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胡文飛想追,被楊操一把攔住,掏出懷中的儀表給他看,說下面似乎有一個大陣,一步踏入,天崩地裂,很難有逃脫的機會了。
胡文飛指著即將靠近石鼎的賈微,說她怎麼沒事?
楊操摸出了腰間的那把槍,指向那個故意帶著我們進來的死女人,猶豫著是否要開槍:「她……或許已經不是賈微了。此時的她,應該是另外一個人了吧?」我忍不住打擊他,說你不是確定她沒有被附身麼?楊操苦笑,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種事情,誰能夠料得到,說得準?
望著下面這氣勢恢宏的空間,我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回去麼?
胡文飛有些遲疑,指著我們的下方,說外面這整條峽谷地縫,之所以隱秘千年而無人得知,就是因為有陣法遮掩,即使有你那鳥兒醒來,也未必能夠逃得出這牢籠;你看此處,像極了大陣之眼,若能夠在此處找到破解之法的話……陸左,我們出谷的希望,便在此處,說不定,賈微所言並不假。
我冷哼,說先別想著出谷了,能不能活下來,這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說話間,賈微已經走到了那空間的正中心邊緣處,她剛剛準備從東北方向踏橋而入的時候,突然波紋一閃,身體僵直,動彈不得,而對應的「坤」字石鼎,開始轟隆隆地轉動起來。與此同時,一聲聲刺耳的銅鈴聲從黑暗中響起來,接著整個空間都迴盪著這種古怪的警報聲。
無數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的黑洞子中湧出來。沒過多久,在各處台階之上,出現了一堆一堆如同那天我開槍打死的怪物一般模樣的穴居人。
離我們最近的一夥,足足有六七個,手上皆拿著金屬武器,或長戈或短劍,紛紛朝我們衝過來。
看這架勢,顯然不是來請我們吃飯。
這些穴居人腦袋大,身子瘦長,但是身手倒還算是靈敏,也通曉些格鬥技巧,衝到最前面的三個一擁而上,朝著我撲來,嚇了我一跳。那把僅剩一顆子彈的手槍我是不準備用了,抽出刀子,反握著,然後壓低身形,強迫讓自己的精力集中在眼前的敵人上面去。
第一個頭髮飄逸的穴居人持劍刺來,我用開山刀格擋住,雙手一絞,便將它的手拿住,往台階下一甩,人飛開了去。
看來並不如想像中強大。
我們三人抵擋一陣,且戰且退,突然,從中心處傳來了一聲如同雷鳴般的巨吼,原本僵直不動的賈微正在用一種粗獷沙啞的聲音,大聲叫喊著。她說的是古苗語,我聽得不太真切,然而賈微連喊了三聲,一聲更比一聲宏大,餘音在整個空間裡迴盪著。
接著,出乎我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正在朝著我們拚死進攻的穴居人,居然全部都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朝著賈微的方向,跪拜而去。
第十八章 生死危機
在我的視線中,有上百號身材畸形、面相醜惡的穴居人,朝著石橋上賈微的方向磕頭高呼。它們的呼喊不用楊操翻譯,我也能夠知曉。因為它們只喊出了一個簡單的字:「王!王!王……」
這聲音洪亮,在空間中四處迴盪,如同山呼海嘯般,讓人心驚。
我們小心地繞到洞口,看著那個站在石橋之上,朝著四面八方揮手致意的死女人,心中有些猶豫。我們可以肯定賈微已然被大殿王座上面的那個黑影子給附了體,但是為何這些長相古怪的穴居人,會將她稱之為王呢?要知道,那個大殿已經塵封了不知凡舉的歲月啊!
難道這些惡鬼模樣的穴居人,也是耶朗後裔?
只是這時情況緊急,容不得我們有半分好奇之心,見所有的穴居人都跪倒在地,朝拜賈微,趁此機會,我們還是趕緊跑路為妙。然而沒走上幾步路,賈微便朝著我們一指,高喊了一聲,地上這些低伏著身子的傢伙前一刻還如同小綿羊般溫順,後一刻就變成了惡狼,噌地竄起來,手持著破舊的武器,不要命地朝我們這邊跑來。
我們本來是打算悄悄溜走的,見不成,便大步往外面邁去。
此時此刻,誰還管原本那個賈微的死活?
我們很快就跑到了路口,準備沿著洞穴,返回外面去——穴居人常年在洞穴中生活,陰氣甚重,身體機能已經適應了地底的生活,重回地面只能在夜間行動,不然一遇陽光,肌肉萎縮,眼睛沒有眼瞼包裹,很容易失明。這一點,是我們從那日死亡的穴居人屍體上,推測出來的。
然而推測總歸是推測,並不一定為真,我們還需要得到驗證。
不過穴居人會給我們驗證的機會麼?
顯然不會。
從水潭邊一直到這大廳之中,彎彎曲曲幾百米,我們進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如同鬼蜮,然而當我們出去的時候,它們就不斷地從角落中竄出,撲在我們的身上。這些傢伙甚至沒有帶上兵器,對著我們又是抓又是撓,唧唧叫喚,煩人得很。穴居人普遍不高大,最高的不過一米五,矮的一米不到,光溜溜的猴子一般。但它們的身手敏捷,一蹦一丈高,爪子又長又利,即使不拿武器,也有很大的威脅。
我一邊跑,一邊問賈微說了啥?楊操告訴我,賈微說抓活的。
因為是人形,有心理陰影,所以一開始我們的還擊還有些分寸,下手也不黑,不過當我們被陸續跳出來的穴居人纏出了火氣,也顧不得這些,手腳也重了。
不過即使如此,跑了四五十米,我聽到後面一聲慘叫,回頭一看,只見身體本來就有些小傷的胡文飛跌倒在地,而身上立刻有四五個穴居人撲上去,一陣捶打。
「老胡!」
楊操的兩隻拳頭上面夾著八根兩寸銀針,返回身去,手一揮,便是一片血花飛舞。
然而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十來個穴居人已經將這個銀針漢子給果斷淹沒,在我眼前的,是兩團層層堆疊的肉堆。穴居人那滑膩膩的皮膚在我的眼前只晃,當我砍飛兩個穴居人,鮮血灑在我臉上的時候,我的頭被重重一擊,感覺世界都為之一暗。
接著全身各處,有火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
有抓傷、有咬傷、也有奮力地捶擊。
五分鐘後,遍體鱗傷的我、楊操和胡文飛被用一種魚筋繩給捆住手,一路拖著,來到了賈微的面前。這個女人縛手站立在那條流淌著銀色液體的小河邊,周圍有數十號身材高大(一米四至一米五間)的穴居人簇擁著,顯得十分的「王者風範」。一個身材稍微正常些的傢伙一腳踹在我的小腿窩子上,劇痛,然而我忍著不動,四五個穴居人立刻衝上來,對著我一頓暴打,硬逼著我跪下。
它們發起怒來,印入我眼簾的模樣如同魔鬼,拳頭上滑膩膩,一拳打在我的身上,立刻濺出些黃津津的黏液,不太痛,但是噁心。
有道是「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本來想堅持氣節,體現出自己很有節操的硬骨頭形象,然而立刻有一個傢伙拿著石勺,從河中舀了一勺銀色圓滾的液體,拿到我面前來,準備淋在我的身上,我立刻跪了下去。
唉,我也是真犯諢了,跟這些怪物堅持什麼氣節?
楊操和胡文飛也跪在我的左邊。
賈微看著我們,臉上呈現出一種陌生的詭異,她緩步走著,圍著我們走了一圈,我感覺到渾身不自在,有一種被人看透的錯覺。這沉默足足持續了五分多鐘,有四個穴居人吭哧吭哧地搬過來一個雕花的石凳子,賈微大馬金刀地往上面一坐,圓規一般的雙腿撇得對開,看著我們,以一種粗獷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們是怎麼進入祁宮神殿的?」
一個中年婦女的長相,卻以一種極具男性魅力的聲音朝我們問話,如此怪異的情形,倒是讓人糾結,十分地不習慣。
還好,她總算是用了略帶川味的普通話,不然我們的溝通更加不暢。
我們幾個被強摁在地上,看著這個昔日的同伴,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偏了一下頭,眼睛裡面突然閃爍出一點光芒,我的頭如同被重錘敲擊一般,疼痛欲裂。「啊……」我口中驚呼一聲,眼睛火辣辣地痛,接著感到眼窩子裡有液體流出來,味道傳到了鼻子裡,是血的味道。
我轉頭左看,只見楊操和胡文飛的眼中也流出了血淚來,臉色慘白,如同鬼魂一般。
楊操倒也倔強,咬著牙,說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