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節

  我們連忙著將背包和膽子收拾好,然後將擔子挑起來,快步越過李騰飛的身邊,然後朝著山下行去。
  大概是確定自己找錯人了,李騰飛並沒有阻攔,只是在口中呢喃道:「除魔,除魔……」
  因為李騰飛這半路攔截的事件,我們的腳程也越發地快了,足足走了好幾里地,才停歇下來喘氣。
  雜毛小道故作關心地問汪濤,說汪老闆你還行吧?汪濤狐疑,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零件,然後跳了跳,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氣急敗壞地說道:「這狗雜毛,真是練功練瘋了。
  不敢惹,像他們這種人,最是厲害,我們快走!」
  一路急走,也不敘話,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們就來到了孫靜她們村子。
  這裡有一條土路,也有手機信號了,汪濤早已聯繫好了車子,讓我們把貨物放到車子後面,給那兩個彝家漢子結了錢,然後問我們,說要不要去縣城?雜毛小道說去,汪濤揮手,說不嫌冷的話,上了貨車的後車廂,幫忙看下貨。
  這車是輛綠色皮卡,雙座加長的那種,我們也不客氣,翻身上了後車廂。
  當車開起來的時候,寒風陣陣,冷得人發抖,我見前面的汪濤和司機並不曾注意我們,又隔著車廂,便捅了捅雜毛小道,說東西呢?他展顏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小妖拿著呢,約好了地方,有肥母雞照應著,放心,比你我還安全。
  我又問,說你怎麼知道李騰飛會在半路?雜毛小道哈哈大笑,說你忘記了,那孫子的飛劍,可不是有個預警功能麼?
  想到這一茬,我也不禁莞爾,心情愉快。
  從孫靜她們村子到達縣城裡汪濤開的門市,坐了差不多三個半小時的車,等到了地方,我們跳下後車廂,已經是下午了,一路上乾糧充飢,倒也有些餓。
  不過汪濤招呼我們去吃飯,雜毛小道卻很禮貌地拒絕了,說汪老闆,你這裡一堆貨,我們就不便打擾了。
  汪濤把工錢分別遞給我和雜毛小道,就在我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汪濤突然喊了一聲:「茅克明!」
  我的心一驚,不過並沒有回頭,而雜毛小道更是波瀾不驚,與我緩慢朝街邊走去,剛走幾步,又聽到汪濤喊道:「林森兄弟……」
  雜毛小道這才回過頭來,問汪濤有什麼事情?他臉上那表情,簡直就可以上好萊塢星光大道了。
  汪濤歎了一口氣,說沒什麼,只是感覺你的背影,跟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很像,以為你是他而已。
  我笑了,說咱天朝十四億人口,自然有相像的,不稀奇,汪老闆倒是個念舊的人。
  汪濤接著我的話茬,說道:「我那個朋友現如今落了難,不知所蹤,想幫他,都幫不了。
  唉,兩位若是沒去處,倒是可以去我那裡待幾天,難得這麼投緣。」
  雜毛小道卻表現得很淡然,揮揮手說不用了,我們也出來這麼多天,想家了,著急趕車呢。
  聽到他這麼說,汪濤這才作罷,揮手告別。
  走出老遠,我才問雜毛小道,說這汪濤什麼意思?是想幫你,還是想點你?
  他搖頭,說不曉得,人心思變,與其用這種生死抉擇來考驗他,還不如以後身份清白了,喝一頓酒,來的好。
  我點頭,覺得確實是這麼一個道理,問我們接下來幹嘛去?李騰飛既然到了那山裡,我們的身份,可都不安全了。
  雜毛小道思慮了一會兒,說打個電話吧。
  我一驚,說這可不行吧,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月,但是咱們案情特殊,說不得還有人盯住呢?雜毛小道笑了,說放心,沒人敢監聽他的。
  我明白了,他是要給大師兄打電話。
  大師兄自從調到東南局,聯絡方式就變了,我們在街角一家IP電話門面裡,撥通了大師兄秘書董仲明的號碼,很快,雜毛小道就聯絡到了大師兄。
  大師兄在電話那頭的嗓音顯得很滄桑,有些疲憊,不過得到我們的消息,顯得十分高興,在大概瞭解了我們的情況之後,他沉吟了一番,說他會通過門派裡面的渠道,找到茅同真烈陽焚身掌的解法,到時候,會想辦法通知我們的。
  他將我們逃亡之後的事情告知我們,說楊知修那個老傢伙發了瘋,大肆給局裡面施加了壓力,而趙承風又樂於見到茅山內鬥,於是推波助瀾,才會讓我們蒙冤。
  前期是鬧得很凶,不過他這裡的工作依然在做,局裡面出現了好多不同的聲音,而最重要的,是簫家大伯旗幟鮮明地站了出來。
  對於穩定邊疆的重臣,上面不得不表示出姿態,所以負責追捕的部隊開始撤了,關於黃鵬飛死因的調查也在重啟,只不過白露潭的失蹤,又給這件事情蒙上了迷霧。
  現在西南局除了一個五人專案小組之外,其餘的人手已經撤了回來,不過楊知修沒有罷休,不但從茅山宗抽調了長老級別的高手,而且還聯絡西南與他交好的門派,出了重寶,廣發英雄帖,參與圍剿我們的戰鬥,所以形勢依然危機。
  大師兄告訴我們,再堅持兩個月,明年開春,他和雜毛小道的師傅,茅山宗真正的領袖,陶晉鴻,就會甦醒。
  到時候,楊知修一定就會完蛋,而我們的身上的冤屈,才能洗脫——現在的重點,已經不是我到底有沒有自衛殺人,而是楊知修不倒,我們就不能行走於陽光之下。
  末了,大師兄問我們扛不扛得住,如果不行,他讓林齊鳴過來接應我們。
  雜毛小道看了看我,我搖頭,他便告訴大師兄,說還行,先不用,好鋼用在刀刃上。
  這一次,就當作是一次生死試煉了。
  整個談話過程,我們都沒有告訴大師兄我們在哪裡,也沒有說明準備去何方,大師兄也沒有問。
  聰明人之間,不用說太多廢話,我們知道了,這段逃亡的日子,估計要持續到明年開春去了。
  不過對於曾經將自己逐出師門的師父,會不會出手幫自己,雜毛小道並沒有把握,患得患失。
  我倒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第一次見大師兄的時候,還不是陶晉鴻吩咐過來救我們的?雜毛小道是當局者迷,我卻能夠感受到,這一對師徒之間,那濃烈的感情。
  打完電話,我們剛準備起身,身子不由得僵住了——在我們對面的街上,久違的茅同真,正在和那個叫做李東洋的警官,說著話。
第四十一章 山中苦行,頓悟反遭伏擊
  茅同真這個人,其實長得很有特點,之前說他精神矍鑠,削瘦有力,這是抬舉他,其實用一個成語形容,便叫作「尖嘴猴腮」。
  這種模樣的老頭兒,天生自然就帶有些猥瑣,臉上的痦子幾根稀疏的黑毛,眼睛習慣性地瞇著,像一道狹長的縫,裡面閃動凌厲的光芒,一動,就如毒蛇。
  而跟他說話的,正是我們前些天在寧南的時候,碰到的那個李警官。
  他跟我們偽裝的身份熟悉,這兩人走到一起來,在路邊交談,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我們的這個身份暴露了。
  不說暴露,至少也是被人懷疑了,所以他們才會走到一起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