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三個對陣五十,這戰鬥的數量自然是極不平衡的;而實力上自然更加不平衡,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近五十人全部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哼唧著。這還是齊鑫和龍翔宇刻意拖慢了戰鬥的節奏,不然戰鬥的時間會被進一步壓縮。
龍翔宇有點小得意,這是他一早就在腦海之中制定好的計劃,通過楊辰的配合得以實施,終於讓這些謀算著想要他們性命的傢伙嘗到了苦頭。最主要的是這種在謀略上技高一籌的結局會為龍翔宇帶來強烈的滿足感。
要知道對方明擺著是想要算計他們,在停車場上擺出空城計讓他們不敢停留,令他們幾個慌忙之下鑽入樹林之中。龍翔宇覺得那個現在還未露面的對手甚至很可能在那片密林裡還佈置下了其他的陣法或機關,這才能準確地將他們引入那困陣之中,最終觸發天雷之陣。
而看著這些前來搜尋的靈能者們的實力,龍翔宇亦立刻斷定對方的目的是楊辰手上的神器,被派出的這些人馬雖然數量不少,但實力很差,顯然只是用來地毯式搜索而已,當然,這搜索的前提便是已經篤定楊辰等人已經在那天雷的一擊之下悉數身亡。
龍翔宇並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想要用神器來證明楊辰的死亡,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開始就知道那些人既然使用困陣困住他們幾個人,那便一定在準備著需要花費時間但威力巨大的手段來對付他們,且這一手段實施之後,對方也一定會前來查看。
而龍翔宇將計就計,與楊辰定下的反擊計劃自然就是利用蟲洞領域躲開對方那一擊,然後再不知不覺地返身回來。殺對方一個猝不及防的同時,用囚牢領域困住所有的人,讓其無法逃脫,讓他們心底滋生的恐懼和絕望迅速蔓延開來。
而今龍翔宇的計劃完美實施,對方派來的人手被他們全殲,他似乎已經能想像得到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對手大失所望垂頭喪氣的挫敗模樣。
不過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楊辰氣喘吁吁地撤去囚牢領域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龍翔宇與楊辰定下的這招示敵以弱實際上已經被對方完全看穿。
沒有了龍翔宇和齊鑫的干預,場中的塵煙終於慢慢散去,而在楊辰等人周圍的自然是那躺了一地的如同死狗一般三百多個靈能者。可是楊辰赫然發現,在那些靈能者之外,居然還有數不清的敵人手握兵刃面目猙獰嚴陣以待。
這些敵人的數量並不算多,粗略算來大概只有百餘人,可是這百多個人的實力卻遠超那三百多個雜兵。
楊辰此刻已經沒有力量再使用領域,他們只能依靠兩個九曜星君和一頭上古凶獸的力量與對方硬拚。
龍翔宇的面色陰沉,他根本沒想到對方居然僅僅依靠占卜之術得出的模糊結果便能佈置出如此環環相扣的計謀,連那威力強大到可以對楊辰一擊必殺的陣法都只是幌子而已。真正的殺招則在楊辰他們自以為破解了對方全部計劃,整個隊伍完全鬆懈的時候才呈現。
甚至他們連楊辰能夠使用蟲洞領域逃走這一點都完全算到,放出誘餌讓楊辰接連施展蟲洞領域,待其消耗極大已經幾乎失去戰鬥力的時候,野獸的獠牙這才露出森冷的寒芒。
這一戰毫無勝算,唯一可能拼贏的機會便是楊辰使用神器將在場的所有人屠戮一空。這時候的楊辰根本已經無法駕馭裂天劍或鎮獄弓,強行使用的後果便是無差別攻擊,不僅可以全滅敵方,甚至就連龍翔宇和齊鑫都會受到牽連,而他自己也會因為消耗過大而損失極大修為。那樣的話,兩個月後與童亮的約戰必敗無疑。
而就在齊鑫已經準備硬拚,龍翔宇的腦中無數條可能實施的計劃依然在飛速旋轉著的時候,周圍的環境突然一下子改變,濃烈得幾乎能夠用手觸及的陰氣在蔓延著,厲鬼的滲人的哀嚎不絕於耳。
「鬼境?!」齊鑫心裡一驚,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時候本來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若是再來一眾厲鬼攪局,那他們還是直接自殺來得更加容易一些。而且僅從那陰氣來判斷,這「鬼境」的始作俑者絕不是等閒之輩。
「狗屁鬼境,你們不光實力沒什麼長進,連眼界都不如以前了麼,這可是本大爺的蝕陰鬼陣!」一個聲音滿是得意,從遠處傳來,然後「光當」一聲,一個人影砸在楊辰等人面前。
龍翔宇掃了一眼地上那人,那是一個穿著粗布長衫的短髮男人,身體像蟲子一樣不停地扭動掙扎著,顯得極為痛苦。而他的脖子上還有一處傷痕,像是被香煙灼傷的煙疤。
楊辰原本已經皺著眉站起,聽到那聲音後他又翻著一雙死魚眼坐了下去。楊辰用手扶了扶眼睛,隨手掏出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裡,這時候他才算是徹底放鬆下來。
第三百五十六章 魔
人體內有陰陽二氣,陰陽之氣相互平衡提供著源源生機。而厲鬼失去肉身,僅以魂魄的形態出現在這世間,自然只有陰氣而無元陽。
人們都以為厲鬼擅長采陽補陰,吸食凡人身上的陽氣來調和自身的陰氣,卻不知道其實厲鬼由於本身即是由陰氣彙集而成,實際上它們對陰氣的親和力才高得可怕。
這蝕陰鬼陣便是以萬鬼為媒介,將陣中的陰氣全部化去,最終被施陣者吸取。若是厲鬼被吸去陰氣自然立刻消散於天地間,從此形神俱滅。而凡人或是靈能者要是失了陰氣又當如何?在這蝕陰鬼陣中的那些靈能者為這個問題給出了完美的答案——陰陽失調,被陽氣所生出的業火焚心。
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的靈能者——包括躺在地上的那些都用力地摀住胸口,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那種痛苦讓他們幾乎無法承受,甚至有些人已經硬生生破開自己的胸膛,以身體上的疼痛來抵禦這靈魂被灼燒的感覺。
當然,還是有一些心志堅定實力高強的靈能者未受這陣法影響,或是受其影響很小,這些人見情況不妙立刻舉起各自的兵刃朝楊辰等人殺去,而齊鑫當然不介意在這陽氣鼎盛得隨時都能燃燒起來的環境中加上一把火。
「需要本大爺幫忙嗎?」還是那個聲音,帶著幾分得意和慵懶,遠處一點紅色的火光燃起,而後又很快熄滅,接著眾人就看到久未露面原本應該在黔貴一帶潛心修煉的太陰星君陳泉緩步出現在這陰暗的鬼陣之中。陳泉這時看起來輕鬆,但他其實要極其小心地控制著組成蝕陰鬼陣的厲鬼們,讓它們不會以楊辰等人為目標。
「不用,這種小角色我們還能應付,如果不是你胡亂出手的話,我們可能早就已經乾淨利落地把他們手腳折斷堆成肉山了。」齊鑫嘴硬地回道,他說話間還真的動手幹淨利落地將衝在最前面的一個傢伙折斷了手腳。
「切,小角色?你們就是被這樣的小角色耍得團團轉的麼?好歹你們幾個加起來賞金已經超過兩億了,怎麼顯得這麼廢柴,讓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傢伙給算計成這樣。」陳泉將煙頭扔在地上一腳踩滅,然後又指了指仍在楊辰面前扭動的那個短髮長衫男人說道:「這傢伙應該就是主謀吧,我以前倒是見過,在帝都也算是有名有號的人物,也算頗有幾分小聰明……唔,這人叫什麼來著……」
「哦,是麼?」楊辰的眉毛挑了挑,對陳泉的話不置可否,如果算是有名有號的話,陳泉怎麼會不記得對方的名字。
不過這次楊辰倒還真是想錯了,那人確實小有名氣,而且家中勢力很大,算是僅僅居於五大世家之下的那種龐大家族。不過他的名字卻屬實普通,再加上陳泉向來懶得去記男人的名字,因此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倒也在情理之中。
這個男人雖然也算是精於算計,但本身的實力卻並不很強,平時仗著有家中的高手保護倒是還沒什麼,可這次卻被陳泉悄悄溜到身後直接暗算。
此人手下有兩大高手,便是那黑衣白衣二人,不過他先是派黑衣人調遣那些花錢雇來的靈能者們搜捕神器,誘使楊辰底牌盡出——當然這個過程黑衣人並沒有直接參與。然後又讓白衣人帶著自己家族之中真正的高手們去圍殺楊辰。可是這樣一來,他的身邊卻少了護衛之人,當然,即便有人守護,陳泉也會得手,只不過那其中的過程會稍稍麻煩一些罷了。
陳泉當時直接將手裡的煙頭按在此人的脖子上,順勢將香煙中圈養的一隻毒蟲封印進對方體內。那煙頭燃起的最後一絲輕煙帶著淡淡的烤肉焦味形成一道符咒,深深烙在那人的脖子上,只是那符咒面積很小紋路又極其複雜,看起來就像是煙疤一樣,這便是楊辰先前看到的那道傷痕。
而那人體內的那條毒蟲在封印的刺激下被激起了凶性,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其體脈之中亂闖,那種劇痛尤甚於周圍那些失了陰氣被業火焚心的靈能者們所承受的痛苦。
陳泉嘴上說著什麼「幫你們這些已經足夠了,你們要在不斷的戰鬥之中迅速成長起來,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你們自己」云云,儼然一副教官的派頭,但他手上卻絲毫不見任何收斂,數不清的靈魂圍繞著他飛舞,蝕陰鬼陣只是在陳泉登場的時候發揮了其應有的作用,而後那些靈魂便不再組成陣法,而是繞在陳泉週身自由攻擊,而這時候它們所展現出的則是吸食元陽的能力。
這下一眾靈能者們體內的陰陽之氣終於平衡,但代價則是身體處於虛弱狀態。好一些的還能使出五成力道,實力稍差的現在連兩成餘力都沒有。這也是陳泉一開始在對方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布下蝕陰鬼陣,這才取到如此良好的效果。若是對方早有準備,別說極有可能收效甚微,甚至對方根本不會留給他從容佈置陣法的時間。
此刻塵埃終於落定,陳泉不知何時又叼著一根燃著的香煙,那瀰漫開來的淡淡煙霧像是一種信號,指揮著在地上數不清的毒蟲蟻豸噬咬著那些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靈能者們。於是一個又一個人化作一灘膿水哀嚎著淒慘地死去,也有人想要求饒,可陳泉卻根本不理會他們,自顧自地抽著煙,在這片地獄一般的景象之中悠然地走著。
楊辰皺了皺眉,對陳泉這種近乎屠殺一般的行為倒是沒說什麼,可陳泉卻已經看出楊辰心中多少有些不滿和不忍。
「老二啊,不是我說你,太過優柔的話是沒辦法在這種境況下生存下來的……今天你不殺他們,某天他們或許就會有機會在你背後狠狠捅上一刀,而且還可能會害死你身邊的人。」陳泉正色道。
楊辰點點頭,這道理他還是懂的。
「你現在的賞金是多少你自己知道,這些人既然敢冒著風險為了錢財來殺你,自然已經做好了被你殺掉的覺悟……這世界啊,打一早開始就是人吃人了,而且吃人的人都是不會吐骨頭的。這一段時間我見了太多不公平的人間慘劇,什麼真理正義早就統統餵狗了,唯有利益至上……」陳泉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中突然顯出一種深深的無奈。
「是不是覺得我變了?」陳泉望著楊辰問,楊辰再次點點頭。陳泉輕歎一口氣,說道:「有的人變得自私,漸漸被慾望吞噬,那是因為他們的靈魂從一開始就是骯髒的……而有的人,其實僅僅只是為了能夠活著,為了讓身邊的人更好地活下去……一個好人,是沒辦法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很好地生活的,所以,我們必須做出改變。」
「嘖,老頭子,你還真是大變樣啊……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話說你最近到底遭遇了什麼,讓你變成得這麼成熟?」齊鑫伸出拇指朝陳泉晃了晃,然後一腳踏碎了一個躺在他身邊正不住呻吟著的靈能者的胸口,那靈能者的嘴裡頓時吐出大量的血沫,其中還隱約摻雜了內藏的碎塊,而後他抽搐幾下,眼見不活了。
齊鑫隱約記得這靈能者,這人使用的是一把厚重的雙刃斧,實力倒是頗為不弱,若是不顧性命與齊鑫和龍翔宇這種級別的高手硬拚,倒是也能支撐幾十回合。他在同齊鑫對戰的時候每一招都異常狠辣,手中戰斧不停地朝齊鑫身上致命要害之處招呼,根本沒有絲毫手軟,相較之下楊辰等人的處事手段倒是真的略顯溫和了一些。
「大變樣……這三個字你在斷句時能不能不要把前兩個字放在一起?至於我遭遇了什麼……唉,近幾日我一直在看《行屍走肉》。」陳泉回道。
楊辰略一沉吟,將目光移向了依舊趴在地上的那個陳泉口中的「主謀」,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出一把匕首,看那匕首刃口處妖艷的綠色,顯然是淬了劇毒,而匕首閃著的幽冷寒光又表明其並非凡品,就算不能削鐵如泥也絕對鋒利無比。
若不是那人體內的毒蟲作祟,讓他提不起力氣,或許這時候他已經用那把匕首在楊辰身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若是那樣的話,後果自不必說,楊辰多半要為解毒一事勞心傷神,能不能解得了這毒先不提,單單這其間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楊辰他們現在所耗費不起的。
楊辰在齊鑫、龍翔宇和陳泉的注視下蹲下身子,輕輕從那短髮長衫男的手裡奪下匕首,然後冷著臉慢慢地用這把匕首挑斷了那男人的手筋腳筋。
短髮男人開始還不停地掙扎,到最後已經完全沒了力氣,不多時黑色的膿血從他的七竅中湧出,然後整個身體連魂魄一起都被那劇毒化了個乾淨。在他死亡之前的那段極短的時間內,他體驗到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就好像自己的整張皮都被活生生剝下,又撒上了一層細細的食鹽,最後放在火上炙烤,而整個過程他的意識都一直保持著清醒,同時對痛覺的敏感還被放大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