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你這理由也太隨意了吧,要是沒什麼正事兒就好好準備一下,等下會有一場惡戰。」李皓峰冷眼瞧著楊辰。
「就是怕你等會兒太緊張,這才和你聊聊家常緩解一下壓力。」楊辰說罷,又對雪凝說:「嘿,你真的就叫這個奇怪的名字?」
「大叔,你怎麼可以隨便和別的女生搭訕?」貓瞳的手指又開始擰著楊辰的胳膊。
「這就是正常的聊天,我也沒帶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算搭訕好麼。」楊辰。
「你很八卦誒,超八卦的對不對。」雪凝嘟著嘴繼續踩著小爬蟲,不過還是回答了楊辰的問題:「雪凝只是我好多名字中的一個,我還叫過泡泡、淺淺描什麼的。」
「一個比一個奇葩,那你的第一個名字叫什麼?」楊辰。
「汪秋含。」雪凝頭也不抬地說。
「果然是你。」楊辰在心裡默默地說了這麼一句。
第二百五十九章 聽天由命
楊辰的眼睛從雪凝的臉上移動到胸口,又沿著胸前被撐起的水手服上那一排紐扣一路向下,越過藏藍色的短裙和短裙下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的大腿,最後來到黑白分明的泡泡襪和在某些以學生為主題的低成本電影中經常能看到的女學生專屬小皮鞋,而楊辰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地上那只已經被碾成了平面圖形的可憐的蟲子。
楊辰適才會有那種「果然是你」的感慨倒也有他的原因。他與雪凝算是舊相識,他們相逢在那個叫做「溫柔鄉」的小酒吧,那時候楊辰還是一個青級的靈能者高手,而還叫做「汪秋含」的雪凝也與另外幾個靈能者一起同楊辰組隊完成過幾次委託。當然,楊辰能夠記得雪凝,並不是因為以前的合作有多愉快,僅僅只是由於「溫柔鄉」是他和肖佩佩相遇的地方。
只是那對雙方來說,那些都已經是太遙遠的事情了,雪凝早已經在古橋鎮事件之後完全忘記了楊辰的存在,而在楊辰眼裡,雪凝無論是打扮還是實力,甚至所用的兵刃都與以前有很大的區別。若不是雪凝曾在不經意間對楊辰說過自己有妖的血統,並且告訴過楊辰如何感知這已經弱化到近乎於零的妖之血,楊辰恐怕根本不會將雪凝與他記憶中的那個「汪秋含」聯繫在一起。
甚至如果沒有在這裡遇見雪凝,楊辰可能根本就不會再次想起那一段被他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或許有一天,他都分辨不清那些人和事究竟是真實存在過的,還是被他臆想出來與他的記憶混雜在一起的虛幻。
「若干年後的老友重逢並與老戰友再度並肩作戰麼。」楊辰心中暗想,儘管他知道雪凝根本已經不記得他是誰。
「最後的晚餐已經開始了哦,老闆,等他們酒足飯飽之後,我們就要準備行動了。」塵凡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嘴角上的笑容扯到了耳邊,誇張得不像樣子。而最近一直扮演著蜘蛛俠在牆上爬來爬去的那個娃娃則被塵凡留在瘟黃宮中繼續留意著各處的動向。
「你們對這裡熟悉,說說接下來怎麼辦吧。」楊辰將雪凝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與之相比,當然還是肖佩佩的鐲子更加重要。
「等瘟黃宮上下全都吃飽喝足之後,就是瘟黃鬼王的鑒寶時間,想要把老闆娘的東西奪回來,只有趁那個時候。」塵凡的身體正倒吊在一棵樹上,看上去像一隻細長的蝙蝠。
寒山見楊辰還有疑慮,便接口道:「瘟黃是沒有時間一個個召見他手下那十幾萬大鬼小鬼的,況且他議事的那座大殿也裝不下這麼多鬼。」
「他將自己瘟黃宮的鬼分成了十二殿,每次到了這所謂的鑒寶時間,都只由這十二殿的小頭目們帶著該殿全部進獻給鬼王的寶貝到瘟黃的議事大殿。不過現在這十二個殿似乎只剩下了十一個。」李皓峰一邊說一邊不經意地瞄了楊辰一眼。
「你說滅了他十二殿之一的這筆賬……他會算在誰的頭上?」楊辰向李皓峰道。
「哼。」李皓峰冷哼一聲,似乎懶得接楊辰的話題,轉而說道:「被我們滅掉的那支隊伍是十二殿中最弱的一個,連一隻紫衣鬼都沒有,別以為其他的大殿也會這麼不堪一擊。」
「切,還是顧好你自己吧,我只是來找東西的,目的和你不同,而且我們倆在瘟黃眼中的仇恨值也不一樣,到時候肯定會是你吸引火力,小心別被打成篩子。」楊辰。
「哼,別忘了毀在我手裡的靈網小隊有多少支,當初在盛京時你那個工作室沒在我這兒栽跟頭就算你走運,希望你這次還一如既往地幸運,別陰溝裡翻船。」李皓峰。
「什麼狗屁幸運一直和我沒一毛錢關係,老子可是實力派,而且坑隊友這種技能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老子當初也是個能裝進喜馬拉雅的大天坑,翻船的沒準是你吧。」楊辰說罷,小聲地在一旁哼唱起了走調的「妹妹你坐船頭」。
歷史上總有那種「出師未捷」或是「出師不利」的情況出現,在馬麟看來,眼下這種狀況離他們也不算太遠了。在馬麟的印象之中,只要楊辰和李皓峰碰到一起,最後倒霉的卻總是他,或許是從第一次一同執行委託時打下了良好基礎,總之楊辰和李皓峰基本就沒有合拍的時候,而馬麟永遠都是被殃及的池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處於等待之中的人永遠都備受煎熬,楊辰倒是還好,只是對於李皓峰來說,他的後半生基本都圍繞著讓瘟黃宮覆滅這件事,如今大事將成,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倒不是緊張和忐忑,也不是焦灼和不安,只覺得心裡有些空蕩蕩的,彷彿整個靈魂都缺失了一般。
「老闆,準備動手吧。」倒掛在樹上的塵凡突然睜開眼睛,勾著一根纖細樹枝的腳鬆開,身體彷彿棉絮一樣輕飄飄地落地。不過他在半空中抽出的那把戰斧怎麼看怎麼也不像輕飄飄的樣子,所謂的物理規則在塵凡這裡沒有任何作用。但他卻並不是依靠領域一類的能力改變了規則,而是他自身的實力強橫,完全靠身體卸去了那戰斧千鈞的重量。
李皓峰也站起身來,身上的溫度似乎比站在楊辰身邊的寒山和冰魈還要低。雙方不到十個人卻涇渭分明,中間以馬麟為過度。
綺蘭和貓瞳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將是極度危險的,但這兩個姑娘卻執意跟來。貓瞳自不必說,楊辰就算上刀山下油鍋進洗頭房闖按摩院她也絕對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跟上去,至於綺蘭,在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上陣了,她哪兒有不跟來的道理,儘管那兩個男人都希望她留下來,甚至到瘟黃宮之前,這兩個男人差點商量著把綺蘭送到幽冥鬼殿去。
寒山與冰魈一臉凝重,他們之前已經在這裡栽過一次跟頭,若是這次再失敗,恐怕就沒有上次那樣的好運能夠從瘟黃鬼王麾下十餘萬厲鬼的重重圍捕之下逃走。說實話,那一次若不是瘟黃鬼王想捉活口故意沒取他們性命,恐怕現在他們兩個早就已經魂飛魄散連一縷青煙都沒有留下。
「還要走那個狗洞?」馬麟問。
「毛線狗洞啊,剛才我們幾個可都是從那個洞口進去的,你這打擊面也太廣了,狠毒到連自己都不放過的地步麼。」楊辰拍著馬麟的肩膀,大步從他身邊趕超過去,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然後指了指遠處瘟黃宮的另一個入口說道:「既然都做好萬全的準備了,這次我們不妨囂張一點兒,放翻那幾個守衛,從這個看起來還蠻華麗的地宮入口直接殺進去。」
李皓峰瞇著眼睛瞧了一眼那被修建成了龍口狀的地宮入口,這入口約有三米高,二十幾個瘟黃宮的守衛正在外面來回巡視著,看那些守衛的樣子一個個飛揚跋扈,顯然瘟黃宮在這裡一家獨大,鮮有不開眼的傢伙會來觸瘟黃鬼王的霉頭,連帶著這些實力並不高強的守衛都眼高於頂。
「正合我意。」李皓峰壓低帽簷,冷聲說道,隨即大步流星地從楊辰身後超越。
「不裝逼能死是麼。」楊辰嘴上說著,卻還是有意落後了李皓峰半米,倒不是他知道李皓峰復仇心切,好心讓李皓峰出這個風頭,打響殺進瘟黃宮的第一槍,楊辰只是如他自己方才說的那樣,想讓李皓峰吸引一下火力而已,況且既然有樂於出頭的免費打手,楊辰劃一下水又何樂不為呢。
楊辰帶來的人自然也跟他一樣,本著「能省一分力就省一分力」的原則,把「奪回肖佩佩的鐲子」這件事定為首要目標,況且在遇到李皓峰他們之前,楊辰就已經對塵凡等人說過,這次的行動,「逃出來」要遠比「殺進去」更重要也更困難。
一旦進了瘟黃宮,除了從包括瘟黃鬼王在內的追兵手中逃脫,他們幾乎沒有第二種可供選擇的離開方式。若不是塵凡和李皓峰給瘟黃宮眾鬼下了一劑猛藥,他們能夠逃離的機會可以說無限趨近於零。
「塵凡你可一定要密切注意佩佩的鐲子,偷鐲子那個小王八蛋有任何動向都記得告訴我。」楊辰邊走邊囑咐,生怕肖佩佩的手鐲落到瘟黃鬼王手中。
「安啦老闆,那鑒寶會還要好一陣才開始呢,現在那十一殿的頭頭們正將手下的東西收上來,登記,分類整理,沒個把時辰別想弄完……誒……這是……」塵凡說著,臉上生硬的表情突然一變,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蠟像裡館的蠟像。
「怎麼了?佩佩的東西出岔子了?」楊辰頓時緊張起來。
「沒……不過我發現了一樣東西,想來老闆你也會有興趣的。」塵凡故弄玄虛地笑著。
「話說你和瘟神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藥水不會沒作用吧?」這是楊辰關心的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怎麼說呢……事在人為,聽天由命唄。」塵凡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怎麼看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第二百六十章 三十如狼
「站住,幹什麼的?」地宮入口的守衛們雖然一個個臉上都掛著一副富二代敗家子的神態,但做起本職工作卻也毫不含糊,一個眼神好的守衛離著老遠就看到楊辰幾人正朝著他們走來,立刻大聲呵斥。這種情況楊辰以前倒也遇到過,他大概還記得應該是一輛拉風白色小卡車用山寨大喇叭對路邊一個賣烤地瓜的大爺蠻橫地大喊:「趕緊滾,不然別說老子把倒騎驢給你扣了。」
在那些鬼看來,楊辰和馬麟還好說,表情似笑非笑一臉的人畜無害;綺蘭和貓瞳兩個姑娘雖然模樣倒是周正,但實力上卻可以完全忽略;至於塵凡等三隻紫衣鬼則足夠他們提高警惕了;而李皓峰根本就是把「老子是來砸場子的」這幾個字寫在了腦門上,渾身的殺氣濃稠得讓在他身邊的馬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儘管李皓峰一看就是來找碴的,而塵凡他們又都是鬼王級別的高手,但門口的守衛們卻絲毫不見慌亂,可見瘟黃宮的名頭根本不是三個鬼王就能壓下的,至少在楊辰等人面前,這些實力並不算高強的守衛一點兒怯意都沒有,反而越發囂張起來,就像是巴不得楊辰他們上門挑事兒,然後再眼看著他們被「瘟黃宮」三個字嚇得屁股尿流慌忙道歉,甚至還得把貓瞳和綺蘭留下讓他們樂一樂,作為對瘟黃宮不敬的賠禮。
「媽的,說你們幾個呢,聾了是不是,這裡可是瘟黃宮,你們他媽的再敢往前一步,爺讓你們知道知道死字怎麼寫!」一個看上去像是小頭領的守衛高聲叫嚷,其他小鬼也跟著喝罵。
李皓峰停下腳步,用只有他身邊幾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聒噪。」藏在帽簷陰影下的那雙眼睛冰冷得沒有絲毫人類該有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