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節

  大人用翅膀撫摸了一下這石雕,歎氣,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老弟,這小祖奶奶我也惹不得,要不然你就受點委屈,忍一忍吧,嗯?
  那精美的貔貅石雕瞪得如同銅鈴的眼睛角落,竟然出現了一絲淚痕,頗有些英雄末路,獨自話淒涼的感覺,虎皮貓大人抬起頭來,對著虎視眈眈的小妖說行,就這樣,回去我把它馴服便是。
  這邊事情交代得差不多,我們也不再停留,收拾了一下身上的東西,手機浸水沒電了,所幸電話卡還能用,而且錢也帶在身上,就近找了一家店子,買了一台雙卡雙待、超長待機、原價1998現價298的山寨戰鬥機,給大師兄報了平安。
  距離我上次打電話求助,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大師兄的電話很快就通了,詢問我們的安危。我們將這兩天的遭遇簡略告知大師兄,他聽完之後,告訴我們,說當時趕往金牛山去支援的人有四批,林齊鳴帶隊的這一批是中央精銳,捨身崖的大師們杳無音訊,另外魯東宗教局和嶗山都來了人,結果遇到邪靈教濱海鴻廬的大批高手,還有林齊鳴他們追蹤已久的立身狼人,幾方戰作一團,最後還是嶗山宗掌門人無塵真人蒞臨,一錘定音,結束了戰鬥。
  「還真的有一個無塵真人啊?」我有些詫異,原本以為這名號是洛小北當日騙我的時候,杜撰出來的,卻不曾想還真的有這麼一位。
  「是的,無塵真人是中國道教協會的副會長,他的愛徒在金牛山慘死,接到信號之後便往這邊趕來,甲馬行路,正好與邪靈教濱海鴻廬的人撞上,面對著大批的狼人圍攻,一招火燒連雲,便將這為禍魯東數百里的狼禍給斷絕了,邪靈教也沒有多少高手可以阻擋,最後死傷大半,只有少數重要人物得以逃脫。經此一役,邪靈教濱海鴻廬必將一蹶不振,如此也算是意外之喜……」
  大師兄誇我們是福將,總是能夠帶給人驚喜,他說他會將我們的消息告訴給林齊鳴,至於其他人,暫時不要通知,也不要露面,畢竟我們現在的身份還是很敏感。而接下來的事情,暫時聽林齊鳴的吧,讓他來安排事情。
  我們說好,有勞大師兄了,他說不用,這幾天暫且修養幾天,到了七月二號,他便會將手頭的事情放下,返回茅山宗,到時候還得請我們一同前往,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持好絕對的體力和狀態,到時候可能還有一些地方,特別是小明出力。
  我感覺大師兄說得沉重,變為到底是什麼事情?他也不說明,只是說到時候見面談,接著便匆匆掛了電話。我和雜毛小道針對著大師兄的語氣,商量了一番,感覺這次茅山之行,應該並不簡單,不然生性爽朗,高瞻遠矚的大師兄也不會有這番交代。
  跟大師兄通完話,我們也是疲倦欲死,沒有在跟誰聯繫,而是來到上次所住過的酒店,用之前的假身份證開了兩個房間,然後把手機一關,倒頭便睡。
  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我將山寨機開啟,裡面竟然有四十三條未接來電,除了林齊鳴的,還有就是之前接待我們的魯東宗教局職員康亦珂、小康。我並沒有立即打回去,而是摸了摸胸口,發現朵朵在槐木牌中沉睡,而小妖在不見蹤影。草草洗漱完畢,我找到雜毛小道的套房,剛一打開房門,一頭兩米多高的猛獸正朝著我噴氣,熱烘烘的,嚇我一大跳。
  認真瞧,卻是那陣靈二毛,在它腦袋上面的是小妖,帶著這畜牲在狹窄的房間裡竄來竄去。
  我在靠裡面的臥室裡找到了雜毛小道和虎皮貓大人,瞧著這兩位通紅的眼睛,我便知道這兩個傢伙一宿都沒有睡覺。雖然缺少睡眠,但是兩人都是精神奕奕,眼珠子發光,我拉了一下雜毛小道,他瞥了我一眼,一揚手,倏的一聲,嶄新的雷罰浮現在我的面前,懸空而立,顫顫巍巍,鋒芒畢露。
  我說哇,不錯,這劍弄好了沒有?雜毛小道賊笑嘻嘻地拉著我的手,說小毒物,這劍此刻捉鬼拿妖,引雷組陣,都是一把好劍,不過因為木質,故而並不完美,所以我需要跟你借一樣東西。
  我說何物?他指著我的胸口,說你的六芒星精金項鏈,上次煉鬼劍,還剩餘一點兒無用的裝飾,此刻再次融煉入雷罰,表面鍍起,拿來砍人也是一把好手,嘿嘿……
  這六芒星精金項鏈裡面的輕靈之氣早已被朵朵吸食殆盡,雖說有一個神秘鑰匙的作用,但對於我們並不常見,雜毛小道相求,我自然沒有不給的道理,於是將項鏈給他,然後打電話給林齊鳴。那邊知道了我們的蹤跡,只歎我們好狗屎運,釋方大和尚已經找到了宗教局,所以林齊鳴也沒有多問,只是讓我們盡快趕往肥城一趟,有些事情要跟我們確認。
  雖然身上有傷,又連續幾天不休不眠,但是雜毛小道仍然找來了工具,趁著中午的時間將雷罰表面鍍上了一層精金。這精金成坨幽藍,鍍成薄層卻是暗金,與原來的雷罰顏色倒也貼切,雜毛小道愛不釋手,興奮不已,然而在前往肥城的車上,卻是睏倦而睡,呼嚕聲嚇得出租車司機不斷側目。
  在肥城,我們見到了傳聞是行內十大高手之一的無塵真人,不知道這十大高手的排名是資歷、實力還是別的什麼,反正這個瘦小得如同鄉間老農的老頭兒,我是看不出什麼稀奇。
  在肥城三日,宗教局一直在搜尋掃尾,在第三日傍晚的時候,從儀陽鄉那邊傳來消息,說找到捨身崖的兩位法師了。
第六十章 輾轉離魯,江湖再聞
  當時我們都在肥城宗教局的一處據點等候,接連幾天都在用谷陸鴻和劉長亞的名號於林齊鳴身邊混跡,這哥們是中央來人,倒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只是那穿著一身寒酸道袍的無塵真人多瞧了我們幾眼,這位鄉下老農一般的道人卻也是一個極有眼力的傢伙,意味深長地笑,讓我們心中莫名其妙,有些發寒。
  我們一直在指揮部外圍走動,當得知蓮竹禪師在儀陽鄉那邊出現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很久,走出門口的時候,人已經接到了宗教局的一處招待所內。
  先去見他們的自然有林齊鳴等一概要員,還有諸如無塵真人等身份地位到達一個級別的人士,我們頂著面具,也不好湊前,只是聽小康給我們打聽回來的消息,說那個修閉口禪的老禪師居然說話了,聲音雄厚得像是電視上的播音員,不過人似乎老了許多,而他那個滿臉都是青春痘的小徒弟,左膀子居然換成了一條毛絨絨的手,看著不似人類。
  聽到這消息,我們都放下了心,知道這兩人也終於逃脫生天了,無事便好,至於小康口中所說釋永空小和尚的事情,倒是可以慢慢等待。
  我和雜毛小道在工業三路上鑫藝炒雞店叫了些東西,對著啤酒喝了幾口,感覺寡淡無味,便付了錢離開。當時華燈初上,我們兩個在這個北方小城四處逛了逛,感受著不一樣的風景,和淳樸的腔調,前幾日雜毛小道都在和虎皮貓大人鬼鬼祟祟地忙活,到了此刻方才肯告訴我,說雷罰劍內,融合了自身蘊積的雷意、劍脊鱷龍的精血和倫珠禪師的虹化能量於一身,又經過桃元調和,最終在虎皮貓大人的幫助下,終於鑄就了劍靈。
  何為劍靈?這劍靈便是雷罰的意志,它和人妻鏡靈一樣,都是有著自己的意識和能力,是成為法器的基礎,而劍靈的產生也標誌著雷罰進入了飛劍的行列。
  新生的雷罰雖然不如李騰飛的除魔、洛飛雨的秀女等中古流傳下來的飛劍歷史悠久,然而經過這麼多曠世之物的組合,卻也是得天獨厚,更加讓人期待它所具有什麼樣的能力。
  雷罰祭劍,用的是毛乙久的惡鬼靈體做引,初生即見血,陰血飆射。
  假以時日,雷罰必將成為一件名震江湖的法器,伴隨著雜毛小道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成為讓人敬仰的傳奇,唯一讓人揪心的地方在於,它身上所蘊含的虹化之力,之前洛飛雨似乎隱隱有所察覺,倘若邪靈教真的在乎那力量,追究起來,又是一樁公案,麻煩不已。
  我和雜毛小道邊走邊聊,到了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林齊鳴打來電話,說那些人都已經被他打發走了,讓我們到招待所的某套間過來,與故舊一敘。
  論起來,捨身崖的諸位大師對我們倒也有著救命之恩,所以我和雜毛小道一直心神不寧,就是在等待這麼一個電話,於是便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匆匆趕回。
  到了招待所,我們找到了蓮竹禪師的房間,開門的是林齊鳴,裡面坐著的便是蓮竹禪師和釋永空,還有大和尚釋方法師。正如小康所說,蓮竹禪師確實有些蒼老了,光頭之上,皺紋層層疊得,眉毛也全部白了,見到我們進來,老禪師站起來,說兩位久違了,釋方得蒙諸位搭救,不離不棄,方才得以逃脫生天,此情我捨身崖且記下,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直言。
  老禪師修閉口禪的時候,整個人看著如高山巍峨,讓人親近不得,而此刻卻像那鄰家老爹一般和藹,讓我們都有些適應不得,好是一番客氣,自不必言,瞧見釋方的眉宇之間黑氣不見,一問,方才得知他身上的屍氣已經在宗教局被高手給抹去了。
  其間我瞧見了釋永空的左臂,記憶中他的左手被周林那個傢伙給扯斷了,此刻卻又接上了一隻,不過這隻手臂被藏在衣袖裡面,將衣袖撐得鼓脹。見我不住瞧看,這個輩分頗高的小和尚也不隱瞞什麼,直接將袖子給捲開來,瞧見那手臂竟然是毛絨絨的,像條畜生的手。
  釋永空很坦然地對我們說這是一條狼人的手,當日他左臂斷了,與師父同墜崖間,差一點就失血死了,當時他們並沒有跌進釋方所說的東夷殿,而是跌入了一處巢穴之中,在那裡遭遇到了狼群,這些地底的原始居民對他們發起了進攻,差一點就死掉了,後來還是他師父施展了神通,將他身體的血給止住,並且趁著胳膊上的肌肉沒有壞死,直接撕扯了一頭狼人的手臂,給他接上。
  說到這裡,小和尚將毛絨絨的左手捏了一把,裡面的骨骼卡卡作響,顯示出了非凡的力量。
  之後他們在地洞裡面待了好幾天,幾乎就要支持不住了,結果山體一陣震動,裂出了一道縫口,使得他們終於可以重見天日。說到這裡,他笑了,說真的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自從師父用妙法給他安上了這條狼臂,結果反而力量出奇的大,往日所不能夠想像到的重量一提而起,出拳也呼呼如風,彷彿那頭死去的頭狼之力,附在了他的身上……
  他說是這般說,不過我瞧他言語中似乎有著深深的遺憾,再看這替換的左邊狼手上那粗糙的爪子,上面儘是倒刺,這對於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和尚來說,實在是有些太殘酷了。
  幸虧他還有右手,要不然,唉……
  大家都有著併肩子戰鬥的情誼,他們救我們,我們救他們,都是過命的交情,再次惋惜了一番死去的釋能和尚,又與大家將之後的情況述說一番,確知了所有人都沒有大礙,我們便與捨身崖的大師們依依惜別,離開了此處。
  說來說去,捨身崖損失慘重,釋能戰死,釋方毒性雖解,修為卻停滯不前,小師叔釋永空胳膊換成了狼人,最可惜的便是蓮竹禪師,一甲子未開口,今遭卻毀於一旦,實在是太可惜了。
  捨身崖之前與我們為敵,將我和雜毛小道攆得滿山亂竄,然而後來又有了並肩作戰的這份情誼,我們自然記住,尊重的話兒不會多說,留在心頭。當時在這肥城宗教局招待所裡,我們並沒有住上幾天,蓮竹禪師等人在將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後便離去了,並不需要做些什麼煩人的報告和隔離程序,便返回了捨身崖處。
  次日嶗山宗的無塵真人也離開了此地,在將邪靈教一番重創之後,他也依舊並不開心,老道人最為喜愛的弟子們被邪靈教給殺害,拋屍荒野,即使再如何也恢復不了徒弟們的性命,於是多多少少,也都算是失意而歸,算不上有多高興。
  我和雜毛小道根本就沒有去送別,只是作為閒雜人等,在窗口瞅了幾眼,然而即便如此,還是被這老道人給盯了幾眼,有如濕滑的毒蛇一般,從背脊骨上爬過。
  這裡面最開心的要屬林齊鳴,此君這次來便是為了應對魯東狼群出現一事,結果不但誤打誤撞,借無塵真人之手將那些神秘莫測的傢伙給剷除殆盡,而且還將邪靈教濱海鴻廬的主要成員給斬殺大半,這才是實打實的功績,而他上任的大半年時間來,先前在南方省的時候也將閔魔等人給剷除,成績顯著,功績昭彰,將他被越級提拔時所受到的閒言碎語給一舉反擊,終於算是將自己的地位穩固下來,勉強不會有人再議論他的資格問題了。
  無數的人頭都是最真實的功績,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其抹殺掉。
  我們在肥城待了幾天,幫忙將剩下的事情給梳理乾淨,後面的事情便也沒有過多參與,在小康的帶領下,真正地在這大魯東好好參觀了一番——值得提點的一句話,是在肥城的時候,我們還見到了集訓營時的女學員福妞,這個叢林戰高手此時已經成為了魯東方面的負責人,級別比以前提升了兩級,不過我們並不敢相認,畢竟有案子在身上。
  不過正如林齊鳴所說,真正拉風的男人,再如何低調,也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所以福妞對出現在他身邊的兩個閒人十分關注,屢次過來與我們攀談,似乎想要確定是否是我們。
  經歷過殘酷的集訓活動,之後的時間裡,我們那一批的同學也開始逐漸走上了重要崗位,成長起來。
  長江後浪推前浪,每一個人都在逐漸成長。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