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臨走之時,明魅再三叮囑我們那偏殿蛇形甬道的大門處,有一個狹小的人工開鑿洞口,是專門為了堵截那些肥碩的「鐵皮倉鼠」,而被守陵一族開鑿出來的。如果有可能的話,盡量不要從裡面鑽過去,以防引發之前設置的古老捕獵機關。
  聽到這裡,我們又是唏噓不已。
  幸好在梁六爺的一再要求之下,我們並沒有直接鑽洞,而白虎將軍則足夠幸運,在第一個鑽洞探尋的時候,並沒有引發任何的異動。
  穿過狹長的甬道,鑽進金剛牆體上面那最為穩固的盜洞。我們知道這一遭算是從鬼門關轉了一圈,重新回到了人世間。
  那些盤旋交錯的醜陋的樹木根莖在我們摸索之下,就像是同往生命的階梯一般。
  就連順子懷中昏迷的梁六爺,似乎也有了感應,微微的從口中發出呻吟之聲,那是對生命燃燒的渴望。
  終於回到了地面之上,幾棵滄桑的古樹與長平公主行宮園林之內的枯木大小相似,不同的卻是結滿了綠葉,生機盎然。
  雖然頭頂上的天幕灰濛濛的一片,不見星星月亮,似乎雷雨就要來臨。但這裡畢竟是人間的角落,魑魅魍魎是不能在傷害我們。
  我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身後背著的珊瑚寶瓶,現在到了外面,自然改為抱在懷裡更加穩妥。
  三人心照不宣,朝著遠處藏匿吉普車疾速奔走過去。
  忽然之間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我們眾人進入泰陵地宮的時候便是夜裡,此刻又是夜間,看來距離天亮還要有些時候,到底我們在地宮中帶了幾日的光景?已經推演不出來了。
  邱連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沉聲道:「恐怕我們至少多用出了一個二十四小時吧,在黑暗的世界裡面,早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行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我們在漆黑的夜間靠著附近的山體走向辨明方位,終於摸到了當時藏匿吉普車的大型土坑。
  一切都按照原先的計劃一般,車輛完好無損,也沒有被人發現過的跡象。
  難以抑制心中的衝動,我第一個衝下土坑,想要拉開車輛駕駛室的大門。卻發現這扇車門並沒有上鎖。
  笑容頓時凝固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車門是開著的?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在離開之前,車輛是被我仔細檢查過的。難道說有人在我們離去的這段時間裡面,進入過車子裡面?
  一個可怕的念頭鑽進了我的腦海。
  我立刻轉身,大聲喊道:「將軍,順子,你們快跑……」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十幾隻明晃晃的手電忽然自土坑的四面八方亮了起來,正對著我所站立的位置,分外刺目。
  我急忙用手去遮擋眼簾,順勢緊貼在了吉普車身側面。
  一個含混不清的南方口音從土坑上方傳來:「幾位帥哥,我們大家在這裡可是等了你們一天一夜啊,等的好辛苦……」
  再看身後的邱連虎和順子已經偏離了原來的位置,幾個黑影緊緊的包圍著他們,顯然已經是被人制服住了。
  深深吸氣,環顧四周。我估計了一下對方的人數,竟然光是能夠看到的就超過了二十個。我知道落入了陷阱之中,想脫身沒那麼容易。緩緩的轉身將身子站直,藉著後背的陰影,順勢將手中包好的珊瑚寶瓶塞到了車身底盤下面。
  白虎將軍比我更先鎮定下來,率先對這身旁的陌生人說道:「不知道眾位朋友從哪裡來,為了什麼事?我車上還有些京城特產西瓜,不如一起吃些來解解渴吧?」
  此刻,另一個粗獷的聲音喊了出來:「不麻煩了,這輛車裡有什麼我們還能不知道?天氣悶熱個要死,會跟你們客氣嗎?早就把那些西瓜幹掉了……」
  邱連虎淡淡:「原來是江南草上飛、還有河南的鄭五行到了……當真是稀客啊,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用把氣氛弄得這麼緊張吧。」
  河南的鄭爺大罵了一句:「放你媽的屁!白老虎,得了便宜還想賣乖,真跟小財神穿一條褲子……天底下哪有這麼美得事情?吃進去的都給俺吐出來!」
第七十一章 楚歌(二)
  江南草上飛操著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和附和道:「沒有錯!我們雖然往日無怨,近日裡卻有仇啊……你們鎖頭幫仗著地頭蛇的身份,演的一出好好的戲,把各位道上的兄弟們全都矇混過去了!那鳥不拉屎的延壽庵裡面,險些把整棵的蟠龍古松都挖斷了,連個樣子中看一點的石頭都沒有……還有那秦八爺,整整逗著我帶來的弟兄們玩了一個晚上,之後卻只想著溜走……你們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好了吧?調虎離山,然後一家吃獨食?你們可知道,那張照片現在整個道上的人都知道了,全都想找到那兩件無價至寶,你們是獨吞不下去的!」
  河南幫老大鄭五行歪了歪嘴,接著說道:「哼!以為派幾個三腳貓的小子來到鳳凰谷裡面攪事,我就看不出來?這幾個鎖頭幫的小子裝模作樣的,帶了那麼點傢伙就說要開挖,當我們是瞎子不成?看來你們收穫頗不小,不如拿出點誠意來怎麼樣?誰家帶著兄弟們上京城跑買賣都不容易,逼道上的朋友眼紅,就是找不自在!」
  聽一南一北這兩伙人一唱一和,話中意思,顯然已經識破了我們此前精心布下的局。
  其實,並不是暗度陳倉的計劃真正失敗。梁六爺派出鎖頭幫的那兩隊人馬都已經盡可能的完成了牽制的任務。
  確實是因為地宮之內的情況瞬息萬變,我們誰也沒有料到會延誤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
  毋庸置疑,眼前這兩撥道上的人馬,全都是亡命之徒。而我們人單勢孤,又渾身掛綵,無論如何是不能硬碰硬了。
  我意識到,現在只有想辦法進行周旋,看看有沒有機會能夠保住性命。必要的時候,不是那珊瑚明珠也能夠作為交易的籌碼?
  江南草上飛見到我們均不言語,似乎已經不願意和我們多費口舌。
  尖聲尖氣的問道:「幾位朋友,你們是不是找到照片上那兩件寶貝了?」
  邱連虎故作深沉道:「實在是抱歉!眾位,看見我們全身掛綵的樣子就應該知道,這一趟下地是無功而返。『金山玉海』兩件寶物純屬無稽之談!不光是你們,就連我們全都失望之極,這一次的買賣,虧本虧大了……」
  河南鄭爺留意到了躺在順子懷裡的梁六爺,撇嘴道:「這老頭,難道就是傳說中名動京城第一機關高手,『六指鎖王』梁六爺?怎麼變作了這副光景?見面不如聞名啊……」
  邱連虎一擺手,壓下了怒不可遏的順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像各位朋友看到的一樣,六爺現在正處於昏迷之中,鎖頭幫損失慘重可想而知。不如我們來日方長,我邱連虎一定不會忘記眾位朋友的好處!」
  就在雙方對話的過程中,幾名馬仔已經細細的搜查過邱連虎與順子的身上。繼而向草上飛等人報告到:「大佬,檢查過了,除了一些工具武器,什麼都沒有……」
  鄭五行面露不快,插話道:「你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不是吉普車那裡還有一個小子麼?你們誰過去查查看!」
  一聲令下,兩個壯漢沿著對面的土坡徑直朝我快步走來。
  這兩名壯漢端著強光手電,另一隻手臂卻握著兩尺多長的鋼條,這玩意能削能砍,顯然道上人是用慣了的武器。
  我警惕的向車身方向靠的更緊了,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盤算了個七七八八。
  在我身後,雖然藏著別著那把從泰陵地宮中帶出來的冥滅劍,能夠攻其不備發動一擊。如果放手一搏的話,相信能將這兩個傢伙放倒。
  可是對方兩撥人馬,攻不下二十個人手,我區區雙拳又怎麼能夠對付的了?更何況白虎將軍等人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下,如果奮力反抗,一定會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想到這裡,我的腦海裡已經有了一二三。
《聚魂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