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節
大漢與我硬碰硬地踢在一起,兩人都是一聲慘叫,往後跳開,小妖上前去攻擊他,卻被那傢伙灌注鬼霧的黑拳給格擋,那青木乙罡滑落,雜草瘋長,將他的雙腳給纏住。
我再次上前,黑虎掏心,一拳即將擊在他的腹部,突然四道黑霧旋轉,當日我戰那降頭師巴頌時出現的水草鬼再次出現,手持修長鐮刀,紛紛朝著我的身上跳來。
敵人好手段,我被拖延住了,想著許先生並未出手,這漢子我一時半會也戰勝不得,只有糾纏,便知道逃開不得,於是一邊迎戰那水草鬼,以便叫小妖快些離開。
小妖也瞧出了那個許先生收斂起來的恐怖氣息,知道事不可違,當下也是不再猶豫,一聲保重,人便朝著外跑。
那漢子瞧見小妖想逃,一聲冷哼,手中多了一個寺院佛鍾一般的小鈴鐺,往小妖頭頂一扔,立刻化作了四人懷抱的大銅鐘,將疾奔而走的小妖給罩在裡面,嗡的一聲響,那銅鐘來回震盪,耳膜都要穿空。
我心中驚懼,正想衝上前去,卻見身後一聲慘喝,扭頭一看,卻是達圖不知道怎麼著,就被許先生給一把掐住了脖子,人被高高地舉了起來。
一招,他似乎只用了一招!
第四十二章 巫山鎮寧,人皮封蠱
在達圖淒厲的叫聲中,許先生將他的脖子死死掐住,然後高高地舉了起來。
達圖上師手中的禪杖不斷揮舞,試圖攻擊許先生,挽回此刻崩壞的局勢,然而並沒有用,那摜起如鞭的禪杖打在許先生的背上,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激烈,而彷彿變成了稻草一般,氣力輕得讓人詫異。
而就在這短瞬之間,達圖上師的生命力似乎也被許先生給攝取了一般,完全的衰老下來,那光滑圓潤的腦袋開始萎縮,本就不高的身子變得佝僂了,彷彿一個老猴子一般。
幾秒鐘的時間裡,達圖上師彷彿老了幾十歲,宛如一個臨終之前的老人。
而瞧見許先生這邊,他眉宇間明朗了許多,皺紋舒展,光華明顯,讓人有感覺得到說不出的神采。
達圖上師被許先生攝取完生命力之後,所有的精氣神都萎靡下來,四肢垂落,彷彿死去了一般。
對於這樣的人物,許先生不會多瞧上一眼,將他像布袋一樣,給仍在了地上,然後抬頭看向正與他大弟子拚鬥的我,和顏悅色地招呼道:「陸左小友,稍安毋躁,請平心靜氣地停下來,不要傷了和氣。」
我一劍挑飛面前一桿黑鐵鐮刀,這些與我交手的水草鬼面貌兇惡,悍不畏死,可比往昔巴頌那幾隻,要厲害許多,我也是心急被罩在銅鐘裡的小妖,下手也就沒有了輕重,短瞬間便斬殺了兩頭,弄得面前那漢子也來了火氣,亮出手中武器,竟是一把沉重無比的寒鐵鬼頭刀,舞弄起來,刀鋒上下翻飛,讓人目不暇接,氣勢如虹,一時間竟然逼得我接連後退。
聽得許先生的勸導,我扭過頭去,卻見對手被奪的小魔羅口中發出一聲尖厲至極的嗥叫,渾身那柔軟的鱗甲迅速變幻為硬角質的凸起,每一塊的末端都有尖銳如刀的鋒利口子,乍一看,彷彿蜂巢構連,非常恐怖,我正詫異這是為何,卻見那魔羅身子一縮,再一漲,竟然朝著許先生射去。
瞧見魔羅暴走,許先生分身乏力,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也來不及分說其它,將鬼劍再次激發,陡然間就長了一倍,將這劍掄圓了,一劍殺出,眼前那兩頭當作幫兇的水草鬼手中的勾魂鐮立刻斷裂,我前衝一步,鬼劍以最詭異的弧形角度插入左邊一頭水草鬼的天靈蓋處,這凹槽藏水的鬼物倒也是個暴躁的性子,被我一劍刺入顱骨處,扔開手中斷開的勾魂鐮,雙手來抓鬼劍,那黑霧縈繞的鬼劍被這東西血淋淋的手一抓,氣勢頓時收了一圈。
我瞧它也是拼了老命,不過那又如何,往昔或者它還能逞兇,此刻卻比並不在我的眼中,當下鬼劍運用槓桿原理,放力一撬動,那堅若鋼鐵的顱蓋立刻被我打開,撒落一大團豆腐腦兒一般的熱漿,含憤死去。
這物一死,一身戾氣立刻被鬼劍吸收,氣勢又漲幾分,我當下也是順勢而為,將最後一頭水草鬼給收割完畢。
然而當我將這些蠻橫的水草鬼給全部收拾完畢,卻發現身前竟然聚集了十來號黑袍大麾的男女,手持各式法器,擋在我與銅鐘之間的位置。
此時的我也已經殺紅了眼,想著小妖可能被鎮壓在那銅鐘之下,頓時就一股無名業火燒起,將整個血液都被點燃了,當下也是將肥蟲子放出來,舉劍高喝道:「擋我者死!」
如此豪言喊出,我倏然衝入人群裡面,舉起手中鬼劍,氣勢一震,便大開大闔地砍殺起來。
然而這些人並不是王倫汗手下的那些草包士兵,個個都是精銳的降頭師或者修行者,而且平日裡配合十分默契,我才衝入幾秒鐘,立刻感覺自己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落了個空,渾身都不得勁。
這些傢伙的反應速度絕對都是一流的,並不與氣勢如虹的我硬拚,而是不斷地回轉盤旋,只留前方幾個身手最為高明的傢伙在前面頂著壓力,其餘人等,則在我的周圍不斷騷擾。
我在人群中左衝右突,然而卻感覺前方的路越來越少,那些傢伙佈陣,就彷彿弄了一個繩套,然後將其慢慢收攏,直至打上死結。
然而即使是在這樣的高手圍攻中,我依然還是勢不可擋,左右砍傷了三四人,一時間鮮血飆射,讓那些傢伙心中畏懼不已。
我這邊氣勢如虹,而另一條戰線的肥蟲子也堪稱暴菊小能手,先後有五人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捂著令人難堪的部位,要麼蹲下,要麼捧腹躺倒在地,渾身肌肉一陣抽搐,發出了似痛苦、又似快活的哭叫聲來。
場面雖慘,不過因為我心有餘悸,肥蟲子倒也沒有如上次一般逞威,直接奪人性命,所以使得這痛苦的哀號聲此起彼伏,彷彿奏響哀樂。
即便如此,肥蟲子的攻勢還是在那個自稱大弟子的漢子面前終止了,但見那人將手中的鬼頭刀一收,掏出一個碧油油的竹筒來,打開遮蓋的紅布,裡面飄出一種古怪的香味,有點像炒熟了的肥肉,但是又有腐爛的味道,正在伺機攻擊的肥蟲子聞到了,黑豆子眼睛一瞇,倏然就鑽了進去。
那漢子忙不迭地將竹筒收攏,在上面貼上一道紋繪得有咒文的符菉,這符菉的材質並不是普通的黃符紙,也不是別的什麼,而是一張人皮,一經貼上,立刻將口子緊緊封閉,裡面的肥蟲子似乎終於覺察到自己上了當,然而被鎮壓封閉住了,雖然不斷的撞擊筒壁,完全就掙脫不出。
我與肥蟲子兩位一體,它那邊一淪陷,我這裡就有些乏力了,鬼劍揮舞間,黑霧也黯淡了幾分,那個將肥蟲子給鎮壓起來的大弟子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鬼頭刀沖天而起,他指著我大聲喊道:「兀那小賊,我師父便是玩蠱的高手,豈能沒有一份準備?剛才倘若不是防備這小東西,老子早就將你拿下了,豈容你將我寵物砍殺,眾人退下,待我麻貴拿下他的人頭!」
得聞吩咐,旁邊連綿不絕的攻擊立刻如潮水般褪去,而那麻貴則一個大踏步,衝到了我的近前,手中的寒鐵鬼頭刀高高揚起,以那力劈華山之勢,由上而下,呼地一下劈來。
我舉起鬼劍格擋,轟!
兩相交加,有劇烈的氣爆聲出現,我的身子往下一沉,而麻貴則直接一個倒翻,連退了好幾步,當他終於站定的時候,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握著鬼刀的手止不住地發抖,而旁人則都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來。
「好劍!」麻貴對我手中那把吞吐不定的鬼劍稱讚道。
一場激烈戰鬥,我的氣息有點紊亂,當下也是不說話,不斷地調節氣息,瞧見麻貴踏前一步,再次誇讚道:「好身手!」
我依舊不說話,目光跨越人群,瞧向了麻貴出手鎮壓小妖的那尊銅鐘,心情十分沉重。
我也算是瞧出來了,麻貴此人年紀並不算大,甚至還沒有以前以前在江城攻擊我們的巴頌大,但是卻自稱大弟子,想來手段也是極為厲害的,平日裡也自視甚高,然而此番率眾圍攻於我,卻依舊被我干倒七八個,一劍擋回,心中自然也是戰意凜然,極想找回面子。
以前的我或許還有些害怕,然而此刻,已經養成高手心態的我,即便是面對許先生,也能夠保持著足夠的平靜,當下也是將關切肥蟲子和小妖的心思給收斂起來,將鬼劍一抬,直指前方,肅聲喝道:「放我們走,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麻貴抱刀而立,冷冷地說道:「要你留下來,是我師父的意思,沒有人敢違背我師父,我不能,你也不能!」
我正想撂點什麼狠話,但聽身後一聲尖厲的叫喊聲,這是小魔羅所發出來的,轉頭瞧過去,只見那小魔羅給許先生像捏小雞一樣,用左手抓住了脖子。
許先生左手上紅色的霧氣蔓延,將魔羅給籠罩著,那小傢伙發出了「媽姆、媽姆」的叫聲,聲聲悲慼,旁邊的鍾水月不由得熱淚縱橫,伸出手痛哭道:「我的孩子……」
許先生一點兒都沒有搭理她,直接走到郭佳賓的面前,肅聲問道:「這魔羅的親生母親在哪裡?」
郭佳賓瞧著氣勢凜然的許先生,嚅動了一下嘴,猶豫地說道:「在,在……仰光吧?」
許先生瞪了他一眼,他不確定地說道:「應該在國際飯店附近的那家精神病院裡,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連自己妻子所住的醫院都記不得了,抓著頭在想,許先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輕輕說了一聲:「人渣、廢物!」這話說完,郭佳賓的臉色都變得雪白,許先生不管,轉頭吩咐了一聲,手下點頭,轉身離去,徐先生將手上那陷入昏迷的魔羅拋給鍾水月,吩咐好生看管,不要出了紕漏,鍾水月不敢不應,點頭答應。
處理完這一切,許先生走到劍拔弩張的我和麻貴之間,和顏悅色地與我打招呼,說陸左小友,好聲叫你去我那裡作客,你何必刀兵相見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小妖和肥蟲子的安全,我也不敢與這傳奇人物鬧翻,將鬼劍收起,拱手說道:「只是惶恐擾了先生清淨,長者賜,不敢辭,但不從命?」