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十幾米的範圍之內,這些枝繁葉茂的植物,形成了一道從牆頭到牆角的傾斜「葉簾」,可以說是聲勢浩大。
我的心忽然開始狂跳——此刻所站立的位置,正是昨晚的「案發現場」。
「明魅姑娘,想不到你也對這件事情感興趣……」邱連虎有些意外:「你來得早些,可是發現了什麼?」
「雖然還沒驗證,但我認為雜草下面藏著東西……」明魅看也不看的回答道。
「天野,把冥滅劍拿來。」邱連虎沒有多說什麼,表情卻越來越凝重。
接過這件鋒利殺器,他只用了幾劍,就將面前層疊的籐蔓植物全都斬斷了。
斷落的葉片癱軟下來,牆根處出現了一道殘破的環形印記。
很顯然,這是一口枯井,一口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井。
見到此情此景,我倒吸冷氣。
昨夜的那妖嬈的白衣人影,曾經千方百計要將我引向這裡。
我不願去想那惡鬼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吸食精血,陽氣,又或是要我的命?
之後的幾個小時,對我是種煎熬。
邱連虎運鏟如飛,枯井被一點點挖開,在四米多深的地方,出現了一具屍骨。
當這具屍骸被拋在面前的時候,我心中湧出無限恐懼。
乾瘦,沒有一絲血肉!這是一具白骨骷髏。
在泰陵地宮中,我見過殭屍,也見到過死狀更加可怖的殘破血屍。但那時身在陵墓,這一切的驚悚場面,都順理成章。
而現在,青天白日之下,安詳靜謐的鄉野之間,竟然橫生出了一具白皚皚的屍骨。加上昨夜的奇詭經歷,讓我的腦海頓時斷電,變成了一片空白。
「大名鼎鼎的白虎將軍,竟然也有疏忽大意的時候。」守在旁邊的明魅低聲冷笑:「竟然找來一處凶宅,作為休養生息的所在。」
「奇怪,真是奇怪……」邱連虎從枯井下翻身上來,擦拭著額角的汗水,皺眉道:「這處宅院依山傍海風水極佳,更有大量植株生長環繞,根本沒有陰厲之氣的徵兆。」
「你說的大部分對。但這面牆壁之下,卻是喜陰植物聚集地。」明魅揚起蒼白的臉龐:「這一點,其實從我剛住進宅子的時候就感覺出來了。只是太過信任你們,沒有提及罷了。」
「將軍,六爺和順子都撤回了京城,咱們也搬走吧,埋著死人的陰宅,實在太晦氣……」我回過神來之後,吞吞吐吐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宅子住或不住是小事……但這具屍骸,非常離奇。」邱連虎用洛陽鏟輕輕撥動屍身:「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既然是白骨骷髏,為什麼身上的衣衫卻完好無損?」
聽到這裡,我才強打起精神,開始留意觀察面前的屍骸。
骷髏平攤在地面上,看起來顯得消瘦乾癟,體型似乎是一名女子。而白虎將軍提到的這身衣衫,則混合著潮濕的泥土,粘連在屍身上。聯想起來,這身衣服看起來像是衣裙之類。
「這人死了至少有幾十年了……」邱連虎表情凝重,疑惑自語起來:「可這身衣裙的年份實在不短……」
「珠霄境,卻似化人宮。梵氣彌羅融萬象,玉樓十二倚清空,一片寶光中。」明魅忽然低聲輕語,好像在念一首詩詞。
「明魅姑娘真讓人佩服……」邱連虎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詫:「這是宋人《白玉樓步虛詞》中的語句,說的便是彌羅之意。我們這行裡面的人都知道,女子身穿彌羅裳入殮,必定身懷異寶……」
他們之間的對話,不難聽懂。大概是說這具女屍枯骨身上,有可能藏著什麼寶貝。
我不由的苦笑連連,暗暗想到:如果真的這樣,我這夜遇惡鬼的倒霉蛋,豈不是因禍得福了?
「交給我來吧。」明魅冰冷的目光中,忽然綻放出了一絲光彩。她戴上了夜光靈猿表皮做成的手套,輕盈熟練的將骷髏身上的衣衫退了下來。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接連發生了另外兩件讓我覺得無比震驚的事情。
抖落潮濕污穢的泥土,那件「彌羅裳」竟然開始在陽光下,折射出了異樣的光彩。
而在女人屍骸的腹上中空部位,則出現了一隻烏黑色、描著金線的匣子。
可想而知,不管是彌羅裳還是這只匣子,一定都價值不菲。
「匣子裡面,究竟會是什麼寶貝?」見到稀罕玩意,我開始變得異常興奮,暫時淡忘了整夜以來的恐懼:「將軍,您讓我開開眼唄……」
白虎將軍同樣帶上手套,才將這只黑匣子斂在手中,一邊旋轉一邊查探。
「七彩玲瓏寶匣……」在反覆斟酌之後,他終於沉聲說道:「天野,這東西大有來頭。別看這匣子只有瓜果大小,卻暗藏著機關。強項開啟的話,怕會毀了裡面的寶貝。」
「機關?!」我心中一動,下意識的說道:「要是六爺和順子兄弟還在這裡,該有多好……」
第三章 碎石局
梁六爺剛走沒有幾天,即使住回了老北京城的四合院,肯定還需靜養;順子是他的嫡孫,只怕也要前前後後的服侍著。
好在這「七彩玲瓏寶匣」也就半隻西瓜大小。藏有其中的機關估計不算太複雜,總比那泰陵地宮裡面的浮屠印簡單千百倍吧?鎖頭幫有這麼多行家,就算這爺孫倆不出手,肯定不算什麼難事。
為了聯絡方便,我們現在都已經配備了手機。給順子撥了個電話,將寶匣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電話那邊,順子一下子興奮起來,但很快又為無法脫身親自開啟感到遺憾。最後,這仗義的哥們打包票說派來一個「活兒」不亞於他的高手,前來幫忙。
當天晚上,遠遠就從村口便聽到了轟鳴的引擎聲音。一時間,路上塵土飛揚雞飛狗跳。
我向著院外張望,看到六個明晃晃的大燈泡,朝著舊宅的方向照來,刺眼無比。
「好傢伙,人家開的也是吉普,改裝過的就是氣勢足……」我多少懂一些改車的事兒,在車頂上加裝這一組燈泡的價格很昂貴,於是只有嚥口水羨慕的分。
誰知道,等到這台鮮紅色的吉普車在院門前急剎之後,卻是一個頭髮高高挽起,幹練挺拔的姑娘跳下車。
「是這兒嗎?誰是張天野?」這姑娘歲數不大,一口標準的北京腔,大眼睛忽閃忽閃。目光跳過了我,直接朝著院子裡面掃視著。
「我就是……」我上前一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姑娘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