門,然後將那門口的紅線暫時撤開了。李叔還在一旁給孩子心理輔導,什麼要冷靜,要按要求去做,不要任性胡鬧,這事很嚴重什麼的。總之就是一副師傅的姿態。
第九十二章 童子帶路(3)
李叔說了那麼多之後,就說道:「一會點了香,你們兩就男左女右,一人喊一句『寶寶跟我們走,去找媽媽啦。』一個焊完,另一個馬上接著喊。一邊一邊朝前走,喊完了,就把一炷香插在路邊。就這樣一路走去那邊小區。到轉角什麼的,要走慢一點。」
堂弟補充道:「要上廁所的那邊,現在就去,要不一路上不能出一點差錯的。」
女生大概沒做過這個吧,有些害怕。我看著她,看了那邊廁所好幾次,但是都沒有敢邁腳。雖然我也害怕啊,但是我還是仗著大姐姐的心思,上前拉她,帶她去上廁所了。
好在這次的光明正大地夜探殯儀館啊,我們可以開燈的。
女孩子尿尿著,我就隔著門板等著她,突然腦海中就響起了那公園裡的廁所。一股寒意就上來了。我怕自己扛不住,先驚叫出聲,然後我就開始唱歌了。
可是那女孩子出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你唱得真難聽,都變調了。你就那麼害怕啊?有什麼好怕的!」
她的語氣很平和,甚至尿完了還大大方方去洗手的。那哪裡是害怕的模樣啊。人家先前一直看著廁所不敢過來,那分明就是男人在場,少女情懷啊。我臉上一陣難堪,這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一切準備好了,兩個孩子拿著堂弟點燃的一大把香開始一路喊,一路走了。我剛想上車先過去,李叔就叫道:「滿子,你去開金子的車。小心別刮著蹭著的。金子,你和零子跟著孩子走。」
我馬上說道:「我又不是童男童女的。」
「就兩個孩子,路上有個什麼事,你們幫忙照應一下啊。」
堂弟是做好了跟著一起走的準備的,而我真沒想到我會被安排跟著走了。好在今天穿著的低跟的鞋子,要不高跟鞋讓我走五六個小時我非昏倒不可。
「寶寶跟我們走去找媽媽啦。」
「寶寶跟我們走去找媽媽啦。」
這一聲聲的,出了殯儀館。那殯儀館看門的大叔還在昏睡著,這就是給殯儀館守夜的最佳人選啊。
出了外面,就是一條挺寬的路。這地方本來就偏僻,而且三輛車子都先開走了。因為在路上不好超越兩個還在,所以給車子先走了。
外面就只能藉著一點路燈昏暗的光來看路了。孩子們任務完成得也挺好的,一路走過去很有規律,速度也不算慢。
漸漸出了那條路之後,就到了外面有行人的街道了,十點多,街上還有人呢。但是人家一看這陣勢,也明白了,分分讓路啊。外面走在人行道上,一旁是綠化帶,一旁有著綠化樹,插香的地方並沒有困難。
我跟在他們身後,小聲嘀咕著:「我有些累了。還要走多久啊。」
「你當逛街就不累了。其實你們女人逛街一天下來,把那路扯直了算,那也你絕對有個三四十里的,和這個差不多的。」
「逛街有美美衣服看,走這裡沒有。」一旁的路邊夜宵店,不少人看向了那兩個孩子,也有人注意到了跟在孩子身後不遠的我和堂弟。
我是累了,困了,中午休息了一下,晚上可是吃盒飯的啊。我直接快跑幾步,去那夜宵攤上,讓人打包兩碗鳥粥,再加兩瓶綠茶。那兩個孩子沒辦法吃的,可是我和堂弟還要吃啊。
那幫我盛著鳥粥的老闆,低聲問道:「你們幹嘛呢?」
「叫魂呢,路過而已。就當沒看到。」
這時,前面不知道是怎麼了,一陣吵雜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喝醉了,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推推搡搡的。
堂弟馬上上前擋在了那些人的一旁,不讓他們衝撞到那紮著紅布的女孩子,女孩子愣了一下,堂弟馬上說道:「繼續啊,別管人家幹嘛!」
好在那時候,正是男孩子在喊,她才不至於落下了。
我掏出錢來遞了過去,那老闆臉色就變了。一下就刷的白了啊,也沒有伸手接錢的。
我疑惑著,怎麼不收錢啊。低頭一看,我遞過去的錢裡,夾著一張冥幣啊。都是堂弟,說點香用冥幣點,讓我幫忙收著一些的。這些人家把我也當鬼了。
我趕緊道歉,將那冥幣抽了回來。沒有想到那老闆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用了。我,我請你了。」
「啊?!」我愣了,然後一下明白了,露出一個粉燦爛的微笑道:「老闆發財,老闆好生意。謝謝老闆。老闆是好人,我決定今晚就不去你家拜訪了。」說完我就轉身小跑跟上了堂弟。
堂弟一邊責怪著我嚇人,一邊也不客氣地接過我的粥,就大口喝了起來。鳥粥,打包的,也就是那種紙碗。一碗就是十塊錢的。
吃了點東西下肚子,那感覺就好多了。
要過那小區,是要過橋的啊。那麼長的一座橋呢。堂弟讓他們把香插在路燈的縫隙裡。而他這回走在了那些孩子的前面。手中拿著一大把的一毛錢的硬幣。這年代,一分兩分錢的硬幣都找不到了,我們只能在路過的超市裡跟人家兌換這種一毛的。還一下兌換了五塊錢,人家是高興了啊。
這些硬幣就充當了買路錢了。看著他走九步,丟一個,走九步又丟一個的,有時候丟下橋,有時候,就掉橋面上。
等過了橋,也差不多到那小區了。我累的看看手機,都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那兩個孩子走得也沒有一開始那麼輕鬆了。而且他們還說一路喊著走的,喊出來的聲音都開始沙啞了。我開始慶幸找來的兩個孩子年紀都比較大,要不這麼高強度的運動下來,稍小一點的恐怕早就不幹了。
他們的香早已經插完了,堂弟再一旁用冥幣給點上新的香又遞了過去。這樣足足續了四次香,我們終於看到了那個小區了。
小區大門這邊,表哥表弟那兩兄弟都在,保安也是一臉驚奇地看著。將孩子們引進了小區,指了路。小漠是趕緊湊到零子身旁,慇勤遞水的。
那表哥只是遠遠看著,貌似對這個有點忌諱還是害怕吧。
來到那小區的人工湖旁,李叔和他徒弟也準備好了香案。一期二期的一些住戶,有些沒睡覺的,膽子大的就用窗戶往下看,也沒有敢真正過來看熱鬧的。
童男童女手中剩下的香,最後都插在了那水邊上。李叔跟堂弟說了什麼,最後還是讓堂弟來主持超度。堂弟這晚上真夠累的了。
只是堂弟這邊剛開始,李叔那徒弟就從大包小包裡拿出了一套超度專用的那種樂器,滴滴將將的敲起來。那陣勢就跟在殯儀館超度差不多了。
堂弟嗯嗯啊啊地用那種調子念著超度的經,我是累壞了,和孩子們一起,坐在一旁的木頭椅子上,整個人就癱那裡了。
等著超度玩了之後,堂弟將香案上的酒水潑到了那湖裡,說道:「走吧。」
一切結束了,不過只是我以為的而已。
那小徒弟收拾了東西,表哥說請我們吃宵夜。大家都餓了累了,吃點東西好睡覺啊。
就在我堅強地站起來,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男人在那邊樓的轉角跪著,朝著這湖裡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