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節
堂弟不回答,也不啟動車子,就那麼僵了十幾秒,我都準備巴掌伺候過去了,他才看向我說道:「我的小鬼說,那邊的孩子在哭,說他頭痛。他頭上有針頭。」
我指指天上的太陽:「這個時候,你的小鬼還能跟你說話?」現在估計著是正午了。十二點啊。
「它還在鏡子裡呢。鏡子裡沒時間概念。它能聽到外面的聲音,說是有哭聲的。姐,我們去挖出來看看吧。」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那是最近挖墳挖上癮了吧。我嚷道:「喂,那是缺德事啊!」
「那個孩子在受苦呢,幫忙它一下,積德了。」
「可是那是一個會殺人的嬰靈啊。」
「也許它殺人就是頭上有針頭,痛得厲害它才報復的呢。」
「萬一不是呢?」
「萬一是呢?不說了,去買黑布,下午五點挖。」
「喂喂,那要不要叫上李叔啊?」
「當然叫啊。我們這邊都開挖了,當然要有人給我們紅包啊。不找李叔,難道還去找那下手的那兩個人啊。」
「剛才說別理這件事的好像也是我們啊。」
「現在也理一下吧。你想想啊,一個孩子頭上紮著一根針呢。」
好吧,堂弟說服我了。我們去了鎮子上,買了黑布,叫上李叔一起過去。好在是提前打電話通知了。李叔還沒有回到村子裡就接到了我們的電話,還好沒有跟人家退掉這業務的。要不就丟臉了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家族喪事(4)
在鎮子上吃了飯,買了黑布,確定了李叔他們在村裡借到了鋤頭,就返回了那地方。
李叔看到我們來了,還特意問了一遍:「剛才不是你們自己說不要理這件事的嗎?先說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不幫你們擔著啊。」
「行了,李叔。我們就為了這個孩子,不為那家沒良心的人。」
李叔的小徒弟說道:「不是說這個孩子殺了六個無辜的人嗎?這樣你們也幫它?」
「呃……」我也猶豫了,想了一下才說道,「它殺人跟我們沒關係。它下去的時候,自然有判官去判的。我們就看眼前就好啊。」
堂弟用黑布弄出了一個棚子。這種工作,在土葬遷墳什麼的時候是經常要用到的,所以堂弟狠熟練就弄好了。
然後就是挖開那土了。那對夫婦,為了不讓人家知道那個孩子埋在這裡,把地鋪得平平的。加上又有一段時間了,上面都長草了。那麼丟出來的孩子,也別指望著能有棺材什麼的。堂弟挖得很小心,就怕一鋤頭砸下去,把那孩子的小身體都砸成兩截了。
鋤頭碰到東西之後,他就放下鋤頭,用樹枝挖。
小徒弟看著這樣,也進了棚子裡去幫忙了。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布包被扯出來了。那布已經沁著土的顏色了。堂弟把那布包放在了地面上,用樹枝挑開了布,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骨頭根根分明著,還有著一些筋在連接著。很小,縮成一團,一個手掌都能托起來了。
就算是小,但是也能看清楚頭手腳的了。
堂弟低聲道:「我是來幫你看看你頭上的那針頭的,不要怪罪。」他看向了那小小的頭骨。黑布下,光線比較昏暗,但是總不能直接把人家抱太陽下去吧。他就直接用手去摸那頭骨,我倒吸口冷氣,第一個念頭就是:「一會我開車,他就塞後面的空地方去。連座都不用給了。」
堂弟還在摸著,李叔就說道:「囟門!」
堂弟愣了一下,就朝著囟門摸去。那裡的頭骨還有著很大的空隙,但是堂弟也摸出了一個針頭。就是打針的那種針頭啊。
小徒弟問道:「怎麼針頭在這裡?」
堂弟也說道:「看來是他們在肚臍下給雲香精的時候,這個針頭斷在了裡面。」
「不是的。」我說道,「就算是打在肚子上,針頭斷裡面,也會留在媽媽的身上,不會是在這裡。五個月的胎兒,流產下來,已經會動了。有可能是那家人看著孩子在動,害怕就乾脆從囟門打點東西進去。不用什麼藥,就那雲香精,就能讓孩子馬上就不能動。」雖然說五個月的孩子流產下來,就這樣是養不活的。但是在國外就有過五個月流產了放在保溫箱裡,給孩子創造一個類似子宮的環境,他還是活了下來的。
我知道這些是因為我媽媽跟我說過。我出生的時候,身體不好,剛出月子就整天跑醫院的。那時候,計劃生育還是實行強硬的手段。有些人家瞞著第二胎,第三胎的,就會有計生局的人,抓人去醫院直接坐引產的。有時候四五月的孩子引產下來,都能動了。護士就會用孩子的囟門打點藥進去,算是給孩子安樂死了。我不知道,對這樣是四五個月流產的胎兒這麼做,國家的法律是怎麼算的。但是在那個年代這都是真實的事情啊。
那家人既然能用雲香精和針筒給那神經病女人做引產,那麼她肯定也知道從孩子的囟門打針進去的辦法。
李叔也說道:「以前,聽農村的女人說過,流產的孩子從囟門打針的。我也是猜的,讓你去看它囟門,還真找到啊。這真是造孽啊。」
堂弟看看那枕頭,重新包好那孩子,問道:「現在怎麼辦?」
我驚得都愣住了。他把人家挖出來了,才問現在怎麼辦?
李叔說道:「按計劃,換地方葬了。還能怎麼辦?」
沒有棺材,就是這麼個布包,要挖坑還是比較容易的。只是……誰拿呢?我反應很快的就拿傘了。黑傘啊。我們剛才買了的。拿傘的就肯定不用拿那孩子了。李叔是轉身就走,他是老前輩啊,還是有徒弟在的老前輩啊。這種事情自然不用他的。
堂弟拎著鋤頭就走,那小徒弟是反應最慢的一個,看著那地上的布包嚷著:「喂喂,零子,剛才你都摸過來了你就直接拿著吧。」
「這不行的,你還想著不用摸啊。快點!」
我撐著傘,對著小徒弟一笑。那小徒弟認命地捧著那布包,低聲說道:「上次也是。跟你們在一起,我就是吃虧的那個。」
我還是那麼一笑,他看著我就別開頭去。
打著傘跟著堂弟後面一路走著。最後在一塊比較開闊的地方停了下來。這個位子是他早上就看好的。他還一邊跟李叔說著什麼什麼什麼,反正我聽不懂。
這種業務,一個風水先生,一輩子能遇上一次兩次就不錯了。要知道這種都是很賺的業務啊。
堂弟和李叔商量了一下之後就開始挖坑了。李叔做著做法事的準備。他們的香燭什麼的都不會少帶的,很快也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堂弟這邊一個合適的坑也挖好了。
我撐著傘啊,手都酸了。這個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五點多了吧。我們站著的地方,被樹蔭遮蓋了。我就朝著他們喊道:「喂,可以不打傘了吧。陰時了,還是在樹蔭下呢,也曬不到太陽了。」
一旁的小徒弟捧著手也累了,就說道:「要不放地上一下行嗎?傘也放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