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節

  我冷笑,說這個老傢伙倒是個老江湖,知道這裡面的潛規則。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的心中卻越加地發愁起來,根據我們目前瞭解的情況來看,這次試煉一定蘊含著一個陰謀。
  敵人在我們進入之前,就調集人手,埋伏進了高黎貢山到碧羅雪山之間的林子中,其目的,就是將我們這些宗教局未來的棟樑之才、新興之星,給抹殺夭折掉。
  如此大的手筆,如此詳細的信息,內部一定會有人配合才是。
  那麼,這個人會不會是痛失愛女的慧明和尚、我們親愛的賈總教官呢?
  他老婆客氏跟西川的鬼面袍哥會有牽連,我們剛剛解決掉的那個臉上有觸角的劉彧,便正是鬼面袍哥會的大供奉。
  而鬼面袍哥會其實也就是邪靈教的酆都鴻廬,再聯繫到邪靈教跟那個自稱是該隱後裔的影子政府之間的關係,我不由得感到了深深地寒冷——他們這是要對這個國家,開始下手了麼?
  出於恐懼,我們要立刻離開這個已經引起周圍注意的地方,而這兩個人怎麼處理,這就成了一個重大的問題。
  帶走是個麻煩,留下來,更是麻煩,那麼……唯有殺之。
  我們經過眼神交流之後,我和老趙一人一個,將這兩個吸血鬼給釘胸而死。
  那個叫做艾瑞克的年輕人在臨死之前大聲慘叫,向我發起了一個詛咒。
第二十五章 血族詛咒,床頭有字
  出於時間上的考慮,我沒有再用金蠶蠱,對這兩個傢伙進行逼供。
  修行者或者吸血鬼的體質,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比擬的,所以肥蟲子所造成的疼痛到底能不能夠撬開他們的嘴巴,這是一個難以估計的問題,倘若是在平時,我自然是願意試上一試的,知道結果;可是此刻情況緊急,既然這裡有邪靈教的其他人員在巡視,那麼也許會引來更多的高手,只怕我們稍微拖延一些時間,到時候想跑,都來不及了。
  很多事情,不是不能做,只是沒有時間做。
  然而當我將這個叫做艾瑞克的傢伙給一釘捅死的時候,突然從他血紅色的瞳孔裡,冒出了一大篷刺眼的光亮,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然而卻感覺到心臟驟然一緊,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緊緊攥住,然後有一種粘糊糊的氣息覆蓋在我的身上,有呼吸不過來的錯覺。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我楞神,抓著旁邊的秦振,問怎麼了?
  剛剛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秦振臉色蒼白,拉著我來到溪邊,讓我自己看。
  我藉著月光,往緩緩流動的水面瞧去,模糊間,只見我的眉心處被印上了一個蝙蝠狀的黑紅色印子,小拇指的指甲蓋一般大,上面蘊含著粘稠不化的凶戾之氣。
  我用手沾了些溪水,使勁兒塗,卻發現這東西根本就弄不掉,就跟胎印一樣。
  我看向了威爾,他聳了聳肩膀,很無奈地說這是「血族詛咒」,是只有憤恨到臨界值,心中冤屈難以釋懷,才會出現的詛咒術。
  中了這種詛咒,就會散發出一種只有吸血鬼才能夠聞到的味道,不管是密黨、魔黨還是中立氏族,都會與你為敵,將你送入地獄的——因為,你曾讓一個身份高貴的血族在臨死之前如此憤怒,不管是何原因,都是不可容忍的。
  這一條,是沒有寫在法典上面的第七戒律……不過他不會,畢竟是朋友。
  我臉色陰沉,看向了老趙,他殺的是那個話不多的亨利,並沒有遭受任何傷害。
  我從這個吸血鬼的詛咒,聯想到了我的惡魔巫手,想來都是差不多的手段,心裡面雖然不暢快,但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整日憂心忡忡算個鳥?於是招呼大家將這三個黑袍人的屍體,給找地方掩藏起來,不再理會。
  經過一番搜刮,這三個黑袍人身上除了帶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和地圖外,也就那三把堅韌鋒銳的刺劍最有價值,至於補給,幾大袋子血,倒是便宜了威爾崗格羅這小子。
  我望著正在剝同類身上那厚重而寬大的修道士黑袍的威爾,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以為他會繼續去找那杳無音訊的肉靈芝,然而他卻沒有,而是說要跟我們一起走,按照他的話說,我們救了他一命,現在有危險了,他自然不能夠坐視不管。
  他上次的時候做了一次膽小鬼,但是這一次,絕不,不然他身上流淌著崗格羅氏族的血液,也會因為這件事情蒙羞的。
  聽到他這慷慨激昂的話語,我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不是吸血鬼,而是一名堅貞不屈的中世紀騎士大人。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得更難聽一點,就是「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我又不是剛剛出來混的毛頭小伙子,哪裡不能夠明白威爾的小心思,只是現在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跟他繞彎子,讓他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直接說出來真實目的來。
  威爾依然是最初遇到他時的那一番嬉皮笑臉,說陸,你這個小狐狸,實在是太精明了。
  好吧,明人不說暗話,我跟著你有三個原因,第一是這個叢林實在太危險了,我雖然是獨行俠,但是那也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第二是我感覺跟著你,我又可能還會遇到那粘菌復合體;第三,我真的想要幫助你,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是?我現在比以前,更加厲害了,你剛才也看到了……
  我沉默了一下,回頭看向了我們隊裡的所有成員。
  威爾作為一個高敏捷的吸血鬼,自然是一份強悍的戰力,在這危險的叢林中,也是大家所需要的,唯一讓人擔憂的是他的可靠問題,不過大家看他跟我很熟,顧慮便有些打消。
  最後,除了老趙和白露潭面露凝重之色外,大部分人都默默地點了頭。
  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我回過頭來,看著威爾,說好吧,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威爾有些緊張,生怕我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問是什麼?我說你這個老外,能不能夠叫我練習口語?這個無厘頭的問題讓他一愣,下意識地問為什麼?我咬牙切齒地說靠,跟你們在一起,我他媽的就跟一個文盲,碰到老外就發愁,這一點必須要學習,以便和國際接軌。
  大家聽到我的吐嘈,皆哈哈大笑,威爾緊緊抱著我的肩膀,說陸,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你會成功的,而我們都會安全的。
  三個吸血鬼的屍體在確定死亡之後,被我們給塞進了一個中空的大樹裡面,而他們的修道士長袍則被我們給剝了下來。
  威爾一件,我一件,白露潭一件,至於那三把刺劍,則被滕曉、秦振和王小加各自持著。
  我摸了摸穿在身上的這件長袍,發現居然是用水獺皮做成的,外罩金屬絲線交織的黑布,內有乾坤,隔著幾層,以保證吸血鬼能夠在陽光之下,自由行走。
  威爾見天色已然開始漸漸地明亮起來,問我們是不是行走了一夜,累不累?
  我們一行人高強度行路、生死拚命,足足有近二十個鐘頭,又不是鐵人,自然睏倦欲死,連番點頭,威爾說他在這附近有個安身的地方,是一個地穴,十分隱秘,看我們這狀況,個個都搖搖欲墜,還不如先去他那裡歇息,等到晚上再行動不遲。
  我點頭同意了,然後在威爾的來領下,沿著小溪,向東行了七八里地,不留痕跡,然後摸過厚厚的草甸子,來到一個被茂密荊棘林所遮蓋的去處。
  這是差不多朝陽已經快要升起,於天邊一片濛濛亮地映襯下,我們站在幾顆大樹掩映的山谷一側。
  我們穿過荊棘,看到了那個開口,僅僅能勉強容納一個人艱難爬進爬出,倘若不說是一個地穴,只怕說是蟒蛇洞,也會有人相信的。
  儘管威爾表現出莫大的熱情和友善,我還是讓小妖朵朵先行進去查探一番虛實。
  在得到了小妖的肯定之後,我們陸續艱難地往裡面爬去,洞口兩側皆是泛著土腥味的泥土,道路曲折,不過倒是越走越寬,開始還要艱難爬行,而後便可以佝僂著身子往前慢走,越過泥洞,便是石頭,足足前行了十幾米,終於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地下空間裡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