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節
在那裡,有一輛越野車。
我們衝進車廂,發動機沒有停,雜毛小道一踩油門,車子就像匹野馬,朝著前面躥去。
雜毛小道還是我們在洪山開苗疆餐房的時候考的駕照,學得不久,不過開得很猛,幾乎是在狂飆,拿這車子當賽車開著。
我見他臉色繃得緊緊,想來心裡面也是緊張到了極點,不由得埋怨,說你們既然知道是敵人的圈套,怎麼還這麼冒失,前來劫道?
雜毛小道歎息,說不然能怎麼辦?現在楊知修那個傢伙壓力頂過來了,趙承風又是順水推舟,你這回肯定是避不過的,如果把你弄進了白城子,到時候,天王老子來,都救不了你了……
這話還沒有說完,我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警車的鳴叫。
第八章 另闢蹊徑,飛劍啊飛劍
雖然後視鏡裡還沒有出現追逐而來的警車,但是聽到這鳴笛,我們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壓抑。
在背後陰我們的人,其實是一個很高明的棋手,他知道自己雖然已經羅列的一系列證據,但是如果我當庭喊冤的話,仍然還是會有差池,說不定還有翻案的可能。
而萬無一失的情況是,如果我逃跑了,那麼他們在追擊過程中,將我果斷擊殺,這樣才更符合他們的利益;除此之外,還能夠將雜毛小道給拉扯進來,給我陪行。
所以他們才會安排這麼一次押運,才沒有讓茅同真隨行,才會讓與我親近的秀雲和尚主持……
所有的一切,都是陽謀,但是涉及的相關人等,卻不得不如同牽線木偶一般,按照那個棋手的預定方案行動。
小道終於還是孤身前來,秀雲和尚終究還是出手幫了我們,一切其實應該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因為他們洞悉了對手所有的性格。
而現在我們所要拚搏的,則是他們,到底能不能抓住我倆。
抓住了,我們就徹底輸了,不但坐實了我故意殺人的真實性,而且還罪加一等,越獄了。
沒抓到,我們亡命天涯,天下之大,總能夠有我們待的地方,然後等著楊知修下台,或者其它機遇,不然我們永遠都只能漂泊異鄉,頂著另外一個名頭過活著,連打個電話問候家人,都不行。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面就憋屈得厲害,認真地問正在聚精會神開車的雜毛小道,說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麼?如果你們不過來,我在法庭上面,真的就通不過麼?
雜毛小道點頭,說是的,根據他們目前掌握的證據表明,你是故意殺人,而且手段惡劣,即使因為你修行者的身份,不能對你判處死刑,但是如果押運到白城子的話,你定然是要受到更多的痛苦。
大師兄告訴我,說沒辦法了,楊知修那裡看得緊,他不能動,要想避過這一次的風頭,必須先要逃跑,逃離對手的掌控,隱姓埋名,等他後面運作妥當,方能夠完好無損地返回來,沉冤得雪。
我對大師兄心有怨言,沒好氣地說:「你大師兄會不會把我給賣了啊?」
我說這話其實是有緣由的,上一次集訓營,便是大師兄給我安排的名額,九死一生,差一點就掛掉了,而這一次,也是大師兄找的我,結果不但中了鬼面袍哥會的圈套,而且還沾惹上這一檔子倒霉的事情。
我在此以前,可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個模樣,就像好萊塢警匪劇裡面的壞人,被一大串嗚哇嗚哇的警車追逐。
「怎麼會呢?」
雜毛小道很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見我臉上有憤霾,歎息了一口氣,說其實你是被連累的。
他跟我講起了茅山宗的一些內幕,所謂茅山宗,是分內院外院的,而最高的領導人,自然是當代掌教陶晉鴻。
除此之外,茅山宗還有司職傳功、弘道、繼法、管閣等等的長老團,以及處理日常事務的內外堂負責人。
不過雜毛小道的師傅,自當年黃山龍蟒一役後,受了重傷,封鎖後山修行,據說兵解成就了地仙,不過具體情況如何,卻無人知曉,其他人只是知道,陶晉鴻還活著。
國不可一日無君,教不可一日無主,當日封山,陶晉鴻曾將眾長老召集,任命內院負責人楊知修為主,處理日常事務,除非關係茅山宗生死存亡的事情,不然不可入後山,打擾於他。
至此,茅山宗開始進入了後陶晉鴻時代,楊知修此人善於交際,會拉攏人心,不過行事難免過於功利,親疏有別,而且本身修為也不高,難以服眾;而此時,陶晉鴻當日大弟子陳志程已經在宗教局內異軍突起,成為了茅山宗的另一面旗幟,深得很多長老的歡心,這一山不容二虎,故而兩人常有齟齬,不過楊知修一是大師兄的師叔,二則是陶晉鴻親自正名,在大義方面,佔了上風。
這一次,我算是大師兄的人,而黃鵬飛則是楊知修最疼愛的外甥,為避免被人詬病,所以他表面的態度,自然是不偏不倚,按程序辦事。
然而背地裡,大師兄卻跟雜毛小道籌劃好了一切,告知所有的信息,讓雜毛小道將我半路劫出,設計好逃亡路線,避開對手的這一波兇猛反撲。等事情過了,他才好將那些證據鏈給一個個掀翻,為我們平反。
當日,所有的前提在於,我們要能夠逃脫以茅同真為首,宗教局各路高手的兇猛追擊。
命短命長,到了最後,還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在雜毛小道跟我講這些秘辛的時候,小妖正在給我整治腦門上面的那張符菉。
這張非金非紙的符菉,上面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緊緊地貼在我的皮膚上面,小妖給我嘗試撕了一下,感覺連帶著皮膚,血淋淋地一起剝離下來。
不過雜毛小道的符菉之道,正好也是習得已故的李道子,這裡面的竅門講究,他瞭如指掌,早先就教與了小妖,他這邊開著車,小妖那邊拿著一種粘糊糊的黑色膏藥,塗抹在我的額頭上。
那膏藥溫熱,小妖手指冰涼,不一會兒,塗滿了我整個腦門子裡。
接著,雜毛小道抽空點燃了一張符,然後將我額頭這張一起引燃,一道火焰沖天而起,我感覺腦門子一陣炸響,颼,接著遮擋著我面起那的那張符菉,便消失不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胸口一癢,長久被壓制的肥蟲子冒了出來,瞪著一雙黑豆子眼睛,可憐巴巴地瞧著我。
這些天來,它被壓制在我的身體內,與我失去了聯繫,那符菉的鎮壓之力,正源源不斷地擠破而來,使得它受到的委屈,比我還要多,十分可憐。
雜毛小道開了一段路,周邊的車輛越來越稀少了,突然他的眉頭一皺,說前面封路了,入山這一條道是走不通。
說著他使勁兒打著方向盤,朝著另一邊行去,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們身後那烏央烏央的追兵,終於跟上來了,離得老遠,就有子彈飛揚起來,有的與我們擦肩而過,有的則砰砰打在了車身上面。
之前我們旁邊還有車輛,為了避免誤傷,他們並沒有對我們進行攻擊,而此刻,竟然肆無忌憚地使用起了槍支,想來是已經接到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我們都嚇得伏低了身子,不敢讓自己的腦袋,多冒出一點,擔心自己的腦殼兒被子彈給掀開來,腦漿四濺。
情形是如此的危機,我知道,秀雲和尚幫我們爭取的那一點兒時間,使得我們能夠提前衝出了對手設置的包圍圈,穿行出來。
不過,我們與他們,總就是螞蟻與大象,哪裡能夠硬抗。
雜毛小道改路線之後,周圍的車子漸漸地就多了起來,沒有人敢承擔誤傷的風險,槍聲驟停,不過越來越多的車子,開始加入了追逐的行列中,從後視鏡瞧去,嚇,十幾輛!
雜毛小道的車子已經開得到達了極限,他的反應能力其實也是蠻高的,真正搏起命來,風馳電掣,周邊的景物「刷刷」地往後面飄過,根本就來不及看清楚什麼。
不過我還是看到了幾張模糊的臉孔,那是路人驚詫的表情,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腦海裡。
我感覺我們現在好像在拍電視劇一樣,顯得很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