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不瞞六爺,算起來我和天璽也有多年沒有聯繫。七年前,我們做了最後一單就各奔東西。現在反而是他杳無音訊,我也是非常擔憂。」
「哦?」梁六爺像是想到了什麼,一邊捋著鬍鬚,一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邱連虎:「這就奇怪了。既然已經收山了,怎麼現在人又在京城?難道是遇到了能讓你們賺個底兒掉的大買賣?說實話,我活了這麼多年頭,看過了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還就是你和天璽本事夠硬,膽子夠大!」
邱連虎無奈的笑笑,感慨道:「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您。確實有這麼檔子買賣,晚輩非辦不可。只是這趟事兒太過邪門,天璽人不見了,我一個人單干的話,九成九把身家性命都搭在裡面了。」
梁六爺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怎麼,自你師父嶺南聖手仙去之後,恐怕傳下這身本領的,也就是有你這頭小白老虎了吧?加上能掐誰算的天璽,幾乎已經沒有哪個組合能在這一行裡面超過你們。你們要覺得凶險啊,聽我一句勸,不管什麼樣的寶貝,咱們不要也罷,不貪也罷!年紀越來越大了,還是留的性命重要一些!」
邱連虎連連點頭,表示贊同無比。
這個時候,新燒開的水已經端上來了。我憋在旁邊一口口的喝著,也沒品出滋味。卻不知道這白虎將軍和梁六爺各自懷的是什麼心思。
過了許久,還是邱連虎率先開口了:「六爺,現在您也看到了,沒有天璽,我這只白老虎就等於沒有爪子,而且還是瞎的。可是,我那個弟兄一時間又找不到人影。沒有幫手,怎麼能成大事?這趟買賣志在必得啊,所以萬般無奈,這才無事不登三寶殿。」
梁六爺緩緩的將手中干的茶碗放在桌上,瞇著眼睛看了看我們。方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歎道:「真是歲月不饒人,不饒人啊!想當年,我和你師父嶺南聖手稱兄道弟,一起仗著這身硬氣的本領行走江湖。他用那把洛陽鏟挖盡中原奇墓,而我就幫他開遍墓中萬鎖。哪裡的風浪沒有見過?哪樣的龍潭沒有闖過?別說什麼粽子毒物,還是什麼活屍跳牆,都如過眼雲煙啊,不值得一提!」
話鋒一轉:「只可惜現在我老頭一個,眼也花了,手也顫了!這把身子骨早就奔不動了!」
邱連虎面不改色,依然帶著微笑:「六爺,你這是說的哪裡話?誰不知道您的本事,就算是神仙來了都帶不走的?」
梁六爺一邊擺手一邊朝我看來,那種精明深沉的顏色,讓我有些不安。
只聽他忽然說道:「連虎,你身邊帶來的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年輕有為,充滿了旺盛的精力,是個人傑。有了這樣的幫手,還怕大事不成麼?」
白虎將軍向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起身說道:「六爺,您這不是折煞我了?我就是個小輩兒,何德何能,跟著跑腿幫忙的罷了!」
見梁六爺一副不願相信的神態,邱連虎解釋道:「還沒來得及向您介紹,這孩子是天璽的親弟弟。確實沒有什麼上的來檯面的本領。這一次他大哥不見了,心裡著急。我順便帶著闖闖。」
梁六爺沉聲說道:「上陣親兄弟,既然有這層關係,又怎能沒有小財神七八成的本事?你們啊,真當我是老糊塗了不是?」
說完,自顧的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品了起來。
邱連虎也不著急,靜靜的等著梁六爺將這杯茶水喝完。
之後親自起身,倒茶添水的功夫,他才接著說道:「其實,晚輩這次前來也並不是執意叨擾。確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來請六爺出山的!」
梁六爺「哦」了一聲,似乎深表懷疑:「你剛剛不是說,京城的這趟買賣九成要栽。現在怎麼又改口說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想讓我這老骨頭也去送命?」
乾笑一聲接著道:「小白老虎,怎麼你這一點可是跟你那師父學了個十足啊……明明知道危險,卻不知道躲著走,逆勢而為!你難道不記得,你家老頭子嶺南聖手是怎麼折下的麼?你們這些有點本事的人,都愛犯同一個毛病,就是逞能好勝,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
邱連虎沒有回答,但臉上的神色卻變得格外凝重。忽然起身,對這梁六爺深深鞠了一躬。
沉聲說道:「旁人叫你一聲六爺,我卻要叫您一聲六叔!絕沒有冒犯您的意思。因為您是師父的過命兄弟,按照輩分,應該這麼叫。我邱連虎死也不敢忘記師父的離去,可是這件事情,確實是您理解錯了。想請您出山,並不是邀您一起出生入死。而是就在您的家門口,北京城內,做上一單穩賺不賠的買賣!有您在,事易成;沒有您,凶多吉少!」
「這樣啊……」
梁六爺神色稍稍平和了一些,似乎有所動心。
但緊接著依然推脫道:「哎,畢竟上了歲數,還是能不折騰就不折騰吧。」
邱連虎淡淡的說道:「六叔您說的沒錯。我們做晚輩的,這種事情確實不應該強求於您。一切看您自己的心思。」
接著道:「今天夜裡登門拜訪,主要是探望六叔,順便敘舊。剛才您不是也說,想聽聽現在外面的江湖都有些什麼新鮮事麼?」
梁六爺示意邱連虎在再次就坐,說道:「這麼一說,我也有些好奇了?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能讓我這老友的高徒這麼興奮,非要一試身手?」
邱連虎不再說話,而是從衣袋中取出那張微微有些褶皺的黑柏照片,雙手遞交到梁六爺處。
這位老人瞇著眼睛只看了一眼,便一下子把茶碗放回桌上,仔細的端詳起來。
白虎將軍反而舉起茶杯,開始喝茶,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
幾分鐘後,倒是梁六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指的是這件事情。一年多來,老夫確實也有所耳聞啊。這張照片價值連城,道上的朋友開出一百萬的價格,想要在黑市上面尋找賣家。可是卻沒有誰願意和旁人分享。怎麼,拿到了照片,便是準備出手了麼?」
邱連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如果沒有把握的話,又怎麼敢請您出山趟這渾水呢?不瞞您說,照片真正出處,我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現在來說,只差高人相助。而放眼京城,又有誰比六叔更擔當的起高人的稱號呢?」
梁六爺微微將身子向前傾斜,金絲眼鏡幾乎快要貼近邱連虎的面前,眼中精光四射。
一字一頓的說道:「小白老虎,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江湖上面有多少人想要請我出山,但都被我一一拒絕?」
邱連虎卻不等梁六爺把話說完,便笑著答道:「那是因為,這些人拿不出像樣的誠意,自然是對六叔的不尊重了。」
梁六爺雙眉一挑:「哦?這麼說來你的誠意要更足一些?」
邱連虎笑意更足:「那是當然的了,這裡就是我的十足的誠意!」
說完,便伸手指向梁六爺握著的那張照片。
第十五章 奇技淫巧
梁六爺的眉毛橫成兩條細線,瞇著眼睛說道:「小白老虎,我這就不明白了,你的誠意和這照片有什麼關係?」
邱連虎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將照片從梁六爺的手中要回。指著上面並不十分清晰的三團暗影:「六叔,您可知道照片上面的這些鐵箱,裡面所盛放的是什麼?」
梁六爺故作深沉的說道:「原來這張價值萬金的照片上,是幾隻鐵箱而已。鐵箱又沒打開,我這上了年紀的,更是猜不透了!」
白虎將軍的眼神帶著十足信心:「照片不止我一個人手裡有,經過無數行家鑒定分析,或許結論不同。但我認為,左右兩隻鐵箱中能夠見到的,是傳聞中的明代皇宮中的奇珍『金山』、『玉海』無疑!不是我這晚輩猖狂,放眼整個北京城,恐怕也只有我知道這照片的出處地點了!」
梁六爺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中似乎代表了很多意味。
邱連虎立刻接著說道:「只要六叔肯出山助我,這兩件東西我願意將其平分,由您任選。不知您意下如何?」
梁六爺的目光忽然好像倒吸一般緊緊收攏,變得冷酷起來。似乎從一個慈祥的老者,變成了一個陰險的梟雄。
他抬起了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緩緩的指著照片的角落,說道:「小白老虎,你似乎忘了吧。這裡不是還有第三隻鐵箱,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寶貝。如果那兩件已經現出樣子的珍寶就是傳聞中的『金山』『玉海』,剩下的一件應該便是所謂的『珊瑚珠』吧?這件東西,又該是何說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