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和眼睛看到的,我的心裡更加不相信如此窮凶極惡的人,會就這樣放過我。
「你剛才自己說過的,小財神欠下的債,你來還。這好極了!」男人陰森的笑了幾聲:「你哥哥欠我三條命!」
不等我說話,男人厲聲喝道:「把傢伙拿出來!給這小子伺候上!」
「砰」的一聲,一張小型方桌被丟進了水池裡面,端端正正擺在了我的面前。
我低頭一看,桌子上面擺著一件凸出來的事物,上面蓋著一塊黑色的寬厚布條,似乎是守孝的時候佩戴的黑紗。
一名壯漢將黑色布條飛快的掀開,我的眼前一花,桌子上面的東西銀光閃爍。
那是一把真正的手槍!銀色的左輪手槍!
這把手槍被擦拭的珵光瓦亮,似乎就是為了今天被展示在我面前一樣。
「奶奶的,老子為了那張照片花了血本,打通了那麼多關節,到頭來卻他媽的是個贗品!」男人似乎怒不可遏:「照片是假的,地圖也是假的!該死的野墓鬧粽子,我三個兄弟都折在了裡面!這三條人命,就由你來替他償還吧!」
聽到這裡,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快要爆炸。我終於明白大哥和這夥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沒想到竟然是因為盜墓和分贓!
「哼!我讓你這小子死得明白!為了公平,也會給你個活命的機會!」男人冷笑了起來:「這把手槍裡面有三顆子彈,是我親手放進去。轉輪手槍你也聽說過吧,轉動鋼輪,讓子彈決定你的命運!」
「我這位兄弟在你面前開始轉動鋼輪的時候,你可以隨時喊停止。只要你一張嘴喊停,他就會扣動扳機。」
「你必須接連三次重複這樣的命運!如果你真的有足夠的運氣連續碰上空槍,便算你賺個夠本,命不該絕。我那幾個死去的手下的事情,就一筆購銷了!怎樣,我不算虧待你吧?」
聽完男人的這番言語,我的心漸漸沉到谷底。
三顆子彈,六孔槍膛!百分之五十的求生幾率!三次的命運輪迴!
這樣的概率不難算,我最多只有一成多的最後生還機會。
面前的一名壯漢,已經將手槍的槍口對準了我的太陽穴,並飛速撥動了轉輪!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閉上雙眼。卻不知道該去害怕,還是該去回憶過去的點滴記憶。唯一能夠保留的意識,便是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鋼輪轉動的「卡卡」聲響裡面。
我的耳朵盡可能的想要捕捉轉動過程中,有子彈的位置與沒有子彈的位置之間與槍體摩擦碰撞聲的區別。當然,其實我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區別在哪裡,這是生平第一次見到真槍。
所以,我絕望的很徹底。
轉動過程中的雜音變化實在很快。而且,即使真的能夠判斷哪個位置是沒有子彈的,也會在我喊停的時候,變成由面前這名壯漢的反應靈敏程度來決定我自己的命運。
抬頭看了一眼這名壯漢的表情,極其的冰冷。好像在他眼中,面前的我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我張著嘴巴,幾次想要將自己的生命交給運氣,可是,卻終於沒有勇氣喊出口。
抵住我額頭的轉輪手槍已經轉的很慢了,壯漢見狀補上一下波動,讓其依舊保持高速的運轉。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四五次之後,身後的男人似乎不耐煩起來:「你這個野小子,還真是怕死啊!再不喊停的話,我就替你喊了!到時候你死的可就冤枉了!」
似乎是被對方這句話刺激到了一樣,我猛地抬起頭,大喊一聲:「來吧!停!」
話音剛落,壯漢嘴角微微向上一揚,在同一時刻扣動了扳機。
「卡!」
大腦一片空白。
在某一個瞬間,我以為自己意識已經不再屬於活著的身體,但那清脆的扳機聲音還久久的在我的耳邊迴盪。
這時的我才有勇氣相信,第一槍的劫難已經過去了。我真的很幸運,獲得了那百分之五十的生存概率。
身後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稍稍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小子,運氣不錯!不過還有兩次,看看幸運女神能關照你的多久!」
說完便命令壯漢重新將槍口對準了我。
不知為什麼,剛才那一次的槍下逃生,並沒有讓我鼓起任何的勇氣,反而讓我覺得更加膽怯。
這一次,無論左輪怎樣轉動,我都不肯喊出停止了。
男人似乎早已意識到了這點,發出冷酷的嘲笑聲。這聲音陰沉複雜,似乎帶著對生命的種種不屑。
他首先清了清嗓子,便長長的喊出了兩個字:「開槍!」
我胸口一滯,整個身體繃成一條直線。靜候命運的判決。
「卡」!又是悶響,放空槍了!
我使勁的吸了一口氣,還沉浸在這一次的生死輪迴中間。
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面前壯漢竟然連嘴角的弧度都變得奇怪起來,變成了反覆的抽搐模樣。看來對於這樣的狀況,作為一個執法者,竟然也承擔著無比巨大的壓力。
兩次只有一半的生存概率,我都已經安然度過。現在,距離之前所說的三次判定終結,也僅僅剩下最後一次而已。
命運將會如何?我還會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裡嗎?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心中想到的兩個人,一個是許久沒有見面的大哥,另外一個確實失去聯繫幾個月的商芷羽。
「張天野,你真是個瘋子!」心中彷彿有個聲音在暗暗的嘲笑:「命都快沒了,還擔心別人做什麼?」
我用冷漠的視線掃過面前的壯漢,從他的表情反應上面可以看出,我的目光應該和已經死去的人沒有多大區別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嗓子裡面竟然會發出輕蔑的笑聲,大概是已經開始厭倦這種死神的遊戲吧。
我平靜的說道:「接著來吧,最後一槍,來決定我的死活!」
壯漢額角已經滲出汗來,下意識的用手背擦拭了一下,之後緩緩的抬起了槍筒。他的手,早已經青筋暴起,似乎還微微的顫抖著。
我身後的男人忽然間一言不發,似乎在靜靜的等待這一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