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節

  嗖的一聲,那光球便融到了雷罰之上,然後竟然發出了「辟里啪啦」的一陣爆豆兒響聲,劍上的那些凝固精血紛紛剝落,一股沁人心扉的桃花香氣立刻從上面蔓延開來,似乎有桃花綻放,朵朵如蓮,我聽到了雷罰在歡快地鳴唱,它也在為重生而歡呼——錚!聲如龍吟,直指九天之上。
  瞧見這一幕,毛乙久頓時一聲厲喝,這淒厲的鬼叫聲聲入耳。
  我頓時感覺眼前鬼影重重,心中不由得一陣驚慌,雜毛小道這雷罰經過桃元融體,然而卻並沒有能夠立刻完好如初,凡事都是需要一個過程,而我們並不知道這過程大概需要多久,倘若時間長一些,只怕當雷罰功成之日,我們已經是白骨一堆了。
  果然,毛乙久在桃元離體之後,身形再次凝結成形,不過似乎顏色也變得淺薄了許多,他這回不搖幡了,直接提著旗旛衝了上來,朝著最前面的雜毛小道揮去。
  雜毛小道雷罰功成在即,並不與這個傢伙硬碰硬,連忙抽身後退。
  然而他想退,卻躲不開,身子被那一扇大旗給拍中,那沾了水的黑布被運足了勁兒,如同棍子一般,雜毛小道給擊中,人便朝著空中騰飛而起,我看到他整個人都被拍得疼痛萬分,眼淚水飆飛,卻死死護住了手中的雷罰,不讓其受到干擾,眼看著人就要跌落地上,結果一道黑影竄出,竟然將他給接住了。
  兩人相觸,雜毛小道到底受到了巨大的力量,也沒有穩住,化作了滾地的葫蘆,滾到了一團來。
  托著他的正是之前被水龍拋飛的洛飛雨,兩人在地上翻滾,為了拖延時間,我只有硬著頭皮頂上,從側面進攻,與毛乙久相搏。
  螳臂擋車,不過我這個螳螂倒也沒有那送死的心態,畢竟對於毛乙久來說,我可是他的殺身仇人。
  關於厲鬼,有這麼一個說法,那就是無論它死後有多麼凶悍,但是對於親手殺害自己的傢伙,卻始終存在著一種難以言及的敬畏之心,這是關於死亡的恐懼,以及人性未泯的印記,很多厲鬼會害許許多多無辜的人,卻不敢動兇手一分一毫,也不敢回到當日的兇殺現場,便是這個道理。
  不過這個道理對於毛乙久來說,卻僅僅只是一個需要克服的小缺憾,他很快就將恐懼的心態給扭轉過來,雙目之中散發著詭異的凶光,將招魂幡化作了棍子,朝著我戳來。
  我朝著旁邊一閃,感覺雖然毛乙久對我依然凶悍,不過動作似乎比對旁人要慢上一線,知道他終究還是逃不過對死亡的恐懼,即使此刻身作鬼魂。
  如此我與毛乙久又糾纏了幾個回合,洛小北此時也來了性子,搖著手上的鈴鐺,從後方牽制毛乙久,利用他對自己的仇恨,吸引火力。
  然而人和鬼,一個是實體,一個是毫無質量的靈體,到底敏捷和速度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很快我就中了一腳,胸口劇痛,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一般,大聲喊叫著,朝著旁邊倒去。
  毛乙久衝上前來補刀,想要將我先結果了,再去對付其餘眾人,這時洛小北卻咬著牙衝上了前來,她手上有兩張符菉,然而在這環境中卻是一點兒靈力都沒有,不過她依舊還是將其燃燒起來,朝著毛乙久的身上貼去。
  那符菉的火焰微小,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滅掉,然而一沾在毛乙久身上,卻將其身上的黑霧點燃了,雖然只有一點火星,但是卻也足夠將其注意力轉移。
  毛乙久朝著洛小北撲去,倏然間就將這個小丫頭給撲倒在地上,摸著嘴上的獠牙,他欣然笑了,古怪的口涎將墜未墜:「多麼鮮美的人肉啊,吃了你,多少也能夠補償一些我的損失,之後再將其餘人給吃掉,我看你們到底怎麼翻天?」
  他張開大嘴,朝著洛小北頭顱啃去,那個女孩子嚇得倉惶大叫:「姐,姐,救我啊,姐!」
  一柄秀女劍出現在了毛乙久咧開的嘴巴前,洛飛雨借助著手上的蛛絲,雖然沒有修為,但還是飛速趕到了洛小北身前。
  這秀女劍的劍質特殊,性能雖然已被壓制,卻還是能夠感知靈體,所以並沒有被毛乙久穿過,而是將他的嘴巴阻擋,咬不得身下的那個玲瓏小美女。
  美食當前卻不得親近,這種憤怒我所能夠理解的,毛乙久的手一揮,朝著洛飛雨抓去,那個女子身子往旁側一躲,卻不曾想到這手竟在陡然間長了幾尺,刷的一下,將洛飛雨的左胳膊抓下幾道血印子,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洛飛雨將秀女劍捅到毛乙久的口腔之中,然而一來凡人的力量並不足以與這厲鬼抗衡,二來即使那秀女劍將毛乙久的頭顱捅穿,卻也沒用,須知這鬼便是鬼,倘若你不用手段制服於它,便是將其斬成萬千碎塊,它依舊還是身形一抖,恢復原樣。
  正因為如此,洛飛雨拼得一身是傷,也並沒有傷及毛乙久分毫,反倒是讓這頭厲鬼喋喋不休地笑個不停,將那美女身上飛濺出來的鮮血舔舐乾淨,再次俯下身來,準備將洛小北給啃食。
  我衝了上去,結果給再次掃飛,背部重重地砸在牆上,筋骨鬆散,又是一口老血噴出。
  然而即使戰得如此混亂,那毛乙久依然小心掌控著場面,不讓我們有誰能夠有靠近那潭水的機會,但凡有人朝向那邊,便是一道水龍飛出,將我們給擊打飛去。
  我和洛飛雨都受了傷,雜毛小道滾落一旁,小妖就小女孩一個,靠在牆壁上無法幫助,毛乙久哈哈笑,說你們等著吧,封印已經被解開了,要不要我將那東夷巨魔喚出來給你們瞧瞧,免得死而有憾,到了幽府,反而怨恨不平?
  他話兒雖是這麼說,然而大嘴已經張開,朝著被撲倒在地的洛小北咬去,而洛小北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竟然大聲喊道:「碗掉了、腦袋大個疤,反正老娘有先見之明,進來就將初吻給送出去了——雖然只是人工呼吸,也不算遺憾……啊、媽呀!」
  她想要表現得跟電視上的抗戰女英雄一樣不屈,然而臨了還是恐懼了,歇斯底里地叫喚起來,然而就在這時,憑空一聲驚雷,俯身朝下咬來的毛乙久腦袋突然被一把利劍刺破,倏然間黑霧炸開,無數怨靈的哀嚎聲響起,那劍如有靈性一般回轉,將再次凝結頭顱又是一陣攪動。
  「怎麼回事?」毛乙久不甘地高聲喊道:「這尼瑪飛劍是怎麼來的?」
  「哦,抱歉,這劍是我家的,飛劍初成,且拿你祭奠!」一個道人嘴角含笑,緩步走來。
第五十一章 巨魔甦醒
  雜毛小道緩步走來,右手呈劍指,豎直朝上,像發摩斯電報一樣不停顫抖,而那柄血衣褪盡的雷罰竟然在空中騰飛起來,雖然依舊搖擺不定,略微顫抖,然而這樣一柄劍能夠飛起來,顯然除了桃元的緣故之外,他之前所研究的飛劍也有了一定的成效,至如今,終於厚積薄發,成就了飛劍之威。
  因為融入了桃元,所以雷罰能夠在這空間中自由發揮,不過因為並不熟練的關係,在將毛乙久的頭顱戳破了兩回之後,那雷擊桃木劍竟然搖搖晃晃,跌落了下來。
  雜毛小道正得意洋洋地準備將毛乙久一劍捅死,結果這雷罰在驟然發威之後,全無功效,這小子臉上的表情當時立刻變得十分古怪,彷彿被人當眾脫了褲子一樣無助。
  那毛乙久瞧見雜毛小道一擊落空,不由得狂聲大笑:「天助我也,裝逼,被雷劈了吧?」
  他沒有再廢話,裹著黑煙就朝著這邊衝來,眼看那招魂幡就要戳到了雜毛小道的腦袋,突然從旁殺出一道黑影,洛飛雨用秀女劍架住了毛乙久的這一戳,回過頭來大聲喊道:「你不會御劍,耍什麼威風啊?」
  雜毛小道趁著這功夫,屁顛屁顛地跑向掉落在地的雷罰,口中鬱悶地說道:「我以為並不難,哪知道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雜毛小道的話語讓洛飛雨一陣氣苦,她已經被毛乙久給壓到了地面上,拚力掙扎,大聲叫道:「這世間的御劍之法,莫不是彙集了先人的無上智慧和精力,倘若真的有那麼簡單,這世界上的御劍者豈不就是滿地如走狗了?」雜毛小道俯身去撿雷罰,哪知毛乙久施法,那雷罰被一股力道,朝著水潭那邊拖拽而去,他走兩步,水龍擊來,人便飛起。
  瞧見我們翻身的希望就這般消失,洛飛雨也顧不得門第之別,開始大聲地將御劍心訣教予:「手心朝下,意守丹田。開氣海、命門,旋轉吸入陰氣匯於丹田。氣順任、督兩脈上行匯於大椎穴,於右肩井穴入掌心,氣滿鼓支,掌起平胸。五指下垂,氣貫入指,十指內扣、回拉,手絲為一……」
  雜毛小道卻也是領悟高強,隨著洛飛雨的娓娓道來,他翻身而起,將手指再次如劍勾出,那被黑氣裹脅著的雷罰一聲鳴動,便是這麼微微一震,黑氣立即潰散,那雷罰回轉,刷的一聲,再次朝著毛乙久刺來。
  毛乙久被飛劍盯上,人便分了神,而洛飛雨則更加快速地念道:「……五藏六府之精氣,皆上注於目而為之精。精之案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眼,血之精力絡,其案氣之精為白眼……」
  她念的訣文,乃是一流的御劍之術,雜毛小道卻也是現學現賣,將雷罰運回,再次戳向毛乙久。
  我們幾個旁人在遠遠一側看著,見那劍光雷意流動如虹,卻也不敢上前,唯恐被傷及自身,雜毛小道將毛乙久給戳穿數十道,卻也並沒有激發雷意,只是將此惡鬼弄得施展不得惡行,便問出口在哪裡?
  毛乙久被雜毛小道這半調子的御劍雷罰壓制得有些著急上火,瞧見他又弄出這一副審問的架勢,不由得搖身一變,惡聲連連道:「你這雜毛道士,雖然讓你奪了桃元,但是我卻未必受困於你,我打不得,還跑不得麼?」
  他瞧見雜毛小道雷罰在手,威勢凜然,也起了怯意,將身化做了黑霧,朝著水潭那邊飄去。
  然而他想走,卻還需得看一看雜毛小道的意見——這老兄見這厲鬼想逃,也收起了偷師的心思,伸手一招,將雷罰抓在手中,然後單腿跨前如箭步,往前一劍斬出。
  這手心緊握劍柄,雷罰在手,一道劍意透體而出,朝著前方的虛無斬去,倏然間,毛乙久出現在了潭邊四五米處,背部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傷疤,勁氣翻湧,猙獰如蜈蚣,有藍色的電芒在上面閃耀著。
  在洛飛雨、洛小北詫異的目光中,雜毛小道快步衝上前去,一劍將毛乙久釘在了地上,嘿然笑道:「我說你跑不了,你便跑不了,現在看看,我倒是沒有說假話吧?」
  毛乙久趴在地上,被反釘著,忍著劇痛翻轉過來,他本來可以散亂重組的靈體此刻被雷罰所破,此刻給牢牢釘在劍上,動彈不得,便將手中那招魂幡舞動,想要將雜毛小道砸翻在地。
  這黑色的招魂幡想來也是一件厲害的法器,不過終究還是受限於這大陣的關係,故而一直以來都只能作為一根棍子般,用來敲悶棍,雜毛小道並不懼怕,一閃身,又將這招魂幡給踩在地上,然後沉聲說道:「毛乙久,想要活命,便將出路告知我們,不然……」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