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節
不過那人到底是多年的老油條,並沒有衝動,只是遠遠瞧了一眼之後,便不再向前,所以暫時也沒有辦法,你無須擔心雪瑞,她留在我這兒,一兩年的功夫,自然會打著我白河苗蠱的招牌出現,到了那個時候,她未必會遜於你,或者其它的人。」
我點頭,說我遠在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那達圖、魔羅之事,我也插手不得,既然一切安好,那麼我便要離開此處了,不知道前輩有何指教?
這句話,我其實在來的路上就一直都在想,因為達圖與我,實力懸殊太大,他不找我麻煩,我就阿彌陀佛了,殺了他,便等於跟東南亞最大的黑巫僧、降頭師聯盟契努卡結仇;而被郭佳賓和鍾水月拐帶走的魔羅,則更不關我事,之前我對魔羅那種不共戴天的心情,想來應該是來自洛十八對我的情緒控制,現在想想,東南亞隱匿的高手何其多也,宛若那過江之鯽,我何必去操那閒心?
我此番前來,所為的就是解救李家湖和雪瑞,如今李家湖降頭已解,人回了香港,而雪瑞則有著蚩麗妹罩著,不勞我擔憂,至於郭佳賓和鍾水月,跳樑小丑而已,人賤自有天收,我何必理會。
不過我之前答應了蚩麗妹,此番又反悔離去,總有些擔憂她的反應,然而她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而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說好吧,你若有事,自可離去就好。
蚩麗妹這回答頗為詭異,讓我感覺到她那淡淡的笑容裡面,也有很多看不清楚的奇怪東西,不過我還是強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疑惑,最後問道:「臨行前,不知道前輩對我,還有什麼交待?」
就在我說話的時候,白色蠶繭開始重新織絲,那些不斷變換的絲線開始遮掩住了蚩麗妹宛若天線的精緻面容,接著這兩個巨繭都相繼沉入池底,只有一聲飄渺的聲音傳到我耳邊來:「命運是一條河流,總會流向一個方向,是你需要經過的風景,就一定會經過,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至於建議,洞庭龍宮裡有降服本命金蠶蠱的大秘密,你如果解開了,那麼便不用這麼恐懼了……」
走出讓人心情凝重的密室,我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的天空,瓦藍瓦藍的,純淨得像一張布匹,如鏡面一樣光潔,心情似乎又好了許多。
我們在苗寨裡又待了一天,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靜,我便與虎皮貓大人商量回國事宜,虎皮貓大人的態度有些奇怪,並不表態。
得知自己體內還有著另一位住客,並且隨時都在對我的掌控權進行覷覦,我的心情一直都很亂,也沒有再多說,決定第二日清晨離去。
一直叫嚷著要跟我回國的小和尚他儂此時卻沒有跟我一同離開的意願,他當日受了肥蟲子附體的師兄一掌,人飛出去,聽熊明說得幾乎都快要掛掉,卻沒曾想一股氣息將他包裹,又將其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虎皮貓大人告訴我,說這小和尚並不簡單,他身上有般智上師的氣息,應該是一縷殘魄寄托,使得他能夠在危急時刻自救,不過自己卻並不知曉。
幾天過後,他儂的傷勢雖然還是有礙,卻並沒有多嚴重,勉強能行走,然而他師兄乃篷卻一直還在昏迷中,沒有醒過來。
不過好在乃篷是因為被肥蟲子寄身,然後將所有的潛能給搾乾,所以才會昏迷,只需好好調養十來天,應該就會醒來。
他儂自己身上有傷,師兄又在此處,另外這裡又有蚩麗妹罩著,也便不想再到北方那個陌生的大國裡去。
各人自有各人的想法,我並不會強求,第二天清晨,用過了早點,我與村子裡幾個相熟的人物依次辭行之後,帶著小妖離開此處。
出了寨黎苗村,路過福龍潭的時候,我不由得想起了當日與雜毛小道再次遇到熊明之時的情景,如今回憶起來,頗多唏噓。
時光易逝,不知為何,我總有些感傷,感覺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漸漸遙遠。
如此心緒不寧,也就精神恍惚,小妖叫了我幾聲,都沒有聽到,結果屁股被飛起一腳,人直接就往前一撲,來了個狗吃屎,跌倒在地上。
瞧見一聲草屑的我,小妖哈哈直笑,氣得我一聲大叫,朝她追去,小妖咯咯地笑著,說小毒物,來追我呀。
有著這小女王在旁邊鬧騰,我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追追逐逐間,便快到了克揚族人的聚集地錯木克村,遠遠望著那一處人煙稀少的村落,我的心莫名奇妙地跳了一下,回頭對小妖說道:「小妖,你看看,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啊?」
第三十九章 魔羅初現
上次我們路過的時候,雖然是過村而不入,但是遠遠瞧過去,還是能夠看見有一些人在裡面生活,炊煙裊裊,富有生氣,然而此刻,卻根本見不到人影,就連活著的動物都沒有一個,從很遠的地方就飄來了濃郁的血腥味,附在人的鼻頭之上,麻麻癢癢的,讓人直想打噴嚏。
我招呼小妖過來,讓她瞧一瞧。
小妖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驚歎道:「好重的魔氣啊!」
魔氣?我的眉頭一皺,不由得心中發涼,說難道是魔羅來了?
小妖點了點頭,說有可能,說不準就是啦。
我心中不由得有些糾結起來,理智告訴我,此刻的我可能把握不住那種場面,倘若貿然前去,只怕自己還給陷進去,但倘若無動於衷,不管不顧,我的心中卻總有些難安。
我在這兒猶豫,旁邊的小妖則說道:「去看看吧,開啟遁世環,小心點,誰能發現你呢?」
此言說得極是,當下我與小妖商量完畢之後,從東側面的一片田地進入。
這一連片的田地裡有好多枯萎的植物,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快接近村子邊緣的時候,我看到村中有好幾口煮熬用的大鍋,才明白這些都是罌粟,而這一片區域,居然淪落為毒梟們的後花園。
悄然潛入村中,朝著有動靜的地方摸去,終於,我們在小莫丹家附近的一處茅草房旁邊,瞧見了人影。
我瞇著眼睛瞧,卻見一個身形瘦小的老和尚,正緩緩走到前面來,他孤身一人,身著紅袍,拄著一根雕工精美的木質禪杖。
瞧著這人年歲頗高,垂垂老朽,然而腳步走動,卻有如同山一般的凝重,讓人瞧一眼,就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達圖上師!
我的腦海裡,一下子就想起了這一個人來,此人應該就是契努卡的高層人物,來自馬來西亞的行腳僧人達圖上師,而在他的對面,則站著兩個人,男的長得倒也帥氣,只是臉色蒼白,畏畏縮縮,讓人感覺並不強勢,另外一個,是個女人,長得一副好相貌,豐乳肥臀,眼含秋水,有著當地人所沒有的牛乳白膚。
那男的我認識,他便是拐走李家湖公司大筆資金的經理郭佳賓,至於那美貌的婦人,想來應該是果任的美女徒弟鍾水月。
這些都不是重點,在鍾水月的懷中,還抱著一個黑乎乎的小傢伙,大概有一兩歲的小男孩那麼大,不過渾身發黑,身有細密麟甲,粘稠發光。
這東西有點像是那螃蟹一樣,居然有三對手,每一隻手上都拿著一樣人體器官,有手掌、腳踝、半張人臉、一顆眼球或者濕漉漉的一大葡腸子,上面的鮮血嘀嗒直落,熱氣騰騰,顯然是剛剛從人的身上挖出來的,左右周圍,都有哀號的人群,不過他們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淒厲。
那小傢伙六臂,卻不是三頭,整體來說,應該是一個頭顱,三張臉孔,成三面分佈在那頭顱之上,三張嘴不斷地咀嚼著新鮮的人肉,吃得高興了,還將手上那顆掛著許多肉屑的眼球,遞到鍾水月的嘴邊,「啊伊、啊伊」地叫喚。
這眼球在它的心中,應該是美味之物,然而對於人類來說,不嘔吐出來已經算是有極高的忍耐力了,然而小傢伙很執著,一定要讓這婦人吃,無奈之下,鍾水月張開紅潤飽滿的嘴唇,將這眼球給活生生地吞了下去,那小傢伙才高興地拍著手,引來鮮血飛濺。
這三面六臂的小傢伙,想來就是眾人所要尋找的魔羅了吧?
沒想到時間不多一年,它居然就長成了這副模樣,而且瞧著這副做派,這整個山村的村民,只怕都已經遭了它的毒口。
生吞完一整顆黏呼呼的人眼球,鍾水月顯然有些難受,不斷噁心反胃,不過她並不敢觸怒懷中的這頭魔物,只是凝聲朝著面前走來的這個老和尚說道:「老和尚,你追了我們快五天了,到底想要幹什麼?」
達圖猥瑣的臉上長了一個鷹鉤鼻,目光凝聚間,顯得十分銳利,他將手中的禪杖緩慢揚起,指著她懷裡抱著的那頭魔物,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它,給我,你們自己離開!」
「不行!」
旁邊嚇得直發抖的郭佳賓突然發聲道:「這是我的孩子,我誰也不會給的!」
他挺身站了出來,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也抬起,上面有一把手槍,準星對著達圖。
有槍在手,他的膽氣也旺盛了幾分,得意地大聲喊道:「你太托大了,竟然敢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