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這才明白她的目標原來只是遙控器。
只見她把遙控器緊緊地攥在手中,又坐回了原先的椅子。這下阿牛是徹底懵了。
胡鑫這時終於開口說明:
「她這樣已經很久了,不許任何人碰遙控器,第一次我也被嚇了一跳。問題是到現在為止她連一口飯都沒吃過,你說該怎麼辦呀?」
「她是中什麼邪了?」
「走,我們到外面說去。」胡鑫又把阿牛領到了外面,「我是當你朋友才告訴你的,你能答應我不告訴其他人麼?」
沒有選擇,阿牛只得點了點頭。
「追根溯源的話,這事還得從前天夜半講起,那時夢裡突然聽見有敲門聲,我就醒了過來。爬起來一看,是韓陽和盛發。他倆的神情都非常不好,我心知不妙,一問才知道是有怪音從玲兒房間傳出。盛發他就住在玲兒的隔壁,韓陽的房間則在玲兒房間的正下方。所以他們都清楚地聽到了動靜。韓陽摸了上來,確定了這聲音的來源。而盛發也正好被這怪聲擾得夜不能寐,於是他倆商議後決定來找我。我仔細一聽才發覺真如他們所言,但已比之前小了許多。我想妹子應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這樣的,於是先把他倆暫時勸回,再決定第二天就此事詢問妹子。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有點忐忑不安地敲開了妹子的房門,可開門之後她臉上卻是一副歡快的表情,讓我一下子不知從何說起,反倒是妹子先提起了這茬。她問我昨晚是否影響到我們,猶豫之後我照實說了,問她在幹嘛。她頓時低下頭,雙眉緊鎖,像是在思忖是否要說,我也跟著緊張起來,過了半晌她才坦白她是在用碟仙進行招魂。」
「碟仙招魂?」阿牛吃了一驚,昨夜的景象又在腦海浮現,顫聲問道:「這是啥?」
「是我們老家祖輩們流傳下來的一種招魂術,具體是這樣:先把一個特製的碟子放在桌上,然後集中注意力唸咒語,據說這樣可以從陰間喚來死人的靈魂,來與陽世的人對話。有的人把這稱為迷信,但我們老家那邊都特信這個。」
「她……?」
「是的。」胡鑫說到這裡不禁歎了一口氣,「她想和死去的老公見面。」
【4】
「原來是這樣,那現在她又是怎麼回事呢?」阿牛朝玲兒的房間張望了一下。
「唉,當妹子和我說她是在碟仙招魂後,我當即就勸她不要再這麼做了。也勸她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節哀順變。她聽後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爽快地答應了,還開口說搬到這裡就代表一個新的開始。我看她肯聽這個理兒,別提有多高興了,於是決定燒一桌好菜慶祝……」
阿牛這才知道,原來那桌酒宴還有這個意義。
「也許是太興奮的緣故,昨晚在你走後不久她又喝了不少酒。韓陽和盛發都看出不對勁,忙把她攙回屋去,希望不要有什麼事才好。但可惜還是事與願違,妹子昨夜非但沒停止招魂,還變本加厲,鬧到凌晨三點多還不停止,我擔心到無法入睡。當我在床上如坐針氈之際,門外又傳來敲門聲,開門一看,果然是他倆站在外面。他們怨聲載道說這樣下去不行,他們睡不好是其次,妹子這樣下去最終會出事的。
「我想他們說的在理,就馬上跑到妹子房前叫門,可是這次妹子卻怎麼也不肯開門,而且房間內還不時傳來古怪響聲。我暗道不妙,忙找來備用鑰匙將門打開,朝屋裡一看,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只見妹子正站在房間中央,披頭散髮,口中唸唸有詞,一副被惡鬼附身的模樣在全身抽搐著。我忙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將她喚醒。開始她沒有反應,後來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張大了雙眼直直地瞪著我。我當時就嚇壞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過了半晌她才緩緩回過神,恢復了神智。可誰知這才是悲劇的開始,原來剛才不經意間那個碟子已經掉在地上摔碎了。」
「那個碟子……很重要麼?」阿牛的話音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非常重要!我後來才想起老家碟仙招魂的規矩:招魂到一半時千萬不能去打擾,碗碟更不能摔碎。否則請出來的鬼魂就無法通過正常途徑回去了。」
「那該怎麼辦?」阿牛心頭一顫,慌忙地環視四周。
「你別擔心,白天陽氣重鬼出不來,要出來也是等晚上。」他看起來雖然是想安慰阿牛,自己卻越說越怕,「不過鬼也是無法長久呆在陽世的,所以它也會想方設法回去……」
「怎麼回去?」
「借助招它出來那個人的靈魂。」
「這怎麼說?」
「就是殺了招魂人,讓她死後的靈魂領路,一起去陰間。」
「這樣啊!」阿牛有點理解玲兒現在的舉動了,但還是有一點疑問,「那會怎麼殺,她又為什麼要開空調?」
「鬼怎麼殺人全憑它的喜好。看她開空調可能是因為鬼想烤死她。你別忘了他老公是死於火災的。」
「烤死?我怎麼看她現在快凍死了啊!對了,她的老公不是服裝設計師嗎?會不會用剪刀之類的……」忽然阿牛說不下去了,他朝後縮了一下身子,好像惡鬼正潛伏在某個角落裡窺視著他。
「你別怕,我叫你來其實只是想請你幫我個小忙而已。」
「什麼忙?」
「你讓他們兩個在你家暫住幾天吧,他們反正馬上也快走了。就暫住兩天,行麼?」原來是這個,阿牛鬆了口氣,現在這種狀況有人陪著何樂而不為,於是就滿口答應下來。末了補充一句:「那你怎麼辦?」
胡鑫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過了半晌才回答:「我自己有辦法。」說完就跑下樓了。
阿牛也跟著下去。在樓梯轉角處又習慣性得回瞅一眼,雖然這次沒再看到鬼怪現身,但也不敢多作停留。
【5】
在阿益的房間裡,阿牛把這事原原本本述說了一遍,然後唏噓道:
「你原來真會看相啊!」
「哦,我後來想了一下,也許,我依靠的是推理吧……」阿益皺著眉頭搔了搔頭皮,眼神突然變得迷離。
「推理?當時你連她人都沒看到你能推理出什麼呀?你說說看到底有什麼可推理的?」
「我覺得那個大黑箱子不尋常。」
「如何不尋常法?」
「一個漂亮女子,帶著一個古典風格的大黑箱子,風塵僕僕地跑來投奔她的哥哥。這似乎有一點像電影畫面……」
「像電影畫面又怎麼了?你能看出什麼?」
「像電影畫面怎麼了?這……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沒覺得麼?」
「我……我好像也有過這種感覺!」阿牛這時似乎有點激動。當看到阿牛的反應後,阿益自言自語起來:「原來不止我感覺到了……那麼這個不是推理,只是一種感覺。感覺和推理是不一樣的。當時我就體會到了那個不尋常的氣氛,我也許真的是一個看相的吧……」
「之前你以為你是做什麼的啊?」阿牛好奇地問。
「我比較希望是自己是一名大學教授,或者橋牌選手,再或者……」阿益低聲輕訴著,可是突然被阿牛給打斷了:
「我知道了!」他叫了起來,「她來找哥哥並想住下來其實是因為這個小鎮陰氣重,最適合碟仙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