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有力的大手拉住了我，阻止我想要瘋狂發洩的衝動。
　　魏楠的手勢我看不清楚，但大概明白他想提醒我，越是激烈運動，氧氣堅持的時間越少，並伸手向我要鑰匙，決定親自試一試。拿過鑰匙，他和我一樣蹲在地上開鎖，但一分鐘後，卻聳了聳肩。很顯然結果和剛才沒有什麼不同。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倚在鐵欄杆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魏楠卻在鐵籠中緩緩踱步，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我們之間無法用語言交流，他一根一根的在鐵欄杆上面摸過，似乎想要從內部破壞鐵籠。見到這樣的情景，我心中無奈。順子是六爺的孫子，設計製作的這是鐵籠，是不能夠輕易毀壞的。只不過此前保護我們的堡壘，現在卻變成了埋葬我們的墳墓。
　　沒有想到，魏楠卻在某根鐵欄至善停了下來，敲敲打打，並伸出手臂，測量這道縫隙的寬度。幾秒鐘後，他轉身來到了我的面前，指了指剛才試過的那道縫隙。
　　當然，那縫隙最多只有十一二公分寬，能夠閃出一條手臂就不錯了，根本不可能鑽的出去，除非——我們修煉過傳說中的縮骨功。
　　魏楠卻在下一刻亮出了刀子。這把刀很小也很鋒利，此前一直掛在他的腰際。隨即用這把刀在自己的胳膊上面比劃了一下。
　　他想幹什麼？我大吃一驚，難道說要給自己放血，還是想要自殺？
　　魏楠大概明白我心中的不解，用手臂做出了一個魚類游曳的動作。
　　他，竟然想用自己的血引來魚群！讓魚群幫我們將這道縫隙擴大。
　　我拚命的搖頭，魏楠卻雙手按在了我的肩上，表示他已經決定這樣做了。
　　之後，寒光一閃。
　　周圍太過黑暗，我看不出來是否血水噴射而出，但隨即魏楠將手臂放在那兩道鐵欄杆處，做出了一副釣魚的模樣。
　　胸口再次開始狂跳。我意識到時間遠比我想像中流逝的更快，氧氣的供給已經快要接近極限了。面前魏楠的身體，好像石化一樣，紋絲不動。
　　「咕嚕，咕嚕！」度秒如年。不久之後，鐵籠周圍的水域終於出現了擾動。我用手電掃過，四面八方出現了條條暗影。
　　「來了！」我閉住呼吸，將砍刀緊握。
　　魏楠卻緩緩的將手縮了回來。
　　「砰，砰砰！」在下一個瞬間，聞到了血腥氣息的魚群，果然開始攻擊鐵籠，鐵籠開始左右搖擺。我在黑暗中揮舞砍刀，朝著鐵欄杆之外斬去。偶爾也能夠砍到幾條。
　　於是，越來越多的大魚聚集而來，鐵籠再次陷入包圍之中。
　　這些龐然大物開始拱向鐵籠，鐵籠朝著斜前方開始滾動，並不斷的撞擊淤泥和岩石。
　　有幾次的撞擊力度極大，我甚至能夠感受到鐵欄杆發出顫抖，已經快要到斷裂的邊緣。
　　這種撞擊持續了幾分鐘，我在翻滾中，已經產生了眩暈般的幻覺。
　　然而，這一切在一剎那恢復到了最初。鐵籠顫巍巍的停止滾動，周圍的水域趨於靜止。
　　那些魚群，消失了。來得快，去得也快，毫無理由。
　　魏楠的身體橫在那裡，一動不動。我連忙將他攙扶起來。他朝我擺了擺手，示意還活著。
　　緊接著，便掙脫了我的手臂，去查看那些鐵欄杆。
　　面前的人影，忽然變得手舞足蹈起來，他拚命的向我示意，有一處欄杆的縫隙變寬了。
　　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相信，但走到近前才發現這是真的，不知道剛才撞上了什麼，有兩條鐵欄從中間分開，最寬的地方呈現二十幾公分的缺口。
　　「呼，呼！」魏楠轉身望向我，再次用手掌比劃了起來。
　　離開之後，一個人向左，一個人向右！
　　他給了我一個擁抱，算是最後的鼓勵，也像是生離別前相互的祈禱。緊接著，毫不遲疑的從這道縫隙之中鑽了出去。
第三十章 殘影
　　我緊隨魏楠身後，水壓和精神上的壓力已經讓我喘不上氣。但我知道，真正讓我喘不上氣的原因，是氧氣瓶裡面殘留的微薄希望。
　　我，究竟還有沒足夠的時間回到水面？
　　水中漆黑幽暗，魏楠好像一條人魚，一下子就離開了視線。他游水的動作很快，因為他專業。他的身影在我視線中消失，我的心猛然一抖，下意識的用手電去照。
　　此刻，我完全辨不清方向，剛才和魏楠約好的一左一右根本沒有意義。
　　我只盼能夠看到他離去的軌跡，好從相反的方向上浮。
　　然而，我沒有看到魏楠，手電的光線，只掃過了一道巨大的暗影。緊接著，是兩道，三道！就在他消失的方向，出現了幾尾無聲的哲羅鮭，緩緩游曳。
　　我立刻關上手電，緊貼湖底的淤泥。這一刻，我的眼角很痛。曾給我們帶來無數幫助，而且熱心誠懇的魏楠，在游向那一張張長滿了鋒利牙齒的巨口之後，絕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來不及悲傷，求生的慾望，讓我決定拼上性命，博得一次生機。我開始移動，朝著剛才魚群的反方向，一隻手划水，一隻手置於身下，摸索淤泥和岩石的邊緣。
　　五十米還是一百米，我不知道。我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我的身體越來越笨重。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我知道，已經到極限了。
　　再也沒有可以供我和那些食肉猛獸周旋的空間，再也沒有可以讓我拖延的時間。或許在下一分鐘，我就會死。
　　忽然之間，我心中劃過了一道閃電。不錯，我不是學了嶺南一族的龜息術嗎？在這個時候，如果我用龜息術閉氣，是不是還可以由一線生機？
　　龜息術，龜息術！我心中默念口訣，氣息開始收攏。
　　這門奇術能夠助我閉氣，讓我的身體處於假死的狀態之中。但是，一旦運行起來，我就會處於昏迷狀態，會有一段時間失去意識。或許我會像一隻浮屍一樣，在漆黑冰冷的水中漂流，或許，在下一秒我就會被某一條幸運的大魚吞進口中。
　　但如果不這麼做，我一定會死。
　　我最後呼吸了三次，用手電照相頭頂的水域。讓我稍感欣慰的是，那裡沒有大魚的影子，一條都沒有。
　　龜息術，我的命交給你了。關上手電，我讓身體平躺下來，緩緩的閉上眼睛。
　　「咕嚕……」身邊捲起了一陣水流，將我捲向了前方深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