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那個老闆曾經說過楊輝送給他一塊玉珮,後來他把這塊玉珮賣給了老楚,當時二良還特意問這塊玉珮的樣子,得到老闆的回答以後二良的臉色都變了,我當時就覺得二良的表現很奇怪,現在看來,那是因為他早就看過一塊這樣的玉珮。
  我自己身上也有一塊,據說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一娘手上的這一塊應該也和我的老宅有關,因為都是楊輝從老宅的枯井裡發現的,至於其餘幾塊也不知道被楊輝賣給了誰,我不知道一娘拿出這一塊是什麼用意,但我沒告訴他自己也有一塊,假裝很好奇的拿來看了看,說:「沒見過,這是哪裡來的?」
  我想從一娘身上問出點什麼來,因為我感覺她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一娘還在害怕,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問話,直到我問了第三次,她才突然醒悟過來,說:「這是二良前段時間寄給我的。」
  二良是從哪裡得到這塊玉珮的?我心中充滿了好奇,但我沒有直接去問,到了這個時候,一娘應該不會隱瞞我什麼了。
  果然一娘接下去說道:「二良說這是別人送給他的,後來他就轉交給了我,說讓我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能丟失也不能賣掉換錢,我當時雖然很好奇,在電話裡也就沒有再問下去,但我總覺得二良那次好像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卻說不出口一樣。」
  我默默的看著這塊玉珮,細細琢磨著一娘的話,似乎,也沒什麼有用的東西,我將那塊玉珮遞給了一娘,說:「好歹這是二良給你的紀念,你就留著吧。」
  一娘看到我遞過去的玉珮,卻像是見了鬼似的躲了開去,眼神之中滿是驚駭神色,一邊後退一邊擺手:「我不要我不要,你快扔了它!」
  我心裡一動:一娘在害怕這塊玉珮!我裝出輕描淡寫的樣子,說:「這是二良留給你的,你為什麼不要?」
  一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咬咬牙終於還是開口說道:「這是一塊妖玉!」
  我幾乎想要笑了出來,但就在一瞬間我突然想到楊輝的遭遇,也許,這塊玉珮真的有古怪,我小心翼翼的問:「一娘,為什麼這麼說?」
  一娘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我幾乎懷疑再這樣下去她還能不能撐得住,她離我遠遠的,看著我手中的那塊玉珮,彷彿它隨時會跳起來咬她一樣。一娘說:「這塊玉珮,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嚇了一跳,急忙問:「原來是什麼樣子?」
  一娘顫抖著回答我:「原來那朵牡丹和這塊玉一樣,是白色的!」
  我雖然不是玉石專家,但也知道想要一塊玉在自然狀態下改變顏色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更何況還只是針對其中的某一部分,如果一娘所說的是真話,這確實可以說是一塊妖玉了。
  我問:「那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一娘似乎很怕冷的樣子,往我身邊靠了靠,但又刻意的躲著我手中的那塊玉珮,她說了個時間:「8月14號晚上11點。」
  我的身體也變得和一娘一樣的寒冷,因為這個時間恰巧就是二良出事的那個晚上。
  但一娘接下去說的話才真正讓我開始感覺到了害怕。
  那天半夜一娘起床喝水,無意中發現這塊玉變了顏色,二良送她這塊玉之後她一直貼身藏著,我是到第二天才打電話告訴她二良出事的,當時一娘並不知曉此事,所以對於這塊玉變色雖然也很是害怕,但絕不像是今天現在這個樣子。
  一娘和丈夫兩個人自己買了一套房子,並沒有和老人住在一起,也還沒有孩子,過的仍舊是二人世界。那天恰巧丈夫出差在外,一娘半夜看到這樣的變化害怕得再也睡不著,將所有房間的燈全部打開,原先將那塊玉放在床頭櫃上,但每次一看到這白玉之中血紅色的牡丹就覺得心驚膽顫,於是又拿到客廳的茶几上,但回到臥室又覺得心裡不踏實,總覺得好像客廳裡默默的坐了一個人,這樣折騰了半天一直都沒睡好,等到第二天我打電話告訴她二良出了事,她立刻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當然那塊玉也是隨身攜帶著的,畢竟這是弟弟送給她的最後的禮物。
  一娘坐了飛機來到這裡,因為局裡要對二良的屍體做各種化驗檢查,所以一娘就多待了幾天,當然這幾天她沒有住在二良家裡,而是住在了賓館。
  就在住進賓館的第一個晚上,一娘一個人坐在賓館的床上看著那塊變了顏色的玉,想到二良忍不住一陣傷心,就在這時,突然聽到頂樓傳來「噠」的一聲響,好像是彈珠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賓館裡的房間都是鋪了地毯的,就算有東西落下來也不會發出如此清晰的聲音,更何況只是一顆小小的玻璃彈珠,但一娘當時並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因為就在這時,忽然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好像是有人在裡面洗澡。
  房間裡當然只有一娘一個人,所以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流水聲,一娘嚇得臉色都變了,她也聽說過一些傳說,說賓館裡最容易看到這些東西,所以急忙打電話給總台,堅決要求換一個房間。
  總台那裡很快就來了人,衛生間裡的淋浴蓬頭確實在往外流水,服務人員看了看,說是龍頭壞了,得修修。一娘也不管那麼多,匆匆收拾了東西就往外跑,就在走出房門的那一瞬間,一娘彷彿看到屋子的角落裡有個小孩子在看著自己。
  換了一個房間之後,果然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出現,一娘大大的鬆了口氣,她也累得慌了,洗了個澡匆匆的就上床睡覺,就在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話。
  一娘一聲大叫從床上跳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有人在她耳邊說話的原因,還因為說的這句話她太熟悉了,那個聲音說:「阿姨說,她明天還要找我玩,還要帶很多人很人人陪我一起玩,都穿著紅色的漂亮衣服。」
第二十六章 夢想俱樂部(二)
  儘管那天二娘沒有告訴一娘她半夜起床寫了些什麼東西,但二娘出事後一娘還是從父親那裡知道了紙上的內容,而父親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不信任二娘所以才造成這樣的悲劇,那張紙條也就一直留著,最後落在了二良手上,而一娘出嫁後則帶走了二娘留下的哪本日記,一來是對自己這個妹妹的一份念想,二來也是父親的意思,提醒她以後要好好的對待自己的子女。
  但突然之間,在一間賓館裡突然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著這樣一句話,一娘幾乎要被嚇瘋了,急忙又打電話給總台要求換房子,這次總台那裡當然沒有好臉色給一娘看,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沒房子了。
  一娘實在沒有辦法,房間裡是再也不敢待了,只好坐在大堂裡在總台怪異的眼神中坐了一個晚上。
  難怪那天一娘怎麼也不肯上二良的房子裡看看,換成是我,在前一天碰到這樣的事我也不敢去的,但事情並未就這樣結束,一娘第二天就找了自己以前的一個同學,死活要在她家裡住一宿,當然真實的原因她不會說出來,只說是想看看老同學。
  在同學夫妻有點異樣的眼光中,一娘提心吊膽的住進了同學的客房,還好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娘總算放下了心,但就在半夜的時候,一個短信把她給吵醒了,打開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這一個短信卻讓一娘睡意全消,短信上寫著:「牡丹花紅了,你也可以來了。」
  我聽到一娘說有一個陌生號碼給她發短信,心裡不禁一動,急忙問:「是什麼號碼?」
  一娘從手機裡打開一條短信,我緊張的接過來看了一眼,不是以前發給我的那個,我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問:「你有沒有回過去?」
  一娘接到那個短信後立刻就想到了那塊玉珮上的紅牡丹,心中害怕的不得了,躲在被窩裡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將電話撥了出去。
  我以為這次肯定又是和我上次一樣是一個空號,但一娘接下去說的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一娘撥通電話之後,提心吊膽的聽著那邊的「嘟嘟」聲,過了一會,電話被接了起來,一娘已經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但那邊那個人卻連「喂」一聲也沒有說,彷彿在電話這頭的人是誰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從電話裡緩緩傳來:「歡迎來到夢想俱樂部。」
  一娘「喂」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老女人的喘氣聲,而且聲音越來越是粗重,在半夜裡突然聽到這樣一陣喘氣聲,一娘已經嚇得快要暈過去了,過了好一會才聽見電話那頭慢悠悠的說了一句話:「我會帶很多很多人和你一起玩的,都穿著漂亮的紅衣服,記得帶上那塊玉。」
  一娘當時嚇得一聲尖叫,手機也扔了出去,幸好只是扔在床上並沒有摔壞,同學聽到她的叫聲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衝到客房來,見一娘臉色蒼白手足無措的樣子,也著實嚇了一跳。
  一娘急忙向同學道歉,只說是自己做了個噩夢,現在沒事了,同學半信半疑的走回臥室,一娘再也睡不著,耳邊似乎隨時都在響著那粗重的喘氣聲,幸好那個電話再也沒有短信發過來,當然一娘也不敢打過去,就這樣一夜開著燈坐到了天亮,然後迫不及待的就打電話讓我來律師事務所。
  我聽一娘說完這些事,心中對這個神秘的夢想俱樂部產生了更大的好奇,想了想,我終於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我說:「一娘,把你的手機卡和這塊玉送給我吧。」
  一娘嚇了一跳,拚命的擺擺:「不行不行,這些東西要害人的,也不知道二良為什麼要給我這個東西,我都不知道怎麼處置,怎麼能送給你?」
  我越是堅持,一娘就越是反對,我知道她是在為我擔心,心底對她的看法也少了很多,但一娘就是堅持著不肯把手機卡和這塊玉交給我,無奈之下我只好對她說實話:「一娘,其實有些事並沒那麼詭異,搞不好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故弄玄虛,有一句話我是隱瞞了你的,其實我不但見過這樣一塊玉,也一直隨身戴著,而且是我們家祖傳的,戴了好幾輩人了,都沒說出過什麼事,這應該都是巧合,你把這些給我,我去調查看看。」
  為了寬一娘的心,也為了增強說服力,我一邊說一邊就從身上拿出那塊玉珮,但就在取出來的那一瞬間,我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大叫。
  那塊玉珮的中間,那朵白色的牡丹花,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
  一娘看到我拿出那塊玉珮,立時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看向我的眼神裡也滿是驚恐,好半天才說:「它原來是什麼顏色的?」
  我原本想說個謊騙過一娘,但我相信這一刻我的臉色一定十分難看,如果這樣我還能騙過一娘,那她就真的是個傻子了。我艱難的回答道:「白色。」
《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