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

  不過既然朱老闆如此說,我們不參加倒是要丟了顏面,便由我這兄弟陸左,隨便去露兩手吧,呵呵,呵呵……
  朱能一陣氣結,倒是被暗地誇了一番的李永紅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容,而我則在雜毛小道這大言不慚的笑聲中,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走向了正中的舞台。
  李老見我走到近前,將手中的紙盒再次一陣攪動,請來兩個公證人察看這箱子沒蹊蹺,然後讓我們三人各挑出一張紙條出來。
  他彷彿把這場較量當作是推廣玄學風水的講座,並不忙著讓我們打開,而是將八字測算的原理、法門和淵源講了一遍,然後讓我們同時打開,開始測算起來。
  福通源的翁師傅用的是羅盤配合《五虎遁年上起月歌》,吳萃君則高級很多,一打開那黃色紙條,便手掐心算,並且不斷地掃量起場中填寫了八字的各人來。
  而我則在李老剛才那長達五分鐘的講話中,已然判定出手中的這紙條,是出自誰人之手了。
  是的,我在沒有打開這紙條,觀摩八字,查詢那天干地支的時候,就已然瞭解紙條來自於哪裡。
  這當然不是我有多麼神機妙算,而是每一個人都有著他獨特的味道,而這味道雖淡,我卻能夠分曉清楚——去年我在坐火車去金陵的時候,便是憑藉著這原理,幫一名叫做古麗麗的大學生找到被偷的錢包,沒想到今天我又要用到它……
  沒錯,紙條上面會留下書寫八字之人的氣味,雖然這裡還會摻雜了工作人員和李老的味道,但是這點難度對於金蠶蠱來說,都不算是事兒。
  我瞄準了在大廳角落束手靜立的服務員,她穿著一身青花瓷一般的修身旗袍,靜靜矗立著。
  沒想到李老他們還加了一些手法,讓這些服務員避開了我們的視線,也參與了進來。
  難怪我剛才摸到了二十幾個紙條,範圍擴大了一倍,也增加了許多不確定因素。
  所以在翁師傅和吳萃君正皺著眉頭排算的時候,我僅僅只是將紙條裝摸作樣地瞧上了一眼,便大步朝著樓梯旁的那個服務員走去。
  我這舉動將所有人都鎮住了,驚詫之後,紛紛地議論開來。
  在所有人驚奇的目光中,我將那位長相秀氣的女服務員帶到了李老前面來,而這個時候,翁師傅和吳萃君還在焦頭爛額地測算著。
  在經過大概十分鐘的時間,吳萃君和翁師傅先後找出了一個人來,當作是手中八字的所有者。
  肥蟲子告訴我,翁師傅找對了,而吳萃君則大錯特錯——她找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而那紙條卻出自於一個年長的侍應生。
  看得出來,福通源這邊也是用了取巧的法子,使得翁師傅找對了人。
  結果經過李老一宣佈,整個二樓頓時一陣轟動。
  這本來如同天方夜譚一般的任務,我居然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直接就選中了結果,這怎麼叫人不驚訝?吳萃君臉色蒼白自不必說,提出這比試的朱意也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愕然地看著面帶微笑的我,說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雜毛小道朝我眉毛一挑,這小子原來早就想到了,只是並沒有告知於我。
  見他的眼神,我知道現在是我裝逼的表演時間了,於是我淡淡一笑,攤開手,說誠如我的夥伴所說,這本來就是一項無聊之極的比試,你既然知曉玄學風水,也閱讀過諸多名家著作,定然知曉《金篆玉函》一書,我在五歲的時候,用買糖果的零花錢從小販手中得到後,便一直勤加研讀,至此終見成效——天道酬勤,一切成功都皆非偶然!
  《金篆玉函》?
  一聽到這四個字,那些板著臉的老傢伙全部都深吸了一口氣,引得這茶樓中一片齊刷刷的「嗤」。
  學過玄學的人,自然知道《金篆玉函》這本書的重量,卻不知道我能夠學到上面內容,若是真的,我的表現是再正常不過了。
  看著這些傢伙投過來尊敬的眼神,白鬍子李老也是一副恭敬的表情,我不由得飄飄然起來,然而旁邊的那個女服務員卻「噗嗤」一笑,這笑聲立刻引發了連鎖反應,大廳各處都傳來了抑制不住的笑聲。
  好吧,星爺的電影老少咸宜,看過《功夫》的人並不在少數,自然知道我在調侃朱意。
  不過此番比試結束,今天這場名為講數,暗地卻是想將我們驅逐出東官的鬧劇,也已經接近尾聲了。
  朱意或者他後面的張偉國本來是想讓我們難堪,然而卻間接地成就了茅晉事務所的名頭,讓這個本來默默無聞的小公司,一下子就浮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難道朱意是無間道麼?
  看著這個肥頭大耳的傢伙憋得臉通紅,我心中一陣快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坐在吳萃君桌子上的那個黑瘦老頭突然站了起來,將衣服脫下,露出刺滿青色蜈蚣的上身來,骨瘦如柴。
第十章 紋身附靈
  這個黑瘦老頭子塌短鼻子、黑不溜秋、嘴唇往上翻,一看就是東南亞那邊的人。
  他之前一直在低頭吃桌子上的瓜子和茶點,瓜子殼吐了一地,除了長得醜之外,顯得很不起眼,然而我自打一進來,就一直很注意他,以及朱能旁邊的那個蒼白臉孔的男子。
  因為之前趙中華說過,福通源和萃君有可能會找外援來武鬥,他們旁邊的幾個人裡面,就他們兩個比較像是請過來幫拳的,所以我忍不住總是觀察。
  對於那個蒼白臉孔的男子,我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一樣,卻始終也想不起來。
  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居然是這個黑瘦老頭先發難。
  他的胸前紋得有許多條栩栩如生的青色蜈蚣,兇猛的顎牙張舞,而在他滿是腱子肉的後背,則紋得有自纏成十二結的大蛇,蛇上面有許多泰國的符文,眼神詭異。
  而當這個黑瘦老頭把衣服扒下來的時候,旁邊的一個眼鏡男老莊則幫著作同聲翻譯:「小子,聽說你以前在香港以解降、驅靈而聞名,那麼你是否敢跟我比一比這降頭術?」
  我眉毛一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一本正經的吳萃君。
  我實在想不到,她居然會請一個降頭師過來,對付我,而且似乎事先對我還有一些調查,做足了功課。
  她知道我給李家湖的女兒雪瑞解降和給章董驅靈的事,這並不難理解,因為畢竟都是一個圈子裡的,顧老闆去那裡做宣傳,消息總是會輾轉傳入到她的耳朵裡;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她居然會請一個渾身紋得有靈符的降頭師過來找場子,她是瘋了麼?——雖說降頭術能救人於生死,亦可害人於無形,但是後者,實在是臭名昭著,讓人聞之色變,便是如我這般的蠱師,也不敢當眾承認身份,主要的緣由,也是因為大家的成見太深。
  這麼做,實在是有一些自毀家門。
  然而旁邊的這些人似乎都有些習以為常,將手中紙箱放下的白鬍子老頭李俊增給我們做介紹,說這是萃君顧問公司的首席解降師,來自泰國清邁契迪龍寺的巴剃(音譯)大師,對於解降驅靈之事,最為擅長。
  我點頭,原來是泰國的白巫僧,難怪這些人並不害怕。
  只是這比降頭之術,到底要怎麼比?比誰先把誰弄死麼?
  本來以為要收工了的群眾們,見到這個黑瘦老頭巴剃的妄言,立刻興奮起來,歡呼,紛紛說陸左師傅,跟他比一比啊,不要讓他以為我天朝無人……這話一說,立刻有好多人開始慫恿起來,這些大腹便便的阿叔阿伯就像小孩子一樣,興奮莫名,本來打算離席的人都又重新坐了回來,沏上一壺好茶,等待好戲的上場。
  呃……說實話,唯恐天下不亂之輩,自古都不會斷絕。
  我聳了聳肩,問這個一身兇猛紋身的外國友人,說那你說一說怎麼比吧?
  場中的人都坐了回去,而巴剃則走了出來,旁邊的那個眼睛男老莊跟在一旁,一個講一個翻:「我來的時候在市場裡買了一條狗,我們同時對那條狗下降,在下降的同時還要給這狗解對方的降頭,然後看這狗是中了誰的降頭術死的,那麼誰就勝利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