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要撥回去嗎?」
「等他再打來的話,搪塞幾句或者做出驚嚇的樣子,總之多爭取些時間最好。」
「我想還是現在打回去吧。」夏月有點後悔剛才掛了電話,擔心自己變成逃犯之類的罪名。
「別!」這時夏雪突然激動起來,先是掙脫了夏月的手,然後一把按住她的手機。她的舉動嚇了夏月一跳。
「現在我們還是別用手機了,說不定會暴露位置,這裡可是命案現場。」
「也對。」
夏月想起美劇中有過這樣的橋段,說不定剛才的電梯還救了她們呢。可現在是在中國,需要這樣嗎?不過她感覺到夏雪的手好涼,像在冷水中浸過一樣。走廊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夏月才看清她臉色蒼白,連粉底也遮掩不住,雙眼泛出了死魚一般的氣息。
「對了,你可以發個短信。」這時夏雪提議。
夏月點了點頭,在手機上編輯了一條短信:「我現在心情很差!什麼情況?我現在不想和人說話。」
馬上就收到了王峰的回復,口氣已不是電話裡那樣了:「你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想保護你,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夏月把短信拿給姐姐看,然後兩人相視了一眼,都有點錯愕,夏月回復道:「你在說什麼?」
「剛有人在警局擊傷了法醫,並對王水明進行了虐屍行為。他背上的匕首也被拿走了。判斷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兇手,他非常非常危險,你們很可能會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有這種事?不是騙人的吧?
夏月倒吸了一口冷氣。
「姐,你說那個兇手會是人類嗎?」她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夏雪把頭扭過去,走到費冰欣的門前掏出鑰匙把門打開,然後轉過臉來對她說道:
「當然。每一個兇手都只能是人類,並且他就在我們中間,也有可能就是你。」
【2】
姐姐的話讓夏月吃驚不小,難道兇手只是普通人類嗎?可王水明遇害現場為什麼做到了那種程度?
兇手怎麼可能是我?
憋著很多疑問想問,夏月跟著夏雪身後走進屋子。
夏雪打開了燈,像貓一樣蜷在客廳的沙發上。她似乎太累了,把眼睛合了下,然後用一種女主人的口吻說了句:「關上門。」
在這一刻房間裡的氣氛就改變了,有種微妙的不祥之感在夏月的心底升起,剛才的那些問題一下子問不出口了。
就在這時,夏月注意到這套房間臥室的牆上果然也塗滿了水泥。
姐姐他們是鑿開臥室的木門進去的,相對來說工作量要比王水明那裡小很多。這名死者應該就在裡面。
「你知道為什麼他們都要在房間裡塗上水泥嗎?因為那就是『罪』的巢穴……」這時夏雪閉上眼睛,像自問自答般發出低語。
「姐姐你怎麼了?」老實說夏月有點害怕現在的氛圍。
這時夏雪突然睜開了眼睛,像感受到寒冷般,用胳膊環抱住雙腿,縮在了沙發上。
姐姐也在害怕。
看出這點讓夏月稍微鬆了口氣。姐姐在害怕那個塗滿水泥的房間,或者是害怕有一天自己會躺在裡面。
——「他們最終會死去,並來到這比死亡還恐怖的國度,經歷無法想像的苦難,永遠成為我的僕人。」
信上的這句話仍歷歷在目。夏月突然攥緊了拳頭為自己鼓勁,然後朝那個門洞走去。
低頭鑽進去後,她發現整個房間很暗。憑借外面照進來的燈光,她在牆上找到了電燈開關。按下去之後,刺眼的白光把一切都點亮了。
雖然味道很難聞,是那種屍體特有的腐臭味,但這裡的景像已比預想的好上太多。
房子是精裝修過的,畢竟是女生的臥室,即使牆壁上是滿目瘡痍的水泥也難掩原先溫馨的氛圍。莫非是這灰色的牆壁她已經看習慣了?這裡的地板是深紅色調,窗簾是橘黃色的紗窗,天花板上潔白無瑕。
屍體就在床上。
在淡黃色的席夢思上有一個人形物體赫然在目,好像胸口有什麼東西,上面蓋著薄被,下面伸出了三分之一的小腿和腳丫。
這是姐姐幫她蓋的吧。
夏月發現這個房間比起王水明那裡有一個特別之處,那就是那台看起來嶄新的29英吋電視機的正面也被塗上了一層水泥。電視機的外殼是亮銀色,和顯像管上污濁的水泥非常不搭,讓人產生了一種噁心感。
這水泥是這被單下的女孩塗的嗎?
「發臭了嗎?」
客廳突然傳來姐姐的問話。
「嗯。」
應該已經到了讓人掩鼻的程度了。但夏月顧不上這些,她走到床前鼓起勇氣把那條空調被揭開了一點,就發覺一股更濃烈的惡臭撲鼻而來,胃酸一下子湧上食道。她下意識地摀住嘴,只見一個短髮女孩躺在那裡。
女孩的頭髮留到脖子處,已變得凌亂不堪。圓潤的臉蛋雖不能形容有多美,但也屬於可愛類型。她的眼睛緊閉著,眼皮紅腫發暗,眼窩深陷,淚痕的印跡在發黃的臉頰上依稀可見,下巴右邊被打得紅腫了,嘴唇變成了紫色,毫無生息地微張著。脖子上可以看到一條已經凝固的暗紅色血痕,像是被勒出來的。她身上的睡衣是和床單很搭的淡黃色,肩膀處被撕壞了。
再把空調被往下掀,就看見女孩的胸口上竟然有一個碗口大的洞,一把不銹鋼的匕首正插在類似心臟的物體上,左側的乳房被割下來放在一邊,就像它從不屬於這個身體似的。
夏月逃命般地跨過洞口,衝向衛生間。
站在馬桶前她大口大口地吐起來。過了許久,她才氣息微弱地來到了洗手池的鏡子面前,裡面的臉蒼白得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
她還是感到胃裡很噁心,把食指伸進嘴裡摳了一下,馬上,又一股黃綠色的半透明液體被吐了出來。等實在嘔不出什麼東西的時候,她才靠坐在牆邊,感覺整個人快要虛脫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