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我飛快的從床上坐起,來不及穿鞋立刻打開燈往那個小女孩消失的方向奔去,我想看看這個小女孩到底是誰,她是怎麼進到我房間裡來的,房間很小,幾乎一眼就能看個完全,小女孩是往門口方向奔去的,門邊上是衛生間。
  房間門當然還是鎖著的,不可能有什麼人能進來,難道真的有鬼?我這樣想著,突然「嘩」的一聲響,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仔細聽,才發現原來是衛生間裡的淋浴蓬頭突然出水了。
  這家旅館的條件並不是特別好,而且裡面的設施也有些陳舊,這是我第一次入住的時候就知道了的,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是很讓我害怕,我記得一娘和我說過的她在旅館裡碰到的怪事,一顆心更是緊張得要從胸口裡蹦了出來,但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些神秘的事件,如果我現在就因為害怕而退縮,接下去還怎麼去面對更神秘莫測的事件,如果不能面對這些,不去解決這些事情,老楚的下場會不會就是我的結局?
  我不是不害怕,我是被逼得沒有資格去害怕。深深的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我緩緩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衛生間裡霧氣蒸騰,這一走進去竟然有些看不清,我在門口站了站,等霧氣消散了些,才看見裡面的淋浴蓬頭正往外嘩嘩的流著熱水,裡面沒有我所擔心的畫面。
  我鬆了口氣,有些覺得自己太過於神經兮兮了,走上前去,原來是龍頭有點壞了,我小心的把龍頭關上,這個破地方,險些讓我嚇壞了膽。
  經過這麼一鬧,我的睡意全消,乾脆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抬頭看看鏡子,佈滿了水蒸氣,鏡子中的自己完全看不清楚,我隨手一擦,鏡子重新變得清晰起來,但我卻被嚇得一聲大叫,因為鏡子裡看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一個人。
  那是一個被吊著的小女孩,但和我在老楚家看到的不一樣,她的脖子上勒著一根繩子,被高高的吊離了地面,一頭長髮披了下來,看不到她的樣子,但我看清楚了她的衣服,那是一身紅色的裙子。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在我身後肯定沒有這樣嚇人的一幕,即便真的有,至少鏡子裡也應該有我的影像存在,但現在鏡子裡除了吊著的一個小女孩什麼也沒有,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上一點力氣也用不上,那個畫面帶著一種陰森森的詭異感覺,我看著鏡子,裡面小女孩的屍體微微的晃動,漸漸的速度越來越快,竟然像是要從鏡子裡衝了出來,而隨著這晃動,那垂下來的頭髮也飛了起來,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
第三十章 第九口井(二)
  那是一張極其蒼白的臉,但和我想像得不一樣,這不是小蕊小時候的樣子,那是一張我從來也沒見過的臉,而這張臉上流露出的表情不是痛苦,我看到她居然在對我微笑。
  她自然沒有從鏡子裡出來,只不過是一瞬間,鏡子就恢復了正常,裡面露出我一張蒼白的臉,我身上也漸漸恢復了力氣,我再也不敢待在衛生間了,急忙轉身出去打開了所有的燈,就在一轉身的時候,我感覺身後又看到了那個小女孩。
  我強迫自己坐在房間裡而不是和一娘一樣跑到大廳裡去坐著,如果真有鬼想害我,跑到哪裡都是一樣的,更何況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儘管我很害怕,害怕得要死,但這麼長時間來,我碰到的不可思議的事已經有很多,我的神經和心理承受能力和以前比已經強了很多,如果沒經過那些事,只怕我現在已經嚇得不成樣子了。
  或許會被嚇死吧,我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在我提心吊膽中度過,但幸好什麼也沒發生,天一亮我就馬上退了房趕往老宅,我要盡快把這些事弄清楚解決掉,然後成為一個更好的恐怖小說家。
  因為已經臨近初秋,天氣有些變涼,所以我這次帶的東西稍微多了些,等開始走山路的時候我就嘗到了平時不鍛煉的後果,以前和二良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幫我拿一些比較重的東西,現在只能一切靠自己了。
  一個人走路總會覺得路特別漫長,加上這次帶的東西多,等我再次看到老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很遲了,村裡都是一些老人,早早的就關門熄燈睡覺,若不是幾條狗不停的追著我狂吠,他們也不會出來看個究竟,但也正因為這樣,我才算又見到了何老爹,在他家喝上了熱水,自己動手吃了點熱乎的東西。
  何老爹還對我有印象,問:「上次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娃呢?」我沒有告訴他二良已經不在了,說他出了遠門,所以這次我就自己一個人來,至於這次來的原因,我隨口編了一個,說很喜歡這座老宅子,所以想多看一看。
  何老爹不住的點頭,末了說:「昨天又來了一個娃,也是來看這老房子的,真是奇怪了,怎麼這一兩年來看這屋子的人這麼多?」
  我沒當一回事,說道:「也許是這裡出去的年輕人在外面說了關於這老房子的事了,大家都有好奇心,自然就會有人來看。」
  何老爹搖搖頭,一臉的堅決:「我們祖上的規矩,絕對不會對外面的人說這老房子的事。」
  我對於何老爹的話自然不太相信,但確實很少有人來這裡參觀過,聽二良說上次提出搞旅遊開發的政府官員也是無意中來這裡考察工作才發現的,當地的一些鄉鎮農村幹部從來也不會向外說起這座老宅,所以心中忍不住也對這個來到老宅裡的年輕人生了好奇心,問:「那他走了沒有?」
  何老爹搖搖頭,說:「這娃膽子和你一樣大,都在裡面睡了兩個晚上了,加上今天,那就是三個晚上了。」
  聽何老爹這麼一說,我立時對這個年輕人上了心,如果是單純的為了探險,在裡面呆兩個晚上沒碰到什麼東西的話也就會失望而歸了,畢竟一個人在這裡不管做什麼都不是那麼方便,更何況老宅雖大,兩天時間也足夠將它上上下下看個好幾次,如果沒有那些傳說,老宅裡其實沒什麼好看的,既然如此,這個人來到這裡就肯定是帶著另外的目的。
  我原本是想在何老爹家裡借宿一宿明天再進去老宅的,畢竟深山裡半夜還是比較冷的,儘管我帶了不少野外生存裝備,但再好的裝備也不如家裡的熱被窩。這時聽何老爹說有這樣一個人在老宅裡面,一來是生了好奇之心,二來也怕對我此行不利,畢竟老宅裡有些什麼秘密我現在也不知道,而夢想俱樂部給我的短信是要我來老宅尋找第九口井,萬一裡面真有什麼東西被他捷足先得,那我不是連後悔都來不及了?
  我拿出帶來送給何老爹的一些小禮物,當然也包括了我自己的一本書,然後不顧何老爹的挽留,背上背包推開了老宅的門。
  我沒有大聲叫喚,因為我想如果他在裡面的話我應該能看到他自帶的照明燈發出的亮光,我可不相信在裡面睡三個晚上的人會在這個時間睡覺,到時我過去打個招呼就行了。
  我一邊想著一會該如何開口,一邊用手電照著前面的路,但很奇怪老宅裡居然沒有燈光,難道那個傢伙真的這麼早就睡了?我心裡嘀咕了一下,但還是決定先把老宅檢查一邊再說。
  幾個月的時間,老宅裡的荒草又開始長了出來,我慢慢的走過去,每一個廂房裡都沒有人,那個人會躲在哪裡?
  我一邊想著一邊往後院走去,終於看到一點亮光了,我趕緊加快腳步,後院的荒草長得更密了,走路也變得困難了許多,那人顯然也聽到了聲音,轉過身將手電照著我。
  我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喊道:「別照,我也是來這裡探險的。」
  對方移開手電,向我走了過來,我等眼睛恢復了一些,我才看清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長相極其清秀的年輕人,看樣子也就二十來歲,看到我在打量他,他很大方的向我伸出一隻手:「你好,我叫陶定天。」
  我伸過手去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冰涼,我吃了一驚,就在一抬頭的瞬間,看到陶定天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這一抹笑令我對陶定天的好感消失殆盡,我不動聲色的抽出右手,說:「我也是來探險的,聽何老爹說你住在這裡面,乾脆也就走了進來,反正人多不怕。」
  陶定天點了點頭,說:「那就先睡吧,時間不早了。」說完帶頭向外走去。
  我明明看到他剛才還是很認真的在看著什麼,現在卻又立刻說要睡覺,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些古怪,不由向他剛才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接著手電的光亮,我看清楚了陶定天剛才站的那個位置就在小黑屋旁邊。
  他剛才是在看小黑屋,大半夜的他看小黑屋做什麼?我的心莫名的緊張起來,這會不會和我此行的目的有關?我不想被陶定天看破自己的想法,趕緊在後面緊跟了幾步,然後回頭看了看那間小黑屋,在黑暗之中,它越發的像是一口棺材。
  我原本以為陶定天一定不願和我睡在一個房間,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居然主動提出要和我睡在一起,我對老宅本來就有些心有慼慼,更何況也想看看這個突然出現的陶定天到底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因此自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兩人鑽進了個字的睡袋,從他的裝備來看,顯然是早就有所準備的,這讓我對身邊的這個年輕人更多了一份戒心,我裝著無意的問:「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陶定天卻不直接回答我的話,反問道:「你呢?」
  在開口問陶定天這個問題時我就已經想到他也會這樣問我,所以早就在心裡想好了答案,我沒準備隨便瞎扯一個借口說是聽別人說的,因為這裡根本就是人跡罕至,也沒打算愚蠢的說是無意中撞到這裡來的,從我這身裝備就可以看出我和他一樣都是有備而來,所以我對他說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話:「我來這裡,是因為這裡是我祖上留下來的老宅。」
  「哦?」陶定天對我這個答案顯然很感興趣,在睡袋裡就想本能的翻身坐起,但動了一下沒能起身,急忙從袋子裡鑽了出來,也不顧寒冷,在身上隨隨便便的披了件衣服跑到我怕身邊蹲了下來,問:「你說這是你祖上的老宅?」
  我點了點頭,陶定天滿臉的興奮,問:「那你有沒有聽說過這老宅裡面的傳說?」
  老宅還能有什麼傳說,都是何老爹說的那些,我搖了搖頭,陶定天滿臉失望,說:「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我估摸著何老爹應該和他說過我跟二良曾經來這裡看過,因為對於老人來說,能在裡面住一兩個晚上而沒安然無恙是一件極其難得的事,肯定會對別人提上這麼幾句,所以我也沒打算隱瞞,說:「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了有人拍了這裡的照片,發現和我家已經被拆了的房子很像,所以才順著這個線索找到的,上次已經來過一次,這次算是舊地重遊。」
  接著照明燈的光線,我發現陶定天聽我說完這些話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但隨即他又緊張的問道:「你家裡還有一座和這個一模一樣的房子?」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不過被拆了。」
  陶定天急急的問:「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和這裡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有沒有發現一口井?」
  我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這個陶定天果然是有些古怪,原來他也是來尋找井的,但我裝著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問:「我們家有很多井,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口?」
  陶定天似乎有些不知如何表達,搔了搔腦袋,說:「你們家一共有幾口井?」
《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